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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校园(29) ...
这套小房子没有用于待客的空房间,所以骆明骄睡方许年的房间,方许年去客厅睡沙发。
木质沙发的座椅是倾斜着的,柔软的海绵垫被压塌后人就会往内侧倾斜,平平稳稳地窝在沙发里。
方许年穿着起球的纯棉睡衣缩在沙发里说:“大小刚好,正合适我睡。你回房间睡觉吧,明天得上学,别晚睡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闷热又嘈杂,建设小区位置比较偏,所以能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蝉鸣声。还有楼道里上上下下的脚步声,特别是高跟鞋的声音,十分明显,光是听都能知道那人走到哪层了。
骆明骄闲得无聊登上游戏,翻了翻好友列表,顾文素和冷皓宇都不在线,只有萧羽的一个小号在。
他刚想退出游戏,就收到了一条私信。
粉红色动漫女头,名字叫:别打小羽毛吖。
[别打小羽毛吖:骆哥来五排,我和我队友带你躺赢。]
[被抓就会死:不打了,明天上课。]
[别打小羽毛吖:呃……好吧。骆哥我看你发朋友圈了,那是谁啊,看着脸生。]
[被抓就会死:在新学校认识的朋友。]
他想了想,就这样的介绍太简洁,看起来也有些敷衍,方许年那么注重仪式感,把交朋友搞得那么神圣,每个步骤都郑重其事,让自己也不敢轻视这段关系。
如果他在的话,这样的介绍会让他觉得轻视或是尴尬吗?
骆明骄不想想那么多,但他不得不想那么多,因为他享受着方许年的体贴和坦率,就要接受他的别扭和敏感。
任何亲密关系都需要互相迁就,友情也不例外。
[被抓就会死:我们关系很好,他昨天在我家留宿,今天我在他家留宿。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他叫方许年,性格有些内向,但品性和脾气都很好。]
[别打小羽毛吖:明白,有机会一起玩。]
退出游戏后骆明骄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方许年的照片在最顶上,还有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细节,比如巨树上垂下的藤蔓,像粗壮的绿蟒。
不过,好像每张照片都有方许年的存在。
巨树的照片里有他细长的影子,指示牌的照片里有他的脚后跟,彩色围栏的照片里有他模糊的手指……
骆明骄点开照片看了又看,还是觉得那张笑起来的最好看,可爱的小熊猫将爪子搭在铁丝网上,方许年被搁在围栏外,努力伸手往铁丝网里递了一根小树枝,上面有一片翠绿的嫩叶。
小小的爪子伸出来没有够到那根树枝,把小熊猫气得团团转。
被晒得满脸通红的方许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骆明骄连忙举起手机拍照,但因为拍得太快了有些模糊,璀璨的阳光也遮住了方许年的眉眼,只露出勾起的嘴角。
看完照片后退出来,想刷刷朋友圈,就看到一条新的评论。
[骆明则:你拍得真丑。]
[骆明骄回复骆明则:没让你看。]
这时候看到提醒,方许年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骆明骄回复了他的赞:你还没睡觉?
[方许年回复骆明骄:我有点睡不着,在刷题。这个软件真好用,易错知识点的分析和重复特别好,还会换题型。]
[骆明骄回复方许年:好用就行。你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方许年回复骆明骄:好,我再刷二十分钟,凑个整点就睡。]
[顾文素回复骆明骄:你俩是没加微信吗?还是不会私聊?不要在我的手机里一直聊天。]
[骆明骄回复顾文素:TD]
[方许年回复顾文素:你也还没睡吗?]
[顾文素回复方许年:TAT吃宵夜吃撑了睡不着……]
[方许年回复顾文素:哈哈哈哈哈,你吃点消食片吧。]
他们一来一回聊得热切,骆明骄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出来客厅,蹲在方许年身边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说:“别玩手机了,快睡觉。”
方许年被吓得一个激灵,手机砸在侧脸上,痛呼着双手捂住了脸。
骆明骄连忙去开灯,“没事吧?有没有砸到眼睛?我看看,如果砸到眼睛我们去医院看看。”
方许年连忙说:“没,没砸到眼睛,砸到颧骨了。我没事的,你快去给灯关了,别把我妈吵醒了。”
骆明骄蹑手蹑脚地去关灯,回来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沙发面前用手机的光去看方许年脸上被砸到的地方,确定砸得不严重后才松了口气。
他也不急着走,弓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和方许年小声说话。
他们好像总有话聊,方许年会说很多很多话,这屋里每一个家具的来由,每一个小东西的购置故事……
在他口中,买台灯这样寻常的事情也变得好有意思,在他的故事里,台灯本身变得可有可无,重点在他和妈妈的拉锯,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懂得心疼妈妈,还带着点小虚荣,想买一个班里同学都在用的漂亮台灯。
但是妈妈节省又直接,进店后直接问最便宜的是哪几种,她在便宜的里面挑。
那盏漂亮台灯自然不可能是便宜的,所以方许年没能见到它。
为了得到那盏台灯,他在小小的超市里和妈妈耍心机,一会儿说便宜的灯看起来质量不好,一会儿又说便宜的灯看起来不是很亮,三五轮言语交锋后,他们带着一盏最便宜的台灯回到家里。
本该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是他讲得很美好。
那盏漂亮台灯就像是一个引子,引出了许多故事,但它本身并不重要。
他对这件事记忆犹新的原因,是那个午后的小超市里,他和妈妈一来一回的对话,他无理的借口没有被采纳,但每一次挑刺妈妈都回复了他。
那时候的妈妈鲜活外向,还没有被穷苦和疲惫折磨得敏感易怒。
“覃阿姨很温柔,和我妈妈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类型。”方许年说。
骆明骄嗤笑一声,他扯了个破旧的草墩子过来坐,身体往后仰着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我妈是我家最强势的人,她是家里真正的话事人。虽然我爸看起来严肃冷漠,但他其实脾气很好,只是脸有点臭。”
“我小时候在英才上幼儿园,我小时候性格很强势,脾气也不好,哪个同学动了我的东西,或者弄到我了,我就会动手。英才里都是些小少爷小公主,被我欺负了肯定不乐意,就变本加厉地招惹我,我就每天都在动手打人……”
骆明骄一边说着,思绪飞散,去到了让他避之不及的小时候。
他整理着语言,告诉方许年自己童年的故事。
四岁那年,英才的老师找到骆明骄的家长,告诉他们骆明骄存在暴力倾向,而且上课时专注力很不集中,怀疑这个孩子有多动症,希望家长能带孩子去评估一下。
那一年骆远升和覃念都很忙,骆远升在忙一个很大的合作,每天焦头烂额,经常早上在A市,下午就飞去了国外。而覃念则在那一年彻底接管了父亲的事业,正式成为覃氏的董事长,已经搬到公司去住了。
那时候骆爷爷也没有退休,照样是骆氏的定海神针,而且身体硬朗,并没有和小辈住在一起。
家里唯一有空的就是姜姨和照顾骆明骄的保姆。
两个女人听从老师的话带着骆明骄去机构做评估,评估的结果令人并不满意,所以他们俩带着骆明骄跑了三个鉴定机构,可一家比一家的结果严重。
姜姨慌了,匆匆忙忙给骆远升打电话,骆远升远在国外,正是午夜,思绪迷糊地告诉姜姨积极治疗,立刻干预。
积极治疗,立刻干预。
这是最后一家机构给出的方案,姜姨原封不动地告诉骆远升,骆远升又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或许在那个深夜,他太累了,所以只想着尽快将这通私人电话敷衍过去,不要打扰了自己休息,以至于没有听到自己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姜姨她们相信了那家广受好评的干预机构,将骆明骄带到那里进行干预治疗。
那是三家机构里最昂贵的一家,也是诊断下得最严重的一家。
他们诊断骆明骄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具有高攻击性,极度缺乏同理心。
从那天起,骆明骄的生活变得格外热闹。
家里住着从机构里高薪聘请回来的儿童心理研究专家,去学校的时候会跟着一个影子老师,那个老师会随时制止他的攻击性行为,并且禁锢他,试图在他最愤怒的时候跟他讲道理。
那样的生活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惶恐又绝望的,平日里对他溺爱有加的姜姨和保姆完全变了样,对那个心理学家的话奉若圣旨,对他管教非常严格。
骆明骄不确定自己是否患有那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他只知道那几年他很痛苦,他们试图用名为“干预”的强硬手段将一个从小就骄纵霸道的孩子扼杀,变成一个听话懂事的乖乖仔。
一切昨天可以的行为都被叫停,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对。
没有打骂和训斥,只有禁锢和讲道理。
骆明骄恨透了这两件事。
在落日铺满花园的午后,他会坐在客厅的书桌上,面对着那个温和又严厉的专家,听着她一一道出今日的错误,温声细语的教导声像是无形的鞭子,勒得他喘不过气。
后来他就总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一边看着渐渐变黑的天际,一边等着父母能够早点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要告诉他们,我不喜欢这个老师,也不喜欢一起上学的影子老师。
他等啊等,盼啊盼,依旧很少等到父母回家。
就算他们回家了,也是急匆匆的,忙着工作,忙着休息,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一个正在进行行为问题行为干预的小儿子。
就算听到了骆明骄的告状,他们也只会说这是为了他好,让他好好听两位老师的话,只要乖乖听话,很快老师们就会走了。
骆明骄没有听进去那两位老师的话,但听进去了父母的话,他们让他乖乖听话。
他开始变得听话,摆着一张臭脸冷漠地对待所有人。
小朋友招惹他他也不生气了,就坐在那儿发呆,小小年纪就有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可明明他那么乖了,那两位老师还是在。
直到他小学五年级,舅舅被调到了A市。
那是一个周末,舅舅舅妈带着顾文素上门拜访,看到待在家里的专家后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了骆明骄的毛病。
他当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两天就带着个外国人来到了骆家,那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儿童心理专家,从事儿童心理研究四十多年,在儿童问题行为研究领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教授并没有郑重其事地做评估,也没有问太多奇怪的问题,他就在骆家待了一个周末,观察骆明骄的行为,偶尔和他聊聊天,聊天气、花园、蝴蝶、作业和学校。
两天后,他给出的结果是骆明骄并没有问题,现在没有问题,以前也大概率没有问题,他并没有任何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倾向,只是一个正常的、骄纵的、霸道的富家小少爷而已。
这样的结论对骆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好消息,唯独让骆明骄感到愤怒。
他紧紧捏着拳头,有些自嘲地说:“那一刻,我甚至希望我是真的有病。整整七年,无处不在地管教和控制让我觉得自己真的该有病,不然我要怎么和那些压抑下去的怒气和解?”
“那个破小孩踢翻了我的水杯,我想收拾他,他就跑去和影子老师告状。我甚至没来得及检查我的水杯有没有坏,就被影子老师两只手禁锢住了,他困着我,面对面地和我讲道理,但是那一刻我听不进去任何话,我只想把那个破小孩的水杯扔进英才的喷泉里。”
“一次次拿着我有病这件事拉偏架的老师,每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地禁锢,还有日复一日地大道理和感恩教育,最后画上等号的竟然是我没病。”
那些经历就像没开刃的刀子,一遍遍割着骆明骄的皮肉,没有留下伤痕,却是长久的隐痛。
这样密不透风地管教包围了他七年,七年的不公平待遇,七年的审视目光。
在两位老师的帮助下,骆明骄再也不会胡乱发脾气了,他甚至不会生气。
这是好处还是坏处呢?他变得冷漠、平静、缺乏同情心、擅于表演和隐藏,嘴里好像再也没有真心话。
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途经穷苦地区,看到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村镇,总是会捐款,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他们好过一点。
白天骆明骄装得很好,和家里所有人一样同情那些人,也会将自己的食物分给那些小孩子,是一个得体又和善的小少爷,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骆家良好的家教。
但是在晚上闲聊时,他就变了态度。
骆明则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浅薄,感慨着别人的困难。
骆明骄笑了一下,说他:“你穿着上万的衣服,戴着十几万的表,开着几百万的车,却在这里可怜他们没有衣服穿。你的同情心有点可笑,像文学作品里荒诞的配角,用来烘托时代的苦难和富人的无知。”
那时候的骆明则还没毕业,在国外留学的日子因为有钱有人脉过得格外潇洒,经常在假期里飞往其他国家旅行,是一只时隔两年才会回家待几天的旅行青蛙。
而那时候的骆明骄才上初中,十几岁的年纪说出这种带着嘲讽意味的话,总归是让人觉得不悦。
在家人难看的脸色中,他思索一番,表演着愧疚的情绪,语气轻松地说:“很抱歉,我不该这样调侃大哥。你们不用在意我的话,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这次我一定不会乱说话。”
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次,他不合时宜地点评,用书籍或电影中的例子来影射别人,说出口的话难听又刻薄,而且毫无同情心,他不会体谅别人,只会猜测那些复杂的情绪,然后表演一种反应来应付情绪。
他好像没有自己的情绪,又好像都是情绪。
太多太多的情绪憋在他身体里,找不到出口离开,他只会忍耐和压制,不会和解和释放。
那个老教授又来到了家中,这次的评估不太好。
情感冷漠症的倾向很严重,而且因为长达七年的行为干预,他对外界很警惕,不仅不愿意交谈,甚至不会自行释放情绪。
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骆明骄接触到了极限运动。
他的情绪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他开始长时间待在外面不回家,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各种各样的项目,在心率飙升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水杯被踢翻的那个下午。
这是他仅有的发泄方式,所以就算家里人很担心很抗拒,也从不曾真的阻拦过他。因为如果那些情绪不通过这样的方式离开,就会一直积压在他身体里,变成一簇火,烧毁自己,灼伤别人。
头上传来小心翼翼地抚摸,是方许年的手。
方许年轻轻摸着他的头,皱着脸说:“那两个人怎么那么坏啊,你明明没有病,还要说你有病。”
骆明骄又笑了一下,用一种十分轻蔑的语气说:“那个专家一个月工资五万,那个影子老师一个月三万,是他们机构报价的两倍,目的就是让他们全心全意地服务我。”
“哇……”方许年惊叹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着:“我妈妈一个月那么辛苦才八千,还得自己缴社保。”
“你这人,跟他们比什么。那些钱最后打官司要回来了,他们什么也没捞着。”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不得坏人挣钱。”
方许年说完揉了揉骆明骄的头,凑过来小声说:“不要难过,你已经很厉害了。以后你觉得不舒服就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或者你和我吵架也行,我这人不记仇,今天吵完架明天就能和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许文秀抱着手脸色难看地说:“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这么晚了,快点回去睡觉。”
骆明骄连忙站起来,但是他坐久了腿麻,猛地站起来后腿软砸到方许年身上,这次方许年的痛呼声比手机砸到更凄惨,他连忙撑着沙发站直了,问方许年有没有事。
方许年说不出话,只是朝着他摆手,又往前拨了拨示意他赶紧回去睡觉。
他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许文秀再次催促:“快点回房间睡觉,别凑在一块叽里咕噜的,越说越精神,你俩今晚还睡不睡了?”
骆明骄缩着脖子回房间,一进屋就立马给方许年发消息问他有没有事。
消息提示音在外面响起,接着是许文秀的声音。
“方许年!手机我没收了,你赶紧给我睡!”
骆明骄:完蛋。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刚好六点。
客厅的折叠桌上摆着稀饭和小咸菜,还有昨晚上吃剩的烧鸡。
许文秀已经出门了,方许年在收拾书包,看见骆明骄起床后就说:“快快快,吃早餐,吃完我们要去学校了。”
紧赶慢赶踩着点到了学校,还好建设小区离岚星近,不然一定会迟到的。
到教室后方许年自己去办公室交上周周测的卷子,骆明骄就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教室里的氛围有点不对,但是他没有在意,毕竟这些人不值得他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事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方许年。
晚自习的时候班长抱着卷子回来发,柳雨旎自告奋勇地上前去分了一沓卷子帮忙发。她说是帮忙,但是站在讲台上就不下来了,拿着那沓卷子喊名字,喊到名字的自己上去拿。
有男生抱怨了几句,她就站在讲台上没好气地说:“拜托,班长已经在发了,如果我也发那教室里还转得开吗?再说了,就几步路,你们走一下会怎么样吗?”
不怎么样,但是千万不要喊到我。
方许年暗暗祈祷,双眼紧紧盯着班长,希望下一秒他就会带着自己的卷子过来拯救他。但是没有,班长手上的卷子越来越少,直到发完了都没有走到方许年的桌前。
完蛋了。
方许年叹了口气,丧丧地趴在桌面上等待着自己的劫难出现。
“方许年。”
方许年动作生涩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拿自己的试卷。
柳雨旎穿着短裙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几张卷子和旁边座位上的男生打打闹闹的,任凭方许年怎么伸手,她都会躲开他的手,而且方许年一开口她就嘻嘻哈哈地和周围的男生打闹,将方许年的声音压了下去,也是料定了他不敢发火。
她手里还捏着别人的试卷,所以方许年不敢上手抢,担心把别人的试卷弄坏,所以一直投鼠忌器。
他逐渐变得僵硬,尴尬和难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将他包裹着,像一个正在表演杂耍的小丑,亦或是卖艺的猴子,柳雨旎就是那个手上拿着鞭子的耍猴人,靠着戏弄自己博取一些关注和快感。
他转身离开,决定不再留在这里当小丑。
和柳雨旎打闹的男生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撑着头看着他,张嘴无声地说了句:“怂货。”
方许年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才走了两步就撞到了人,他有些迟钝地抬头,看见了骆明骄骨相优越的脸,即便是仰视的角度也那么帅。
骆明骄伸手将方许年扒拉到一边,然后走到柳雨旎面前迅速抽过那一沓试卷,用右手握着剪刀剪下了填写姓名的位置。
一把半圆形的小纸片被他捏在手心里,那些笔迹不同的名字沾染了夏日的汗水,被困在少年的掌心中。
失去名字的试卷被拍在讲台上,骆明骄靠在讲台上,盯着错愕的柳雨旎,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发试卷。今天的晚自习没有老师,那我们就自由一点,什么时候发完这些试卷,什么时候开始自习。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上课。”
“凭什么啊……”
“就是啊,我们又没有得罪他。”
这个“他”不知道是指方许年还是骆明骄,但是两个人都不在乎。
“你们闹你们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上自习。”
骆明骄笑着踹了一脚讲台,沉重的讲台被他踹得往外滑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啦”声。
这样的声音成功让一部分学生沉默,但也勾起了少部分学生的逆反心理,他们已经开始烦躁了,夏日的空气活跃躁动,仿佛时刻在刺激着少年的神经。
“挑事还需要理由吗?”
骆明骄说着看向柳雨旎,笑容渐渐拉平,再次踹了一脚讲台,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质问她:“我问你,挑事需要理由吗?欺负同学需要理由吗?当个烂人需要理由吗?”
柳雨旎气得浑身发抖,露在外面的皮肤红得吓人,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是气得,也是吓得。
她就是欺软怕硬,她就是被骆明骄的强硬和霸道吓住了。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话呢?”
骆明骄靠近柳雨旎,在她下意识退后时用一支笔抵在她脖子上,一下一下地戳着,像是在逗弄某种装死的小动物一样,他手上的力道将柳雨旎戳得连连后退,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痕迹。
“现在我要欺负你就有理由了。因为你不说话装哑巴让我很不爽,因为你梗着脖子的样子像是要跟我作对,所以我让你如愿,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所以要欺负你。”
“这些不是理由吗?这些不是被欺负的理由吗?为什么不说话?”
“柳雨旎,这些不就是你欺负别人的理由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哑巴了。这么厉害就别欺软怕硬的,有本事霸凌我啊。”
他说完柳雨旎又看向学生,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一次变成冲突发生时的旁观者。
骆明骄很平静地说:“方许年会被无缘无故地欺负,那你们也可以。叫嚣什么‘凭什么’,多好笑啊,谁在乎你们是谁啊。都是天上落刀子,落到谁头上都是一样的,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一直幸运?”
“想想清楚吧,我不是为了方许年出头,我就是想欺负你们而已。那怎么了?反正也有别人这么做,我不欺负也会有别人欺负的,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霸凌者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是偏理!我们为什么要被欺负,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有人高声说着,引来一片附和声。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在说这些没用的垃圾话。
被欺负是做错了吗?这个说法骆明骄已经不想争辩了,如果他们只会说这些,那他还有更多的偏理要说。
方许年被欺负从来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
他想要让这些学生知道,方许年什么都没做错!被欺负的人没错,是欺负人的人错了,而且不管做了什么,都不是霸凌的理由。
这里是学校,不是斗兽场。
没人指望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可以当沉默者,你可以冷眼旁观明哲保身,但不能落井下石,不能从一个中立者变成伥鬼。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学生都不懂。
他们究竟是不懂,还是不想懂?学业的压力太重,所以要找点别的乐子,而成绩优异,性格软弱的方许年就是最好的乐子。
他们会在方许年和别人说话时用表情和眼神传递信息;他们会在方许年被污蔑为“男同”时哄笑挤眼;他们会在方许年上黑板做题时模仿他的动作;他们会在食堂里插方许年的队,让他只能自己到末尾重新排……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骆明骄亲眼看到的,他看着本该是天之骄子,璀璨明星的方许年在这个班里像是过街老鼠,人人都能踩一脚。
方许年当值日生的时候,总有人把饮料瓶子和零食包装袋扔在垃圾桶外面,害得他每节课下课了都得去清理一下垃圾,然后被一些人围着看。
骆明骄厌恶那些莫名其妙的针对,所以想要一劳永逸,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地上学,别以为有人带头就可以踩在学霸的头上作威作福,用践踏方许年的尊严来弥补他们那怎么也提不上去的狗屎成绩。
他从来都不喜欢讲道理,也不会讲道理。他只知道,刀割到自己的肉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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