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希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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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陆文黔在说我的身世时，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我家在A市，父母从商，资产不薄，换作任何一个笨蛋都会在大学毕业后老老实实回家继承家业。
可要是我真的能，还会大老远跑到C市吗？
*
据说我是我妈在做脸回来的路上大发善心捡的。托她心情好，当天就取好了名字。
希命。
一开始只是希望我能活下来的意思。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只有住在隔壁的邻居知道。
所以祝叙山自然也知道。
我的父母从小就很“宠爱”我，该怎么形容，我也说不清楚，但潜意识里知道用宠爱这个词并不准确。
上学那段时间，我一直认为自己家很了不起，即使公司不大，只有二十来个人的员工，但每年的收入都很稳定可观。身边的同学大多是普通家庭，和我的家庭条件比起来实在相去甚远，为此我还挺自鸣得意的。
我没有探索人生、展望未来的远大理想，每天除了睡就是玩，像个笨蛋一样等着混个大学文凭继承家业。
所以当我靠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
“是啊，等他高考结束就送去国外找个地方过日子吧。”
“好歹也是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呀，你也真是忍心。”
“总不能让他抢了洛洛的东西吧？我可不想把苦心经营的公司交给这样一个既没血缘关系还笨的废物。”
“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吧？而且你也说了，希命现在就是傻子一个，以后肯定也成不了气候，没什么威胁啊？”
“谁知道十年后的他会长成什么样？你就该早点生，然后早点把真相说出来。留下这么个隐患，真是愚蠢……”
“怎么怪上我了？一开始是你说的吧，嫁给你不用生育。我是看你想要个孩子才收养的希命——”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让你生个接班人你就要死要活的，消停点吧，我不想和你争吵……”
站在门口偷听到这一幕的我，脑子里自动浮现了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的画面，“咔哒”一声，血肉模糊。
看着比我小十七岁，口齿尚不伶俐的“亲”弟弟，我这才明白过来，“保管”是项技术活。
他用稚嫩的两只手抓着我逗弄他的食指，让我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我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念头（“来，坐，哥哥给你泡杯奶粉”）。
保管了十八年的身份到了交还回去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希命，高考出分了吗？唉，出国读书怎么样？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对你来说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往后……这几天考虑考虑吧？”
我本就空空如也的大脑，如今彻底停止思考了。
除了让我一个人去国外，其他什么都好……我不想从此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
“希命，希命啊，我想留在A市，你呢？”
祝叙山，这个从始至终清楚我的秘密，却隐瞒了十几年都不告诉我的家伙。
他到底看了我多久的笑话？
混蛋。
“我不，”我意气用事地朝他喊，“我不想再待在这了！”
“那…那你想去哪儿？”面对我突然的宣泄，祝叙山明显没有对策，脸上有些惊慌失措，“我都可以陪你去。”
“别来找我。”
混蛋一样的家伙。
我在心里不断咒骂着他，要是他早点告诉我的话……
要是他……
我又能怎么样？
一想到这根本不是祝叙山的错，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怎么都使不上力了。
最后，我赌气道：“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这句话就像一颗种子，悄然生根发芽，让我在那段时间里不再那么迷茫。
终于，我向我的父母给出了答案。
我要去C市发展。
原因是：在我打游戏的时候，有个自称是WL俱乐部的经纪人说他们的俱乐部在招贤纳新，有意向想培养我，约好了在C市电竞基地面谈。
父母没有拦着我，还给了一笔巨额生活费。
结果却是我遇到了诈骗，被骗了个底朝天。
事实证明，我是个大笨蛋，一个人根本不能活。
“喂，妈，我没钱了。你给打点钱吧？”
“喂，妈妈，我……”
尽管在拨通号码前练习了很多遍，需要摊开掌心说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我哪里受过缺钱这种罪。
“希命啊……这才两个月，给了你这么多钱，怎么一下用完啦？你该不会在外面惹麻烦了吧？（‘给再多钱都没用，既然不走父母铺的路，那就看他自己有多大能耐’）”
爸爸充满鄙夷的问候时不时传进听筒，让我直观感受到了这位父亲对我的偏见已经到达了何种狼藉的程度。
“……妈，我突然想起来，其实我还有些存款，你们先忙吧。”
我挂断了电话，亲手断了唯一的念想，随后一无是处地坐在街头，从刘海底下注视一双双路过的鞋。
直到一双高跟鞋在我眼前站定。
“小帅哥，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在离家出走吗？”
我抬起头，路灯光打在姐姐抹着浓妆的脸颊上，印出两个小巧饱满的倒三角。
如果不是这一次堪称救赎的邂逅，也许我就不会踏上吃软饭这条不归路。
姐姐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她们还教我怎么厚着脸皮伸手要钱，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在她们的温柔和慷慨下，要钱这件事也就变得越来越顺手了。
“哦？我们小梅同时谈了两个女朋友？真有能耐。
“和小女友约会够不够花呀？要不要姐资助你一下？”
我枕在姐姐的腿上，举着手机翻看餐厅，笑着说：“姐姐，你只要支付一下酒店费用就好了。”
“嗐，有时候真想把小梅的时间都买下来。和你待在一起，姐姐觉得身心都被治愈了。”
“嘿嘿～姐姐满意就行。”
“不过，希命啊，即便如此，”姐姐捧过我的半张脸，和我对视上，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怜悯，接着，她用那充满母爱的嗓音说，“姐姐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谈上一场正常的恋爱。”
“姐姐是在关心我吗？”我放下手机，反捧上她的手，贴着她的大腿，挑眸望着她。
“唉，真拿你没办法。这样下去，你可能真谈不到一个好女孩了。”
“嘿嘿，我有姐姐就够了啊。”
食指腹摩挲着我的上牙，姐姐低笑着说：“牙尖嘴利。”
*
“所以你和之前那位哥是恋爱关系吗？”祝叙山替我倒了杯清酒，随口问。
“嗯。”
刚确认。
“……这样啊。”祝叙山眼神落寞，就像错失了什么重要的机会一样。
“不过，恋爱什么的，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吧？”我一边思考一边说，“像是经历了昨天那种事，换作是你或者其他人，一定早就觉得天塌了吧？我却觉得正常。”
“不过你们真心实意地关心我，还带我散心，我确实很感动。”我点了点菜单，“多谢款待。”
“如果……”祝叙山状似隐忍地咬着唇，像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认为我是个只要给钱其他都无所谓的人，也想上我的话。”我耷拉下来眼皮，“我拒绝。”
祝叙山愣了愣。
“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我补充说，“不要问为什么，我的大脑给不出像样的理由，只会越说越乱。”
听完，祝叙山像是明白了，苦涩地笑了一下：“你果然还是在生我气。”
“生气？没有。”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在自掘坟墓。”祝叙山的下巴皱成核桃状，“至今为止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总是自以为是地替你做决定，对不起。”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道歉？”我惊呆了。
“要是我早点找过来……而不是想着怎么变得更好才来见你……”祝叙山吸了一口气，悲哀地看向我，“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哦～
“听起来，你好像特别后悔没有参与昨天的派对？”我支颐打趣道。
“没有！”祝叙山言辞恳切地保证，“我绝对会去找卫海对峙的，还你个公道。”
“记得给钱。”我摊开手，“加上精神损失费，让他转我五千，这样就一笔勾销。”
祝叙山眼神被针扎似的一晃，捂着额角：“……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出来散心不是为了在这听他怨天尤人浪费时间的，真郁闷啊。
于是我换了个方法，稍稍倾斜身子，问：“不然，等陆文黔和我谈腻了，我就和你谈谈看吧？”
“？”
祝叙山懵懂地看着我，时间静止了许久，久到我差点就忘了这是句玩笑话。
“你们不是真心相爱才开始的恋爱吗？”祝叙山愣愣问。
“谁知道呢。”我重新坐好，保持了一定距离，“他对我总是忽冷忽热的，今天甜蜜，可能明天就翻脸了。也许过不久就彻底没兴趣了。”
爱是轮不到我这样的人的，何况陆文黔和我还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对陆文黔来说究竟是什么？
想都不用想，只是上床睡觉睡多了，睡出了一些真感情。
之前和姐姐们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最后无论我有多不舍，姐姐们还是会相继离我而去。
我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所以才开始了这段所谓的恋爱，至于陆文黔是怎么想的，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和姐姐们肯定都一样的，迟早会离开，何况他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过一次了。
这一天，我和祝叙山散心到了半夜，吃得肚子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如果陆文黔这时候打电话问我玩的开不开心，我一定要回答他：“开心，但你给的实在太少了，幸好祝叙山有钱。”
偶尔看哥恼火的样子也挺有趣的，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回家通话了。
可当我到家看到面前那一幕，还是被吓得双腿发软。
陆文黔心情很好地捧着一大束花等在卧室门口，宽阔挺拔的肩看上去黑压压的，像是恭候已久，等着审问呢。
“这么晚了，还知道回家呢？”他冷笑道。
我斜视向那束泛着大片圣光的捧花，后脑勺滑下一滴冷汗，连忙收回视线，讪笑道：“哥……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再忙哪有你重要啊？”
我面色发紫，想象不到陆文黔是在什么时候来的。如果餐厅那会儿就在了，那他都听了多少话？
该不会把我背后讨伐他，说他抠门之类的话都听了个遍吧？！
“收下吧，”陆文黔皮笑肉不笑地拉过我的手，暗示性极强地说：“花了很多积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希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