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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执竿者 ...


  •   病床门虚掩。

      门外隐着一个人,耐心的等屋内的人拐出转角。

      等陈乐云走远了,他才晃着帆布包走到病房门口,踢开房门走进去。

      坐在病床上假寐的人掀开眼睛,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卡在喉口,他的眼中闪过惊恐,慌张道“你来干什么?”

      薛海用脚勾开椅子,大马金刀往凳面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道“笑话,我开的房,我不能来?”

      嘴里没个正经。

      趁陈乐云没回来,南图驱逐道“说好的打完架我们就没关系了,你赶紧走。”

      “没关系?”薛海拎起洗干净的帆布包,“这个你也不想要了?”

      南图的注意力全放在门口上,抽空扫了一眼帆布包,他微微顿住。

      这包煞是眼熟,貌似是纪律委员的?

      南图无意管事,怕再纠缠下去陈乐云就回来了。

      他不想让三个人共处一屋,更怕薛海胡说八道,就随口道“我不要了,你可以走了吗?”

      “不要了?”薛海挑眉很是意外,那晚非要跟他争,今天送来他又说不要。

      “不要了,你走不走?”南图语气添了几分恼怒。

      薛海没搭话,从他进来开始,南图就没正眼瞧过他,满心满眼只有刚才那个走出去的男人。

      薛海不是嫉妒,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嫉妒了,他只是觉得南图这样很没有礼貌,就苛责道“我跟你说话你至少看我一眼吧?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离了我之后没人教你规矩?”

      “???”南图巨无语,“你有病吧。”

      薛海愣了一下,虽然被骂,但南图愿意看他了,就笑嘻嘻道“没有啊。”

      南图翻了个白眼,偏过他不理他。

      薛海注视他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越来越憔悴了?他不给你吃饭吗?看看你都找的什么人啊,改天我给你补补身子。”

      他倒是想美了,南图咬牙道“陈乐云对我很好,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哥。”薛海说。

      “……”南图瑟缩了一下,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薛海瞧他紧张样,没忍住笑开,逗趣道“你怎么这么紧张?怕他回来撞见我们偷情?”

      “你!”南图愤然,差点触怒伤处,忍痛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薛海怕他真的扯到伤口,顺毛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他说着就要起身拉开被子,吓得南图魂飞魄散,拽着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别碰我。”

      薛海一顿,瞥见他额角渗出细汗,心里像被人捶了一拳,他甩下包说“谁要碰你,我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

      南图望着他。

      “好好养伤,我等你来找我。”薛海想了想又取下蓝风铃说“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也不介意让刚才那个人消失一会儿。”

      南图无意识发抖,攥紧拳头道“你要是敢动他——”

      “我动的人还少吗?”薛海理理他的发梢,淡淡道“你想试试?”

      “……”

      南图像被一剑封喉,只能发出“嗬、嗬、嗬”的气音,他缓缓垂下头,如当年那样屈服道“对不起。”

      薛海抓起他的手机满意道“密码。”

      南图哈出一口气:“…我生日。”

      薛海输入密码后点开所有能用来联系的软件添加自己的好友,又将指纹录了进去,说“记得给我打电话。”

      南图一声不吭,宛如死人。

      “听不见吗?”薛海甩下手机。

      南图立刻道“…我,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的。”

      “南图。”薛海摸摸他的头说”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过渡,但你要明白,我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抛弃谁。”

      南图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他慢慢抬起头,望着他哀求道“…哥,你放过我吧,好吗?”

      薛海微微一笑:“不可能。”

      “……”

      薛海刚走一分钟,陈乐云就领着医生走了进来。

      南图迅速拾掇好情绪,扯上一抹笑意。

      陈乐云扶着他躺下,顺手抓起包放在一旁,问了声“谁的?”

      “同学。”南图说。

      陈乐云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他明明记得刚才这里没有包的。

      医生检查了一遍说“病人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平时多注意休息,吃些东西补补身体就好了。”

      陈乐云连连道谢,送走医生后关上门,他屁股还没落凳,就听见南图说要出院,今晚就走。

      太过突然,他缓了半响,还没问为什么,就被南图赶着去办出院手续。

      陈乐云耐心道“你现在还很虚弱,确定要回家?”

      南图刚才查过那个包,发现里面有一沓花红柳绿的钞票,就夹在名单里,他猜是班费,难怪那天谢天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他在这里躺了半月,谢天还不得急疯了?

      何况现在还有薛海这个定时炸弹,再不走快点,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南图肯定道“嗯,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住,一股消毒水味。”

      陈乐云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声“行”后立马去办出院手续。

      手续办好后陈乐云让南图再忍半天,医生说还要再观察观察,他回家去拿换洗衣服。

      南图点点头:“好。”

      其实他不想一个人呆在病房,也不想让陈乐云陪着,就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额,阿立哥他们在干什么啊?旭哥的公司很忙吗?阿铖哥还去钓鱼吗?他们有没有来看过我?应该都很累吧……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有点困。”

      南图说完偏过头缩在被窝里。

      陈乐云看出端倪,帮他盖好被子出去了。

      他关上门,想了想给冷立阳打去电话,问“阿立啊,你忙吗?”

      “我不忙哥,怎么了?”冷立阳问“南图醒了没有?”

      “刚醒没一会儿。”陈乐云说“他今晚就要出院,我回去拿点换洗的衣服,我感觉他不是很愿意一个人待在医院……”

      “是吗。”冷立阳果断撇下工作说“我去医院陪陪他。”

      “行,谢了。”

      “没事哥。”冷立阳抓上西装外套往外跑,“你不要总是跟我说谢,弟弟为哥哥分忧是应该的。”

      陈乐云笑了一声说“跟阿旭学的吧。”

      冷立阳也笑了笑说“我听见你夸他了。”

      “那我也夸夸你?”陈乐云摁电梯。

      “别了。”冷立阳难得开玩笑,“我怕打雷。”

      “你这个臭小子。”陈乐云咧嘴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觉得不吓人。”冷立阳坏心眼道“但是阿旭总说哥你吓人。”

      陈乐云:“……”

      “好,你转告阿旭,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夏逢旭:“……”

      嗯???

      “好的哥。”冷立阳挂断电话后听话的将原话送出,随后飞去菜市场挑了只上等的鸭子回家煲老鸭汤,他怕南图无聊又备了些水果,再拽上一脸懵逼的夏逢旭一路往医院赶去。

      *

      南图确实不无聊了,他快被夏逢旭烦死了,就没见过他这么讨人厌的。

      谁家好人来探望病人让病人让床位的??

      夏逢旭扑到床边说他累了七天八夜有多么不容易balabalabala……

      南图懒得听,背过脸去啃香蕉。

      夏逢旭又搬起他的大屁股挪过来,说“你看看我这漂亮脸蛋熬的全是褶子,你再看看我这黑眼圈……”

      他说到一半抱着他哭起来,痛心疾首道“啊啊啊啊我可怜的乖宝唷~哪个王八羔子把你打成这样啊啊啊…我弄死他我…”

      “……”还没等弄死王八羔子,南图要先被他晃死了,有气无力道“阿,阿,阿阿阿立哥,救,救救我。”

      冷立阳搁下老鸭汤,瞥见后吓得花容失色,他揪住夏逢旭的头发就往沙发上狠狠一甩。

      要不是担心南图,他肯定先把夏逢旭暴揍一顿。

      冷立阳上下打量道“没事吧?”

      南图举着香蕉,诬告道:“阿立哥,他掐我腰,疼死我了。”

      夏逢旭揉揉屁股,闻言大吃一惊,还没解释就遭冷立阳剜了一眼,他极力辩解:“我真没掐他!”

      冷立阳当然知道,但他从容道“南图说你掐了你就是掐了。”

      “……”夏逢旭无语脸:“得。”

      冷立阳坐在床边温声道“还吃香蕉吗?要不要喝汤?”

      南图摇摇头,早就被老鸭汤勾走魂魄,他举着吃了一半的香蕉犯难:“这个怎么办?”

      “给我。”冷立阳接过香蕉后扫了眼留在上面的牙印,他犹豫几秒后对着牙印咬了一口。

      南图目睹之后满脸错愕,夏逢旭更是鬼叫道“你不是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吗?!”

      冷立阳咽下香蕉道“闭嘴。”

      他端起老鸭汤,换了语气道“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喝。”

      南图愣了一下,朝他眨巴眼,夏逢旭简直要气炸了,他指着冷立阳暴跳如雷:“你这个双标狗我要网暴你!”

      冷立阳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无视他朝南图道“你尝尝咸不咸?”

      南图偷偷瞄了一眼夏逢旭,看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就张开嘴喝了一口汤,摇摇头表示不咸。

      其实把碗搁在小餐桌上,他自己也可以喝,但南图看夏逢旭吹胡子瞪眼的很是有趣,就喝一口汤瞄他一眼,还带着一丝丝小得意。

      最后一碗老鸭汤喝完,愣是把夏逢旭喝温婉了,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黑成煤炭。

      南图随手抓起一颗糖,朝他勾勾手指道“九日哥哥~”

      夏逢旭“哼~”一声,别过脸生闷气。

      看来这招不好使了。

      南图身上疼得难受,他收起糖果也别过脸去,懒得哄了。

      小气鬼等半天没来等下文,本想大发慈悲赏他个余眼,谁知道这臭小子跟冷立阳唠上了,还笑嘻嘻的吃葡萄。

      夏逢旭:我踏马……

      冷立阳刺破一颗葡萄递到南图嘴边,半道叫飞来横嘴夺了去,他一顿,看见黑脸阎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冷立阳捶了他一拳,又刺破一颗葡萄递给南图,这次防着夏逢旭,可惜没防住。

      夏逢旭抢走葡萄,朝南图摇头晃脑道:“略略略,气死你。”

      南图打心眼里觉得他幼稚,不怒反笑。

      他看着夏逢旭,脸上绽开一抹恰如金霞熔月的笑颜,那双琥珀落入星子,溅出点点火光。

      夏逢旭被他看的失了神智,呆在原地忘了要干什么。

      “哥?”南图喊他。

      “啊,啊。”夏逢旭回过神,对上他眉眼弯弯的笑脸,瞬间慌得手足无措,他戳起一颗葡萄喂到南图嘴边道“啊,那个,哥哥在,来,吃葡萄,哥哥都给你吃。”

      南图被他逗笑说“你不气了?”

      ……夏逢旭反应过来:哦对,我要生气来着。

      他看着南图尝试生气,发现自己忽然气不起来,恼道“你这样看着我笑,我怎么生气呀。”

      “嗯?”南图弹问号。

      冷立阳低低笑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陈乐云提着大包小包进屋,看见夏逢旭面颊绯红,问一句:“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不问还好,问完夏逢旭的脸更红了。

      “我去透透气!”夏逢旭冲出去嚎。

      陈乐云懵逼:“他很热?”

      两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冷立阳看见他来了就开始着手收拾餐桌,打算回去继续工作,走时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陈乐云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冷立阳惶恐:“说什么呢哥。”

      陈乐云拍拍他:“路上慢点。”

      “好。”冷立阳朝南图道“哥哥回去了。”

      “阿立哥拜拜。”南图目送他离开,瞳孔里挤进一张大脸,陈乐云阴阳怪气,“阿立哥拜拜~”

      南图:“???”

      陈乐云幽怨:“你都不叫我哥。”

      南图神色一僵,凶巴巴道“叫什么叫,你没有名字?”

      “嘿?对他那个态度,就对我这个态度?”陈乐云委屈巴巴,“他们也有名字啊。”

      南图没回答,岔开话题道:“拿的什么东西塞这么满?”

      陈乐云配合道“就衣服,你的和我的,还有一个柚子,一会儿剥给你吃。”

      “那你现在剥吧。”南图说“我先去换衣服。”

      陈乐云上下扫量他问“你方便吗?”

      “什么话?”南图满脸黑线,“看不起我?”

      “怎么会——”陈乐云求生欲拉满“我是担心你,怕你疼。”

      南图噘起嘴,显然不吃这一套。

      陈乐云张开双手讨好道:“我抱你去厕所换衣服好不好?”

      南图没说话,陈乐云就当他默认了。

      他掀开被子,轻轻抱起南图往厕所走,再轻轻放下他后走出去搬椅子。

      南图坐在椅子上,望着正红色的四角内裤陷入沉思:“……”

      这还没完,陈乐云一件件的拿出粉红色的上衣、深红色的毛背心、酒红色的裤子、红黄相间的鞋子、大红色的圣诞老人帽……

      额,这是打算把我嫁出去?

      南图无语凝噎道“我是绝对不会穿的。”

      “为什么?这都是好东西。”陈乐云说“我看网上都说病人出院的时候要用柚子叶除晦,还要穿一身红震慑四方鬼气,让他们不敢靠近你。”

      “虽然听着夸张了些,但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叫那些小鬼迷了你的魂魄我可怎么办。”

      南图:“……”

      陈乐云知道他不想穿,就哄道“我也穿了。”

      南图:“……”

      那就更不能穿了。

      南图说“你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嘛?”陈乐云抓着衣服解释道“你放心,我都按照颜色深浅搭好了,不丑的。”

      这是丑不丑的事吗?

      南图抱着毛衣,嗅到一股淡淡的柚子清香,他凑近一闻,发现整件毛衣跟浸在柚子香水里泡过似的柚香扑鼻。

      闻多了有点上头,他有理由怀疑陈乐云在衣服上喷了十斤香水。

      “香不香?”陈乐云还挺自豪。

      南图扶额:“你特意买的香水?”

      “不是。”陈乐云说“我用柚子叶熏的。”

      “哇偶?”南图面无表情,“这又是为什么?”

      陈乐云:“……”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合着他一句都没听?

      “你不知道吗?”陈乐云耐心道“古人说柚子叶可以祛除晦气,我就熏了熏,你穿上我为你准备的这套衣服,咱们风风光光回家去。”

      “风风光光回家去?”南图说。

      “嗯,是啊。”陈乐云笑眯眯的。

      南图心道:我看是风风光光嫁出去吧。

      “哎呀。”陈乐云抓着衣服说“穿嘛穿嘛,就穿这一次。”

      南图被他磨得不得不穿上这套嫁衣,他脱裤子时老脸一红,羞赧道“你转过去不准看!”

      陈乐云的脸不知道比他红了多少倍,几乎滴出血来,他别过脸哑声道“乖乖啊,抬一下腿。”

      南图:“……”

      我靠靠靠靠靠!!!

      几分钟后,南图穿上裤子,陈乐云扶着他坐下,蹲下去帮他穿袜子。

      气温莫名添了些西风,噼里啪啦地燃起熊熊大火,烧得两人有些尴尬,彼此都刻意的避开目光,开始欣赏墙壁。

      陈乐云本来想抱他出去,但被南图拒绝了。

      两个人不经意对上眼,陈乐云差点陷进去,他轻咳道“…那我扶你。”

      南图垂头观地,茫然地把手搭了上去去,就这么抓上他的胸膛。

      两人都愣了:“……”

      陈乐云缓慢地低下头盯着他的手,南图石化在地,反应过来后猛地松开手,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乐云的眼神火热,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哦?”

      他搂上他的腰放慢语速道“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南图:???!!

      他在说什么啊我靠?!什么叫又不是第一次了?!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很正经的好吧!!!

      南图看着他,脑中不知道从哪儿闪来一段记忆,似乎他总在半梦半醒间枕在陈乐云的胸脯上抓他的……

      ennn,难怪他要说“又。”

      南图两眼一黑:不是,手抓的关我什么事?

      “……”

      “我们回家吧。”南图低着头。

      “好,听你的。”

      南图一顿:…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怪怪的?

      “陈乐云。”南图推推他,“你先放开我。”

      陈乐云松开手笑吟吟道“不好意思。”

      南图看他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

      两个人打车回家。

      感应灯修好了,家门口亮如白昼,南图觉得那盏灯灵敏到地上掉一根针,它都能被吵醒,亮度比以往所有的灯泡都更加亮堂。

      一盏灯照下来,让人产生一种站在瓦蓝如洗的艳阳天下眼睛被消失的云层团团罩住的眩晕感。

      南图心道:国产的就是不一样。

      陈乐云摸出钥匙开门,他推开门的瞬间,热浪裹挟着柚子香扑面而来,南图险些被这过于凶猛的狂风扑倒。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陈乐云趁他住院,把家里所有的家电换了一遍,甚至还给墙刷了漆,换了地砖。

      屋内崭新如初,哪有半点住过的痕迹?最要紧的是:家里四面八方全是柚子!!

      南图有点不敢进屋。

      陈乐云到底买了多少柚子?!

      打从进门开始,玄关柜上摆着小柚超人,桌上柚果开会,八瓣开花柚镇守前后门,各种各样成袋的柚类堆积成山。

      就算他喜欢吃柚子,也不能把批发部搬来家里啊!

      南图四处张望,陈乐云已经脱下风衣,挂在纯木雕刻的凤凰花纹麋鹿架子上,大衣呆在那儿像个脚不着地的无头男人。

      南图还没有回神,那个将家里折腾成花果山的山大王以为自个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屁颠屁颠地凑上来讨要奖励:“怎么样?”

      南图睨他一眼,今儿个就要告诉他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乐云。”南图指着一堆柚子冷漠道“一个月之内你要是吃不完这些甜滋滋的东西我就要你好看。”

      陈乐云的笑容僵在脸上:“啊?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南图双手交叉打叉道“拒绝自我感动,从你我做起。”

      陈乐云“哼!”了一声,耷拉着脸坐在草绿色的毛绒沙发边,他抓起果肉塞进嘴里嘀嘀咕咕道:“吃就吃。”

      南图越过柚子门走进房间,身上的红衣如云烟倒泄在白墙上,他一抬眼就和崭新的空调对上眼。

      屋内设施倒没怎么变,墙上也刷了漆,地上也换了地砖,可能间隔太久,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南图慢慢坐在床边,越坐越热,越坐越热,热得他冒出细汗。

      终于,他意识到哪儿不对了。

      陈乐云这个败家玩意儿,又开空调又开窗户,以为自己是首富嘛?

      “陈乐云!”南图大吼。

      陈乐云叼着半截果肉瞬移道:“怎么了?”

      南图冲窗户努努嘴,陈乐云就瞬移过去关窗户,南图又冲自己努努嘴,陈乐云又瞬移回来帮他脱衣服。

      静电电得南图的头发四脚朝天。

      南图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这个,是指新嫁过来的空调。

      陈乐云瞧瞧他兴师问罪的样,果断搬出早列好小作文道“你冷啊,我又不能每天晚上都回来陪你睡觉,你懒瘾又大,总是不烧开水灌进暖水袋里,我半夜回来摸你的脚还是凉的,跟个冰块一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缩在那儿睡着的。”

      南图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能以前缩惯了吧?反正缩着缩着就睡着了。

      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陈乐云一个月累死累活赚那么几个钱全花他身上了,虽然阿立哥他们总三天两头塞钱过来,但总不能靠别人接济过活吧?

      南图最讨厌过那种日子。

      “我又不冷。”南图硬邦邦道“缩着缩着就睡了,谁让你乱花钱。”

      “为什么要缩着?”陈乐云说“我才不要你缩着。”

      南图抬眸望着他。

      “我出去赚钱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不然我赚钱干什么?”陈乐云说“我让你搬去跟我住你又不愿意,你看看你住的这是什么啊,我一直想把这些东西换了,你又不愿意,我只能趁你住院的时候让铖年过来把他们换了。”

      “诶你这个人——”南图刚准备数落他。

      “我不管,你骂我我也要换。”陈乐云无赖道“反正我换都换了,你要是不愿意住我再换回来,但是在此期间你就只能搬去我那里跟我住了。”

      南图说不过他,问“那你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了,你自己呢?”

      “我自己?”

      “嗯,你自己。”

      “放心吧。”陈乐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说“我会把自己顾好再顾你的。”

      南图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别担心。”陈乐云说“我这里什么都有,我买给你的东西你安心拿着就行。”

      南图安不下心说“你也别什么都给我买啊,我都这么大人了,自己也能赚钱了,你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我都花不完,下次你别给那么多了。”

      “还有阿立哥他们,你帮我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别老是给我钱了,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听,特别是韩谢,他总是半夜发钱给我你知道吗?”

      南图说“你知道这种行为像什么吗?就特别像那种老公在外面做亏心事了然后发钱给老婆,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每次收到钱我都有这种感觉,你说他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发钱弥补我的吧?”

      陈乐云:“……”

      “又是这个韩谢是吧?”陈乐云拳头都硬了,“好,我记住了,等一下我就打电话跟他好好说说。”

      “你跟他好好说说吧。”南图说完别人又话锋一转道“还有你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以后的自己做做打算了,别一赚钱就买买买,把老婆本都搭进去了。”

      陈乐云:“……”

      又来了。

      南图特有先见之明道“幸好我每个月都会存一点钱下来给你当老婆本。”

      陈乐云:“……”

      “诶~”陈乐云无奈道“你就别操心我了。”

      “我不操心你能行吗?”南图说“我就是想给你找一个好嫂子回来栓住你,这样你就知道惜命了。”

      陈乐云俯视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不用找我也知道惜命。”

      “你知道个屁。”南图就差翻白眼了,“需要我说说你那些英勇事迹吗?”

      “还是别了。”陈乐云认怂,顿了顿他说“干嘛非得找个嫂子回来,你管着我不好吗?”

      南图神色一僵:“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陈乐云相当有理,“我当初把你带回家就是因为没人管着我,我想找个人管着我,你看你来了之后我都开始找正经工作了,现在也算事业有成,我都有你了,我还找别人干什么。”

      “……”南图颇无语,“我又不是你老婆。”

      “此言差矣。”陈乐云不要脸道“你是我找回来的童养媳,以后是要给我当老婆的。”

      南图愣了愣,耳边突然闪过薛海那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避开目光道“陈乐云,别开这种玩笑。”

      陈乐云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立刻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

      南图没吭声,陈乐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僵着。

      几秒钟后,南图抬起头主动道“你给我买空调,自己买了吗?我记得你屋子那个也有些年头了。”

      陈乐云瞄了他一眼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笑了笑说“我屋子那个都没有用过,换了也是吃灰。”

      “为什么不用?”南图问。

      “我天天陪你睡觉,哪有机会用啊。”

      南图一怔。

      陈乐云说“我给你买空调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你说你总是缩着睡觉能舒服嘛,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事情为什么要忍着不说?”

      “没事的。”南图说,“我习惯了。”

      “习惯了就要一直忍着吗?你傻不傻啊?”

      南图笑了笑。

      陈乐云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试探性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空调?那你喜欢哪个牌子的?我可以立马换一个。”

      南图摇摇头,他不是不喜欢,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儿,好像买了空调陈乐云就有理由回家,再也不陪他睡觉了。

      好奇怪,明明他以前很喜欢一个人睡觉的。

      南图说“没有,我很喜欢。”

      “真的吗?”陈乐云说“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

      “真的,我真的很喜欢,我也没有勉强我自己。”南图觉得他现在应该说点好话,否则陈乐云可能会伤心,就绞尽脑汁道“哥,谢谢你给我买空调,还给我换了新家具,你赚钱辛苦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陈乐云蹙起眉偷感到莫名其妙,他终于理清楚那股不对劲从哪里来了。

      自从南图醒了以后就没说过一句正常的话,对他也特别客气,难道南图昏迷的时候被人夺舍了???

      陈乐云惴惴不安道“乖乖啊,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被打坏脑子了?”

      南图也是服气了:“……”

      他看陈乐云也没多伤心,就凶巴巴道“你才被打坏脑子了呢,信不信我把你脑子打坏。”

      陈乐云闻言松了一口气,傻不愣登道:“好啊,打坏了你养我。”

      南图睨他,脑补了会儿陈乐云脑干缺失的傻帽样,好像还挺可爱的?

      他打趣道“我才不养你呢,我这么坏,把你脑子打坏之后一定把你卖了,然后我自己去周游世界。”

      “你这么狠心?”陈乐云故作受伤。

      “我一直都这么狠心。”南图说。

      两个人对上眼。

      陈乐云的眼底攒着一团火,他身处高位,语气却低如尘埃,说“狠心的人,你有了空调,还需要我陪你睡觉吗?”

      南图的瞳孔瞪得溜圆,像两颗铜铃一样,他意外道:“你竟然会担心这个?”

      “我肯定担心啊。”

      南图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响,他把主动权还回去说“你想陪就陪,不想陪就不陪。”

      陈乐云叹了一口气,看穿道“你明明很希望我留下来,为什么不直说?”

      南图沉默了。

      “算了。”陈乐云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我知道有一种人,他们像麻花一样拧巴,一边推开别人,一边又希望别人能读懂他们,真的好矛盾。”

      南图望着地面呢喃:“是啊,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人。”

      “谁说没人喜欢?”陈乐云说“我就很喜欢啊。”

      南图呆在那里,像一尊石像,良久之后,他故作轻松道“你受虐啊?”

      “没有呀。”陈乐云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是受虐?”

      南图抬头注视他,眼眸闪过错愕,他若有所思道“照你这意思,我是要有嫂子了?”

      “……”

      “……”

      “……”

      陈乐云懒得理他,拉开柜门后捡了套睡衣奔出去洗澡,把南图搞得一头雾水,攆着他道“是不是啊陈乐云?你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领家里来给我看看,藏什么藏,反正迟早都是要见的,你还能藏一辈子啊!”

      他身子疼砸不了门,就隔着门板嚷嚷道:“我跟你说话呢!陈乐云!你听见没有?!趁新年的时候赶紧带回来,你说说你都多大人了还不着急……”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知道了!催催催催催!催什么催!”李否冲第二组带头起哄的人吼:“你没见过钱是怎么着?!”

      “我催什么了?!”A班吵着开元旦晚会,自荐去购买物资的同学向谢天讨要班费,被李否吼了之后也怒了,“我说你吼什么吼啊!显着你了!”

      双子星不在,班里失了镇妖石,所有人都闹起来了,李否站起来喊道“你给我闭嘴!再吵一句所有人都别去了!”

      班里暂时安静了会儿。

      谢天垂下头东摸摸西摸摸,班费实在太多了,他还没凑齐。

      李否瞥了他一眼,猜出个七七八八。

      人多眼杂,他也不方便多问,看他越来越急,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

      班上来了三个闹事魔王,谢天要是再不把钱拿出来,明天指不定就传出什么疯言疯语,到时候脏水泼上来,再想洗干净可就难了。

      “不是我说——”愣头青不爽,“还没找到吗?你到底把钱放哪去了?”

      郭天明瞅情况不对,说“没看见正找吗?又不是你买东西你着什么急?”

      “我肯定急呀。”愣头青阴阳怪气,“他半天拿不出来,谁知道是丢了还是花了,那可是大家的钱。”

      郭天明怒目圆睁:“你说什么呢!我们天儿才不是那种人!你再说一句试试!”

      愣头青同桌吼:“真不是那种人就拿出来啊!”

      “又不是我们故意找茬,钱放在他那儿,现在要用了他拿不出来,谁知道钱还在不在!”

      “不就是不让你们三个人去吗?至于一整天都在那里喋喋不休的问问问吗?”程安跟团道“我们要去的都还没说什么呢。”

      李否趁他们大战阴悄悄问谢天:“还差多少?”

      谢天诧异:“你怎么知道?”

      “别废话。”李否说“差多少?”

      “三百七十五。”

      “我这有五十六。”李否从口袋里摸出钱塞到他手里说“你先把钱分好给他们,不够的那份给广子,让他先垫上。”

      “万一他也没钱呢?”谢天问。

      “我翻墙出去拿手机转给他。”李否说。

      谢天吃了一惊:“你…”

      “你放心。”李否捏捏他的肩膀,“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给你泼脏水的。”

      “……”谢天心里一暖,就在他分钱时,A班门口响起一声:“报告。”

      教室没有老师,这句报告多少有些傻气。

      A班看清来人后都有点意外。

      李否支起下颌道“唷~这是谁家的吉祥物,怎么这么喜庆,你也晓得要开班会所以回来了?”

      “嗯,是啊。”南图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陈乐云非要他穿,迷信到不行,说什么冲喜,真是有病。

      他扫了眼谢天,发现他眼睛有点红,瞬间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人比他更懂被冤枉是什么感受。

      如果出院那天就将钱袋子送回来,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虽然谢天总打他小报告,还差点害他变成天龙人,但是南图现在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

      他晃着包慢悠悠走上讲台说“我刚才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我才不在学校几天啊,你们吵什么呢?有没有把我这个班长放在眼里。”

      没有人理他,还朝他翻白眼。

      额……

      幸好南图脸皮够厚,否则还真演不下去,他把包甩在讲台上说“那几个要出去买东西的人来我这里领班费吧。”

      “???”A班哑了一会儿。

      懵逼大众:“你!”

      八座大山:“你?”

      谢天:“……”

      “我怎么了?”南图想叉腰装一下,但是身上太疼了,他就放弃了。

      “班费怎么会在你那里?!”

      “哦,你说这个啊——”南图不紧不慢,“我那天走的时候问谢天借包,看这个包好看就抢了,当时他死活不放手,我就给他揍了一顿。”

      “我回去一看包里有钱,还准备买皮肤来着,后来翻出名单才知道是班费,难怪他不肯借我。”

      “……”

      A班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炸了天!

      “原来是你啊!”

      “你这个烂泥,抢钱还敢这么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老子今天不把你暴揍七七四十九天都算老子心慈手软!”

      “你还打算买皮肤?!你要不要脸!”

      不少人撸起袖子,恨得咬牙切齿。

      南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他们气得差不多了,他又无耻道“诶我就买皮肤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我草你踏马的@*&#**……”

      “……”

      谩骂中混入几句懊悔:

      “谢纪委为了守护班费被这个混蛋打了,我刚才还怀疑他把班费弄丢,我真不是人。”

      “关键这个混蛋做错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欠收拾。”

      “他到底哪来的脸啊?”

      “……”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南图掏掏耳朵不耐烦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至于吗?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那我跟你们道歉行了吧。”

      他不说话还好,三言两语又惹起众怒,有人指着他咆哮:“你以为你道歉我们就要原谅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呀!”

      “那怎么办?你报警抓我?”南图耍流氓,“抓我也要有证据,老子一分钱没花,不信你数数。”

      说着,他忍着痛甩出包。

      那人接住包拉开拉链,取出花花绿绿的钞票后当着全班人的面一张张数起来,数到最后他脸色一沉,瞪着南图恶狠狠道“就算一毛不少,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哦~对哦。”南图像是刚反应过来,朝谢天鞠了一躬,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哈谢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谢天刚想替他解释,后排震怒道“你什么态度啊!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敢拿我们的钱去充皮肤!你踏马死定了!”

      “我们A班没有你种人渣!”

      “……”

      就在众人冲上去想把他撕碎时,后门爆出一声厉喝:“吵什么吵!”

      所有人扭头看去,看清叶英后瞬间偃旗息鼓。

      冲上去的人老老实实回到位置坐下,整间教室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笼罩。

      足足过了一分钟,叶英才沉沉开口:“南图,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南图点点头,特意从第四组绕下去,路过谢天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声张。

      等叶英走后,空气又活跃开来。

      有人瞧见刚才南图拍了拍谢天,误以为是威胁,愤愤不平道“他还敢威胁人,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只能说南图演技一流,把李否都唬住了,他扒拉谢天道“什么情况?南哥真把你给打了?”

      谢天心里七上八上,生怕叶英责罚南图,心不在焉道“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那你倒是说啊。”李否快急死了。

      谢天也快急死了,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

      他从来没想过南图会替他背锅,不仅还他清白,还转移所有战火。

      如果南图拿着包的话?那么那天站在巷口里的人根本就没走?

      谢天想不明白,南图有什么道理帮他?他们压根没说过什么话啊?他就不怕被大家误会吗?

      还有,消失的这大半个月里他又去干了什么?为什么消瘦成这样?难不成是打架了?

      还有还有……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叶英让南图站在走廊罚站,江俞就抱着试卷搁这盘问上了,东一句长西一句短问三问四,吵得他头疼。

      江俞说“你三番五次放我鸽子,我还不能问了?”

      “啊?”

      江俞嘀咕:“我荔枝都倒三筐了。”

      “啊?”

      荔枝?鸽子?三番五次?

      南图苦思冥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是?我不吃江俞不会自己吃吗?就这么倒掉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南图摸摸鼻子,略显尴尬:“抱歉,你等了很久吗?”

      南图说要来,江俞就等了一夜,左右没等来他,江俞就跑去他家找他。

      南图家里空无一人,江俞找了半天,给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气得差点骂街。

      最后,他知道南图跟以前那样又又又又又人间蒸发了!!!

      江俞委屈得很,偏头凝视他,南图穿了一身红衣,像一串裹满白霜的糖葫芦。

      他消失了大半个月,跟很多次无缘无故消失一样,只是这次跟过了百年似的,平白让人生出一种颤栗的思念。

      江俞本来想夸大其词埋怨他,见了他却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阳光越刺眼,江俞越怕他融化,控制不住抱住他,轻轻地问“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南图一动不敢动,倒不是江俞抱他他有多震惊,而是试卷棱角硌得他的伤口痛啊啊啊啊啊啊!!

      南图倒吸一口冷气说“疼疼疼疼疼疼死我了!快松开我。”

      江俞立刻松手担忧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到哪里?让我看看。”

      南图捂上腹部,摆手道“没事,都是小伤,快好了,被你的试卷硌了一下有点疼而已。”

      江俞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南图似乎总是受伤?也不知道他是跟别人打架,还是被别人打?

      江俞想帮他,但是又感觉离他很远,远得怎么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南图天生淡漠?对朋友定义模糊,总给他一种随时都会抽身离去的错觉?

      江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问他道“南图,我们是朋友吧?”

      南图一顿,扯上笑脸说“是朋友啊,怎么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为什么你遇到事情从来都不跟我说?”江俞望着他,“我可以帮你的。”

      南图下意识否认:“我没有不跟你说啊。”

      “那你这两个星期干什么去了?”江俞问。

      南图耸肩:“我不来学校很正常吧?”

      “哪里正常了。”江俞费解,“你很讨厌上学吗?”

      南图晃了一下神,他瞧着浮云,可能是瞧着浮云,他也不知道瞧着什么,笑了笑说“讨厌啊,我最讨厌上学了,上学多无聊啊,还是打游戏好玩,要不是非得混个毕业证,我早不读了。”

      “……”江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久的沉默。

      南图忽然问:“你真的扔掉了三箩筐荔枝?”

      江俞怔住:“……没有,我把它们洗干净晒成荔枝干入药了。”

      “你还挺有耐心。”

      “当然了,毕竟不能浪费嘛,而且吃荔枝干对身体也好。”江俞偏头说“你老是受伤,到时候多拿点回家煲汤,补补身体。”

      南图自我感觉良好道“我就不必补了吧?再补该上火了。”

      “你还不必?就你最需要补身体。”江俞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像个火柴人一样,我都怕别人给他掰折了。”

      “哪有。”南图小小声。

      “我都打包好了,你下课就跟我回去拿。”江俞说“要是上火了也没事,我让我妈给你开一副降火的方子。”

      “那多麻烦阿姨啊。”南图还是小小声。

      “麻烦什么,我都不嫌麻烦,你还嫌麻烦。”江俞输出歪理,“再说了,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你不麻烦我,我不麻烦你,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我可不愿意跟你当陌生人。”

      南图眼里的浮云闪了一下,渐渐飘到灿日下了。

      其实有时候分不清是云追着太阳,还是太阳跟着云。

      于是青春时而明媚,时而罩上一层松软的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执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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