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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校园(31) ...
方许年和许文秀这对母子很特别,他们彼此爱护,互相包容,血缘至亲的身份让他们时刻都在为对方着想。
但想让他们之间产生矛盾也很简单,只需要将他们俩同时放进校园里。
身处校园之中,他们会变成两只紧张的小动物。
方许年是紧张的,他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随时都会因为环境的影响而应激。他刻意弱化了自己的自卑和怯懦,想表演出一副游刃有余,毫不在乎的模样,可那些自卑仿佛有形状、有声音、有味道,永远纠缠着他。
他的自卑来源并不是家庭和贫穷,而是周围人的目光和打量,是柳雨旎嘴里的话,是同学们避讳又嘲讽的眼神。
他明明已经和小时候的自己和解了,接受了自己的家庭,接受了自己的窘迫,但总有一些人不断在他身边游荡,一遍遍提醒他曾经的困窘。
提醒他当时的自己面对这些人时,是何等的无助和恐惧,孩童的脊梁是如何在嘲讽中被折弯的。
柳雨旎是一片影子,永远追在他身后,阻拦着他迎接全新的生活。
每当他站在阳光里,柳雨旎就会藏在阴影里将他的过往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他们那么多人,用目光将他凌迟,周而复始,遍遍重演。
许文秀是压抑的,她生活在一个狭窄的玻璃罐子里,每天就在小小的玻璃罐里转来转去,周围是身份处境相似的人群,大家都因为生活而四处奔波,同样辛苦,同样艰难,每个人都努力生活着,她在其中并不显眼。
可学校是一个全新的展示台,她和别的家长一起站在这个展示台上,她的窘迫和无措那么明显。
曾经的她直爽泼辣,但她并非无知又野蛮的人,所以在那样强势的外表下,她和方许年是如出一辙的敏感细腻,也同样会感到自卑和悲伤。
孩子越是优秀,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
那些家长轻蔑地看向她,将对自己孩子的不满宣泄在她身上,贬低她,羞辱她,好像送出去的恶意越多,就能从他们这对母子身上掠夺越多。
每次到学校,许文秀就被从自己的玻璃罐里拎出来,然后放在这个舞台上任人观赏。
她多希望自己无知、野蛮、泼辣,带着一股不讲理的牛劲和这些老师争辩,和同学家长撒泼,让他们不敢欺负自己的孩子。
可她不行,她偏偏就有那该死的自尊心,偏偏就有点多余的细腻心思,所以能读懂他们脸上的嘲讽和轻视,能看见儿子身上的枷锁和苦楚。
她能舍下脸皮撒泼打滚,能揪着那些同学家长的头发和衣领和人干仗,她可以不要脸当个泼妇,可如果那样,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她那么宝贝的孩子,她那么优秀的孩子。
她前途光明,只有出身拖了后腿的孩子,他不能再有个疯婆子母亲,不能再当同学里的异类了。
许文秀是一头老黄牛,方许年是让她痛苦的鼻环。
她甘愿钉上鼻环,不求任何回报的。
母子俩沉默地站在一处,方许年突然伸手摘去她衣摆处黏着的一片紫菜。
许文秀从他手里夺过那片黏糊糊的紫菜,难堪地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里。
如果是在家里,她会很轻松地告诉孩子自己又找到一个散活儿,在夜市上给人洗碗串串儿,每天忙到凌晨两点,持续三天,老板说下班的时候有剩下的串儿可以给他们这些小工烤了带回去。
但这是在学校,那片泡发的紫菜成了她的罪证。那好像是一片深色漩涡,吸着他们母子俩不停下降。
别的孩子站在洁净的地砖上,他的孩子陷在难以脱身的漩涡中。
“方许年的母亲是吧,我们这边有个情况想和您沟通一下。”
袁老师率先开口,他招呼着那些老师给各位家长搬椅子,然后正对着许文秀说:“方许年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入学以来成绩一直很优异,一直都是前三名,是令所有老师都很放心的一个学生……但是,他可能年纪太小了,或者是沉迷学习,所以不擅长和同学相处。”
他的话是一段陈述,在他的陈述结束后,许文秀不知该如何接话。
生活的刀刃磨去了她的棱角,她好像好久之前就失去了和人沟通的能力,只会回答问题和陈述情况,并不具备沟通的能力。
她是个经验老到的保姆,一个学历不高,没什么专业技能的保姆,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话少,安静本分。
许文秀坐着,骆明骄和方许年都站着,骆明骄从上往下看,能看见许文秀稀疏的发缝,裸露的头皮是白色的,一如现在的处境,是空茫茫的白。
他又微微转头,看向方许年。
方许年紧紧抿着唇,嘴角往下耷拉着,眉心微微皱起,那层薄薄的,能看见青色血管的眼皮也被牵扯着皱起,明亮的杏眼里闪烁着许多细碎星光,是因为心疼母亲而凝聚的泪光。
这样的场面,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他们互相心疼着,所以在感受自己的难堪时,还会多余体会一份对方的难堪。自己的难堪或许是难受的,但比不上感同身受后的痛苦。
这是骆明骄第二次看见方许年在学校里掉眼泪,两次都是因为他妈妈出现了。
脸颊上挤出两个小酒窝,向下弯着的嘴角和皱巴巴的脸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委屈小狗。
眼泪在眼眶里滞留,他吸了吸鼻子,微红的鼻头下流出一点透明的鼻涕。
骆明骄连忙伸手过去,结果撞到了另外一只手。
覃念手里拿着纸轻轻压在方许年的鼻子上,震惊地看向骆明骄,“你要干什么?”
骆明骄拉着方许年的手按在纸巾上,随口说道:“擦鼻涕啊。”
覃念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给他擦鼻涕?你手上连张纸都没有,你用手擦呀?”
骆明骄“哦”了一声,“忘了。”
光顾着看方许年的弯弯嘴角了,没注意自己没拿纸。
覃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许文秀还是没说话,袁老师已经准备开始第二轮沟通了。
覃念突然开口说道:“这位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的时间比较赶,可以先解决一下我家的问题吗?我家孩子性格好,很少和人发脾气的,所以发生了这种事,我觉得你们校方是有责任的。”
袁老师立马说:“这位家长,只是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的矛盾……”
覃念:“老师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呀,我家孩子右手还没好全呢,他和谁打打闹闹呀?如果是别的同学欺负他,他不得不和别人打打闹闹,那就是你们校方的责任,你们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同学,让他们来欺负一个右手不方便的转学生。”
“这位家长……”
覃念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笑了一下继续开口:“你们是老师,是孩子的学习榜样,只会和稀泥是不对的呀。我们这么多家长聚在这里,孩子们也都看着呢,那就是要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听你们说这些推诿的话,将主要责任推给不懂事的小孩子。”
“这些孩子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都是些青少年,心智不成熟,意气用事,这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你们学校,你们没有好好引导小孩子,才导致他们在繁忙的学习之余还会发生这种事。”
“这位老师,我不是好应付的家长,也不是不讲理的家长,你不用觉得我在跟你闹呀。我家孩子已经十九了,这是第二次被请家长,我们做父母的会反省自己的问题,小孩子也会自省,但是在此之前,你们校方是不是需要检讨一下自己呢?”
“我家孩子之前在英才上学,他的性向,他的性格都是这样的,但是从来没有任何矛盾。才转来你们这里多久,就闹了这么多事了?他因为性向被歧视,因为性格被欺负,这种事我们当家长的是不能容忍的,想你们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袁老师叹了口气,带着一身冷汗直视覃念的眼睛,态度诚恳地说:“没有歧视,没有歧视,就是小孩子好奇……”
“哎呀,好奇什么呀?好奇别人的性向?不要混淆视听,那就是歧视,上周五还有人在卫生巾上写字骂人的,这么恶劣的事情,不要用‘好奇’这种词汇,我们无法接受。”
“再者说,他们为什么会好奇?因为你们学校没有教好,因为家长没有教好,他们十几岁了,连尊重别人都不懂,大肆评价别人的隐私,还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就是你们教育的失败。”
原本她只攻击校方,别的家长乐见其成,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家长和学校好像是对立的,双方都想将教育孩子的重任抛给对方,结果相互推诿中,最受苦的还是孩子。
一方只想负责养育,一方只想负责教学。孩子的三观啊,品德啊,素质啊,好像没人在乎,也没工夫在乎。
率先加入战场的是一个男生的母亲,她身材富态,身上戴着好几件金首饰,白胖的脸上化着浓妆,身上的衣服质地良好,看得出是个家境优渥的富太太。
“你这人讲话好刻薄,什么叫孩子没家教啊?我家孩子在学校老老实实上学,在家里听话孝顺,比你家那个刺头好多了,一天天不学习就知道打扰别人。”
覃念垂着眼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再次轻声细语地开口:“讲话别那么绝对呀,我家孩子因为受伤耽搁了,所以才想来岚星旁听的,不然他的成绩可以直接申A大的。上学不是我孩子唯一的路,不过这条路他走着也不觉得困难罢了。”
那人“切”了一声,嘲讽道:“谁知道呢,英才那种学校,有钱就能毕业。”
“不信也可以呀,你家孩子好好高考,如果能考上A大的话,两个孩子会再见面的。我们小孩现在是手受伤了不方便,等以后他手好了,被歧视就不是找家长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他妈的威胁我们!”那女人破口大骂,先是说覃念阴阳怪气的,又说她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教不好孩子,养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覃念左耳进右耳出,等她骂完了才轻飘飘地说:“说话注意点,不然你就是地域歧视了,丢你们A市人的脸呀。”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柳雨旎的爸爸连忙出来调停。
“当家长的都心疼孩子,所以难免着急了点。但是我们聚在这里不是吵架的,现在首要的是想怎么解决问题。”
他说话温声细语的,有种知识分子的派头,又像个擅长调停安排的小领导。
覃念说:“我们想要的解决方案是他们几个全部公开道歉,为歧视道歉,也为欺负同学的行为道歉。然后让他们调班,不要跟我的孩子在一起上课,我担心他们会继续进行这种歧视行为。”
这话一出,当然是一片反对声。
柳雨旎的爸爸皱着眉没回答,只是将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安慰她别害怕。
袁老师看出了覃念的强势,决定不再和她死磕,而是转移目标看向了许文秀,“方许年妈妈,你看这件事就是孩子小打小闹的,也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骆明骄是为了方许年出头的,方许年同学可能是误会了同学们的小玩笑。”
许文秀猛地回头看向骆明骄,她的眼神好复杂。
在那双复杂的眼睛里,骆明骄看不懂她的情绪。
许文秀摇摇头,只说:“要道歉的。”
袁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他们……”
覃念:“唉,不要咄咄逼人呀,我们两家都是受害者,我们是同一国的。许年我也认识,明骄的好朋友嘛,他们关系好,那这件事更好办了,一起道歉就好了呀,省得还要一个个地解决问题,多耽误他们学习呀。”
一开始吵吵嚷嚷的那个女人又开口了,“两个男孩儿在学校搞同性恋,不知检点,败坏风纪,他们待在这个学校里,本身就会带坏我们的孩子!”
“那你家孩子基因好差,说变同性恋就变同性恋。”覃念说完后盯着袁老师说,“明天早上,我要看见他们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否则,我会以侮辱罪起诉他们。”
“好了,解决办法提出来了,没什么好谈的了。走吧孩子们,今天回去住一晚调整下心情,明天早上我送你们来听检讨。”
袁老师急忙追上,“这位家长你等一下……”
办公室外,覃念的助理在等着,他拦在袁老师的面前,不让他去纠缠老板,只是低声说道:“老师,不要以多数人和少数人来解决问题。在处理这件事之前,您可以去看看施工现场,那是我们董事长给孩子的保障,也是让你们学校妥善处理这件事的筹码。”
“只是道个歉而已,不难的。”
两对母子一起离开学校走到停车场,许文秀的旧电瓶车在停车场的边缘位置,覃念的豪车在更里面的车位上。
许文秀停在自己的电瓶车旁边,拉住了方许年的衣袖,在他停下后帮他扣校服外套的扣子,随后整理着衣领说,“外套别敞着穿,晚上风大,会着凉。”
方许年应了一声,说道:“风大,我来骑吧。”
“不用,我去烧烤店帮忙,你不认路。等我到了烧烤店后,你自己再骑着车回家去,家里还有昨天剩的菜,你饿了就自己热饭吃,晚上早点睡,我凌晨才回去,别等我了啊。”
方许年顺从地坐上电瓶车的后座,他上半身往前靠了一下,轻轻地贴在妈妈的后背上,小声说:“我跟你一起去烧烤店帮忙,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别了,活儿不多,你去了也没事干,还是早早回家写作业吧。”
临别前匆匆挥手道别,骆明骄嘴里的话都还没吐出来他们就离开了,他顺着电瓶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在停下脚步的同时,覃念的手落在他的衣袖上。
“明骄,你喜欢许年吗?”覃念问他。
骆明骄皱眉,心里充斥着看着方许年离开时的烦躁,那种情绪无处宣泄的憋闷不断冲击着理智的堤坝,他拉着脸说道:“怎么可能,别瞎说。我们就是朋友。”
“真的吗?在老师办公室里的时候,你想伸手帮他擦鼻涕,刚刚他们离开,你还想追车,你这不是喜欢他?妈妈早就已经接受了,你不用瞒着我。”
骆明骄更烦了,“说了是朋友,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
他憋着一肚子气坐上车,然后拿着手机开始扒拉,滑来滑去不知道玩什么,最后点开了和方许年的聊天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是今天中午发的,方许年提前去食堂排队了,远远地拍了几个窗口的菜,问他想要吃什么。
骆明骄点开那些照片一一查看,每一张照片都放到最大,用手指慢慢滑着,一点一点地看。
覃念瞥了一眼,笑着问他:“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通知姜姨提前准备,你回到家就能吃了。”
她的话钻进骆明骄的耳朵里,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被放大后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菜,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将手机按灭后塞进口袋里,没什么兴致地说:“不饿,别麻烦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方许年一离开又恢复成这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
覃念心里碎碎念,脸上还维持着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地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因为许年没有去家里住,所以你不高兴吗?那我加一下他妈妈的联系方式,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好不好?”
骆明骄拒绝了,“别,阿姨已经够忙了,别给他们添乱了。”
覃念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了,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浑身的劲儿卸下来后感到一阵无力的疲惫。
“明骄,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呀,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地帮你找来。爸爸妈妈小时候忽视你了,让你受了很长时间的委屈,我们都知道错了,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骆明骄舔了舔唇,“我没有怪过你们。”
“我知道,明骄很善良,从没有怪过他失责的父母。但是孩子,爸爸妈妈要的不只是不责怪而已,我们想要当你的亲人,也想成为你的朋友。”
骆明骄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将手机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遍,终于在五分钟后缓缓开口。
“我在想,方许年跟他妈妈回去后会不会吵架。”
覃念睁开眼睛,眼里带着耀眼的喜悦,她说:“既然好奇的话,那你问问他好了。这个时候,出于朋友的关心会让他很温暖的。”
“不会的。”
骆明骄说道:“在这种时候,方许年不会想让我打扰他的,现在是属于他和母亲的时间。学校停车场就是一个分界线,在那里分开后,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被割开,他和他妈妈应该更想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休息一会。”
覃念顿住了,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或许是旗袍的领口太紧了,或许是脖颈上的项链太重了,或许是……儿子的陌生太过惊悚了。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可以这么为另一个人考虑,也从不知道,原来他有那么敏感又妥帖的心思。
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心思,或许他从未用在家里人身上。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自己的震惊,说自己的遗憾,说自己的懊悔。
骆明骄低垂着眼,像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淡,说话的语气也是平静的,“我跟他学的。从我们熟识的那天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表达自己的情绪,他的高兴和不高兴,他的遗憾和期许,我都一一听过,他善变敏感,一分钟感觉能转变好几种情绪,但是他会将这些情绪说给我听。”
“很像他的作风,一股脑的填鸭式教育。他的表达很急迫,他的情绪很汹涌,在那样的相处中,我虽然没有学会表达情绪,但是我学会了感受他的情绪。同样的,用他那样复杂又复杂的语言描述情绪。”
他说起方许年来总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而且经常会扯一扯就聊到别的,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发现了方许年的可爱之处,特别之处,他要很详细地说给每一个不懂方许年的人听。
让大家都知道方许年的好,也让大家都知道,方许年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那么好。
“阿姨也是心思很细腻很敏感的人,方许年说,小时候阿姨还写过文章,有一个很厚实的笔记本,里面用蓝色的英雄墨水写了很多文章……”
覃念释怀一笑,无所事事地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转过来又转过去,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了自己交朋友。
他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被抛弃在故事的边缘位置,成为单薄的背景板。
她好想参与孩子的人生,好想当一个好妈妈,但是好遗憾,她曾经做错了一道选择题。
夜晚风很大,从耳边呼啸而过,挡风被展开,像船帆一样兜着风,影响小电瓶车前行的速度。
岚星附近比较偏僻,路灯不太密集,所以走一段黑一段的。树影和电瓶车的影子同样慢慢晃悠,方许年将头靠在许文秀的肩膀上,看着地上的影子慢慢变幻。
“妈,这周末我跟你去买一辆新车吧。”
这辆太慢了,而且电池老化了,续航也不行,到处都是毛病。
方许年还记得这辆车,是好几年前买的二手车,几百块钱还赠送一件挡风被。
许文秀没当回事,“这车好好的,换它做什么。你别操心这些,好好上学就是了。我和雇主家离得近,去接送孩子也不用骑车,也就有散活儿的时候骑一骑,用不着多好的车。把钱攒一攒,等你上大学的时候,我给你买个电脑。”
“我自己买就行了,到时候去学校看看有没有毕业生卖二手的,我买个便宜的。”
“不准,都去大学了,还买什么二手的,我给你买新的。好好去上大学,咱家里有钱。”
方许年笑了笑没说话,将头轻轻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侧着头避开风。
风太大了,吹得他鼻子发酸,眼睛模糊。
“那天那个新手机……我给你的钱不够吧。”许文秀说话的声音有点小,但是儿子的头贴在他肩膀上,她知道他能听得见,所以也没放大声音,她也不想放大声音。
明明是给了孩子钱,想还上手机的礼,但是今天看到骆明骄妈妈的派头,突然觉得那点钱不够。她忍着肉痛给出去的钱,或许还不够那个手机的一半。
怎么办啊,他的儿子要怎么交这个朋友啊。
“没事,他说回礼是我考上状元。”
许文秀的惆怅都被吹飞了,没忍住笑了一声,骂道:“你也是敢收,你考得上吗?要是到时候考不上怎么办?”
“考不上的话……”方许年说着,突然大声说:“那就考不上呗!”
考不上的话,骆明骄可能会去国外读书,到时候他们尘归尘,土归土,这部手机的存在不能捻成细细的线,连接着地球两端的友情。
考不上的话,会渐行渐远,会成为记忆里最璀璨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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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校园(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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