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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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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的雪还未完全融化,小麦被覆盖在这层薄雪之下,只露出尖尖的一陇绿色,一陇一陇地延伸到天边,阳光很温暖,吹来的风仍凉得刺骨,文质就像地里的小苗一样渴望着这一点儿阳光,微微抬头迎接温暖,也迎接着那刺骨的寒风。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田陇上,在肥料未配备好以及天气日暖之前,土地都动不了,人靠天吃饭便是这样,有些时候急也要等,可是这样也挺好,土地有喘息时间,人也有喘息时间。
四海表面很安定,但是总务院依旧很忙碌,四海成立不到两年,百废待兴,虽安居乐业,和平安定,但仍有许多隐患不得不考虑,就比如古代和现代的生活方式,思想方式和价值观从根本上便是不同的,两代人都不愿抛弃一直的思维惯例,虽未大范围爆发,但时不时就会有些小磨擦发生。双方人的认知差异,习惯差异,文字差异都是未解决的大问题。四城之间的互市,以后的长期发展规划,鼓励产业发展的政策——还有许多问题都阈待解决。
所以说文质刚走没一会儿,便有总务院的人找他商议要事,这一商议便是到月上中天才回来。
文质习惯性地抬眼看向闻溪的屋子,灯火通明,可他知道人已经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辰时初,闻溪的生物钟已经催着他醒了。
他下了床洗漱后,打着哈欠出了房门,来到了堂屋,桌子上已经有几道小菜在上面了,文质端着粥走了进来。
“醒了,来吃饭了。”
“好”,闻溪熟练地去灶房拿来筷子和碗。
早上熬的是蔬菜粥,清甜可口,再配上一些小菜,还有一人一个鸡蛋,闻溪吃得饱饱的,很满足,文质的手艺很好,只要文质饭点在家,家里的饭都是他做的,闻溪是被勒令在他做饭的时候不能帮忙,因为他只会越帮越忙。
闻溪有时候就会想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明明两人刚来时都不会做饭,明明两人一起向隔壁邱师傅学的,怎么自己还是连基本的都做不到啊。
文质听到他的抱怨,都会笑着安慰他:我来就是让你享福的,是上天让你不用会的。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天赋。
真是贵人,闻溪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这么一个会说话,会养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哥哥。
“哥,你今天要做什么呀?”
“去总务院继续昨天的工作,最近地里暂时不用管,应该都会在总务院忙了。”
“好啦,我今天没有事做,看来今天的太阳只有我一个人享受喽。遗憾遗憾太遗憾了。”
文质被他这幅不着调的样子逗笑,起身摸了摸闻溪的头:“那你可要好好享受,把哥哥那份给用补回来。中午等着我回来给你做饭。”
“好嘞”
闻溪起身,看着文质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伸了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声音,又坐下休息了会儿,便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去洗了,这是继闻溪做饭失败后他俩的分工。刷完碗后,便又拖着他那把藤椅到了桃树下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这一周中,文质日日都在总务院,闻溪也只有在早饭和午饭时才能见到他。闻溪依旧和往常一样,有时鉴玉,有时帮工,无事晒太阳,找邻居聊聊天。
申时未,今天文质难得早回来一次,闻溪并不在。
文质并没有去找他,闻溪会按时回来的,晚上他很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没过多长时间,闻溪回来时,文质已经做好饭了。
腊肉焖饭,香辣鱼片、地三鲜、蒜蓉白菜、南瓜蒸排骨,还有一份热腾腾的蘑菇汤。
闻着香味,闻溪已经垂涎欲滴了,他赶忙跑过去坐下,从身后把手搭在坐在桌前等他的文质肩上,“哥,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洗手去。”
“好嘞”
洗完手的闻溪已经迫不及待的捧起饭碗开始大快朵颐,“好吃好吃”,饭桌上的闻溪已经顾不得说话了,夕阳西下,染红一片天空,透过门窗照进这一方天地,两人对立而坐,相互之间之间默默无言,气氛温馨而倦慵。
吃晚饭的两人并未动作,享受着吃饱饭后慵懒的闲暇时光,“小溪,明天有事吗?”
“来任务了,哥?”
“嗯,明天地里开工。”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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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一刻,已经穿好简便衣服的文质和闻溪正坐在桌前吃饭,今日两人的头发都以发带束了脑后,形容高马尾,这是闻溪以往的装束,尽是少年朝气,而文质平日里都是以发带把青丝半馆,自然垂在身后,显得温和随意。
即曾是书中人物,自然长得不会差,书中的人物通常性格和长相是相互映衬的,就像闻溪在书中的描述,“炽热真诚,明媚动人,少年意气风发,似有一身的精力,无惧无畏,横冲直撞,在少年时光尽情释放,如同热烈的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阴霾”,因此他的长相也是轮廓分明,俊逸非凡,尤其是眉宇间洋溢着的自信与英气,双眸干净明亮地如被水洗过似的,令人移不开目光。在闻溪身上,少年的意气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至于其中被其隐藏掩盖的其他心思…或许他早已不是那个少年了。
而文质则是一直在宫中坐以太子之位,从小便被以储君之仪教之,早已被宫规教习磨平了棱角,以往的他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于是他便无悲无喜,淡然处之,敛了少年心性,被迫长大,早早成熟,但他性子温厚,并不是被教习着帝王应被冠以温善的名号而成的,而是本性使然,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作为一个好皇帝,表面温和,实则权衡利常,杀伐果断是他实在做不到的,也幸好是他生性和善,坚韧顽强,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表面祥和,实则压抑阴诡的宫中迟早精神失常,性格扭曲,嗜血冷情。
也正如他的性格,文质就像温润的新雪,总是令人欢喜。眉眼间常带着淡淡的笑意,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如果说闻溪是正午的太阳,那么文质便是辰时的太阳,是沾了书卷气的端方君子。
平时看惯了文质乌发半绾的模样,甫一看到束起高马尾样子的文质,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闻溪每一次看到还是会被惊艳到,就好像被热烈阳光照射而融化的初雪,露出他本该有的样子,闻溪忍不住多次瞥向他,感叹:人怎么能好看到这个地步,怎么看都看不够。
就像觉醒自我意识一样,当他们来到四海的那一刻,他们的一切便不再是被作者的意愿所赋,而是他们本身自己的一切,他们的容貌、知识、思想、性格都是被父母赋予的,是自己的努力所得的,是成长的经历所化的。
“呀,邱师傅早啊,去清欢阁备菜呢。”
“是呢,你们俩这是去地里开工了。”
“呀,可爱的小雪团早啊。”
“微雨,惊蛰,早啊。”
“小溪哥,文大哥早啊。”闻溪叽叽喳喳快活了一路,又是和邻居打招呼,又是和文质分享昨日的玩乐。
冬日初晨的阳光带着温柔的暖意,柔和的阳光轻轻洒在身上,就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幔包围着,祛散了身上的一些寒意,少年并肩走在田间地头,发尾摇曳,如夏目的阳光。
“嘿,梅子哥早啊,小白哥也早啊。”
梅金:“呀,小溪早啊,老板也早啊”
白耕:“早”
梅金:”老板,我已经把化肥按比例拌好了,按照亩数分配到了各处置的临时小屋,咱们也拿个篮子,开干吧。”
闻溪:“好啊,快走,我现在干劲满满。”
闻溪率先一溜烟跑到旁边的小屋,拿起铁锹就往篮子里铲已经拌好的化肥。白耕在一旁默默等待,等着这个劲儿小,但有活力,耐力足的小少年慢慢铲。
梅金和文质则在后面慢慢走着。
梅金:“老板,根据我的估算,招工的十个人再加上我们四个大概一周就可以撒完化肥,完成冬小麦的施肥和春小麦开垦前的施肥,接下来便是冬小麦的除草和土地的开垦,春小麦的种植,我们争取在春花日前做完这一切,好好过个年。”
“好,辛苦你了。”文质和梅金走近,闻溪已经铲好了化肥。
“哥你太慢了,我四篮都铲完了。”
“是小溪太厉害了。”
“嘿”少年露出得意的神色。
“走吧走吧,白耕,你可得帮我拿啊,要不然我还没走到就会被累死的。”
白耕没说话,拎起两个篮子就走。
梅金得意洋洋地跟在后面。
“哥哥帮你拿。”
“好”
走到自己要撒的那一片田头时,闻溪望向远处,梅金隔着一块田仍在喋喋不休地和白耕说话,什么“相互扶持”“随时关注我”“晕倒了记得扶我”,白耕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远处也有几个人在田间默默头撒着化肥。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四海的衣服样式并未统一,每个人按照习惯,喜好选择穿的衣服,就像梅金穿的是所谓现代款式的羽绒服,他们则穿的是古代款式的棉衣棉裤。场面看起来有些怪异,却又怪异地和谐。
三天后
累得早已动不了的闻溪躺在床上,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疼,一动都能动,文质坐在床边给他捏捏肌肉。
“每次都不听话,让你适量,及时休息就是不听,身上又疼吧,连路都走不稳了,今天可能好好休息一天了吧。”
“嘶,哥你轻点,我感觉我现在整个人就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啊,疼疼,哥为啥我天天在北城里跑来跑去,有时还去帮帮工,还是这么弱啊!你们自小习武的可真可怕。”
突然,闻溪屋外的地上开出了许多花,色彩缤纷,娇艳欲滴,铺满了整个院子,花朵顺着枝蔓开到了闻溪屋里。
这是小花的传讯方式。
“小花有事找我们,你好好休息。”
文质给闻溪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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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质来了,小闻五呢?”
“累着了,躺床上动不了了。”
“好,小文质,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与你有关,可能以后也会与闻五有关,他的参与由你们自己决定。”
“…”
“什么!”
“原世界剧情偏离主路径,情节错乱,怎么会这样?
“小花说,在她诞生初期,就感应到了一个存在,一个令人不安心的存在,她一直在探寻这个存在,但这个存在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因此她也并未在意,直到不久前,她又感受到了那个存在,那个实力突然暴涨的存在,在那个存在中,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恨意,因此,她特地把各类刑侦、探查,灵异甚至盗墓,暗卫等相关人员组成了一个调查团,同时,在不久前,四海出现了失踪案。
“失踪?”
“是,无声无息,到处都找不到,执法堂秘密调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我已经向小花确认过了,来到四海的人她都会有感应,但她已经应不到那些失踪人口的存在了。”
“!”
“但同时另一个现象出现了,最近来到四海的人中有几个与失踪者来自同一年本书,原来这些情况并不是没有,但这么大批量的人员,以及时间的巧合令人不得不注意这点。”
“调查团从这个方向展开查探,终于发现了问题,你还记得南面金秋街卖馄饨的方老吗?”
“嗯,他怎么做的馄饨最好吃了,他是出事了吗?”
“是,他便是失踪的一员名人员,你还记得他说过吗?他的一家人都死在了日本人的炮火之下,他所存在的那来书是本救国抗日书籍,可是,昨天四海来了一个日本人,且与他是同一书籍的日本人。这就很不符合常理了,四海所涵盖的书籍范围仅为中国,按照方老的怨恨程度,以及他对日本人的描述,是没有一个中国人会在抗日书籍中对一个日本人产生遗憾之情,且遗憾之情多到足以让他来到四海,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根据小花对其背景的查看,他是一名日本士兵,则且是领导此次侵华行动的重要人员。”
“四海之人自来到四海后便就不会知道原书后面的情节,连小花都不能查看,但小花可以查看之前的情节,根据她查看那个日本人之前的情节,便发现了不对,方老和他的家人依旧在人世,她试图联系方老,但方老已经不能感知到她,甚至是像忘记四海一样。”
“什么!”
“后来小花去查看了其他失踪者的原书,发现他们曾经所遗憾的事都没有发生。”
“真的可以吗!”闻溪是有些激动,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还有呢?”
“文章的前面已经定性,没有改变,变的只是四海失踪者相关的部分,同时根据小花的查看,发现近期与失踪者来自同一本书的人员在书中大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读者对其的怨恨值都较高。”
“也就是说,因为一些因素,四海人员部分的剧情被修改,而随着四海人员的回去,就会有一个新的因此而遗憾的人,不,甚至可能是因为某些操作,把恶人送到了四海。”
“这是…恶意替换!”
“根据调查团的证实,这些剧情的改变可与那个越来越强大的存在有关,恶人被招呼而来,恶意在疯长。根据商定,那个存在被称为“白头”。”
“白头,若教眼前无离别,不信人间有白头。”
“也就是说,恶意和白头有关联,他改变剧情改变了遗憾,四海的人回去的时候他便会送一个充满恶意甚至是与他合作的人来到四海?”闻溪快被惊呆了。
“是”
“那为什么呢?他有什么目的?”
“占有、瓦解、不甘、恨,这些都有可能,他既生自恶意,便是恶的化身。”
“白头的来源,具体目的以及它的能力目前我们都不清楚,调查团会继续推进对那些人的跟踪调查。”
“那小花找我们是要做什么?不止是提醒我们防备吧。”
“是,根据小花对四海人员原书的查看,已经有不少书籍情节出现了偏移,我的那本也是。小花和总务院的商议过后,决意由原书人员回到剧情出现偏差的位置,趁错误还未出现时,修正剧情。”
“我们并不知道白头的能力,所以根据商义,最好是和一个关系好的同伴以及一个武功高的人。”
不用说,闻溪也明白是为什么,亲手修正剧情,那便意味着亲手把自己送到那不可回转之地,再亲眼见证一次那遗憾之事,甚至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那种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需要一个亲近的人去尝试唤醒他。
有时候人沉溺在美梦中是不愿醒的。
“所以,闻溪,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愿意啦!”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找哪位会武功的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好,不过哥哥,你武功不是也很好吗,还要再找别人保护吗?”
“那不是保护我的,是保护你的,这条路前途未定,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怕我不能护住你。”
“好啊。”
“那哥哥可以去仙山上先看看吗,我想见见修仙之人都是什么样。”
闻溪躺在床上,露出暖暖的笑容,有文质在,从来不用闻溪费心费力,他会早早地为闻溪安排好一切,他看着文质走出房门的背影,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