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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是我的小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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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嘉嫣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汪篮一时间满脑子的针对的话此时此刻梗在喉咙里，像是端着一篮子烂菜叶子要送给达官贵人那般拿不出手。
正好陈旧年出声让她先出去，于是两人就如此顺理成章的开始了独处时光。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啊？”陆嘉嫣笑道。
陈旧年没有拐弯抹角，从口袋里掏出离开老江家前，拿走的那张合照，递给陆嘉嫣。
伴随着她逐渐放大的瞳孔，陈旧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啊？”
小橙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得到真相的陈旧年双手发麻，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摁住自己的手，喜悦几乎难以藏匿。
“这是我们俩的照片。”
陆嘉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小橙子是我？”
“哎！你怎么哭了啊？你不要哭啊……你这样我，我……我不会安慰人啊。”
陈旧年背过身去，整个人缩在一起，脑袋垂得很低。
他总是这样，明明是泪失禁，无时无刻都会因为某个点而触发到泪点，又总不爱被人看见他哭的样子，眼泪一掉下来，就下意识背过身去，用身体挡住他人的视线。
突然，他的手背上多了个创口贴。
“这是我和啾啾独有的安慰对方的魔法，只要贴上这个魔法创口贴，以后就再也不会伤心了。现在我把这个魔法传授给你，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能像这个创口贴上的笑脸气球一样快乐，幸福。”
这个气球是她画的，她特意定制的创口贴。
不仅是他手背上，就连冷酒酒的娃娃上也贴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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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如期而至地敲响，陈旧年这一晚难得的没有早睡，电视里还播放着往年的春晚片段，小礼物雀跃地蹦着，似乎很向往外面热闹缤纷的世界。
邻居一家全副武装已经出了门，不仅是小孩子的欢笑声，还有大人们操心加衣的叮嘱声。
陈旧年收到了黄釉，季环山还有封简的新年快乐祝福，平常安静的朋友圈也因为这独特的一年而沸腾起来。
正当他逐一回复祝福的时候，陆嘉嫣的消息弹了出来，于是他立即切屏，去看陆嘉嫣的消息。
【陈旧年，祝你永远开心快乐，永远幸福平安顺遂。】
她真的记住了他的那句，不喜欢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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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陈旧年以为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噩耗也悄然来临。
这几日陈旧年不知从哪儿被感染了流感，自新年第五天起就开始高烧不退，老江紧急送他去了医院，经过医生检查治疗后，他被留在了医院住院。
小礼物安静地陪在陈旧年床边，老江在外打电话。
“等过几天带你去看我爷爷好不好？”
前晚他们刚通的电话，陈老爷子说大后天会回来，可惜的是陈憬年因为工作原因这次无法陪同回国。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急促起来，泛起的白雾笼罩了整座城。
老江打完电话回来时，眼里泛着泪光，整个人不再有神采，望着床上的陈旧年，面对他关切的询问，老江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小年啊，你爷爷他……他离世了。”
……
陈老爷子是在国外突发心脏病离世的，由于遗体要运回国很麻烦，于是经过商定，决定在国外举行葬礼，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陈旧年颤抖着手从通讯录里费劲地翻出陈黔的号码。
第一次没能成功接通。
第二次，在电话即将自动切断的时候，接通了。
陈旧年强忍住泪水，正要开口，却被对面出声打断：“小年啊，你爷爷去世了，我跟你孟阿姨还有你弟弟在国外处理关于你爷爷葬礼的事宜，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话，先挂了。”
“国外？爸，你们怎么会在国外？”
“爸，你给我订张机票吧，或者我出钱，你给我一份同意书，爸我求你了，我想陪爷爷走过最后一程，我想再去看看爷爷……”
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陈旧年情绪如此崩溃地恳求自己的父亲。
可饶是如此，这份情理当中的事情，也没能得到陈黔的同意。
“爸爸现在没时间，你打电话给你孟阿姨吧……”
可是未成年人单独坐飞机只能由监护人同意……
心灰意冷的陈旧年丢下手机，独自走进蒙蒙大雨中，任由刺骨冰冷与黑暗将他吞没，烫得几乎灼烧起来的身体让心跳乱了分寸，每跳动一下，都会使得他停下脚步，然后继续前进。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身体彻底软下去，他倚靠着墙根颓然地坐在路边，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垂下头又觉得脑海混沌一片，胳膊是冰凉的。
他被吹透了身体，仿佛身体里的骨头是被一根根取出来浸透了冰冷的雨水后，又被人捣乱顺序随意拼接回去的那般，很疼，疼得他头皮发麻。
天太黑了，他看不清回去的路，所幸就不再动了。
他的牙齿咬住舌头，逐渐地，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承受，他不再动了，任由鲜血从咬破的口子中流出。
他太无能了，连爷爷的葬礼都去不了。
这个在现实中见不到的面，他可以去天上见。
于一片混沌中，他开始了自己的回光返照。
雨停了，火光照亮了他的全世界，打火机冒出的火光为他送来了绵薄的温暖。
因为陆嘉嫣出现了。
陈旧年艰难地扬起笑，他想向她说，你怎么才出现啊，可是他满嘴都是血，他说不出话，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饱含眼泪，那一次胜一次血红的眼正歇斯底里地诉说着自己所遭遇的苦难。
“走，我带你回去。”
陆嘉嫣的伞倾向陈旧年，腰半弯着，露出的地方被冰冷的雨水打湿。
可不管她如何用力，地上浑身湿透的人却都不愿意起来。
陆嘉嫣重新蹲下，握着他手臂的手缓缓滑落，抓住了他的手，感受着他冷冰冰的指尖的触感。
“陈旧年，我听江叔叔说你还在发烧，你看你手这么冰，一定很冷对不对？淋雨不利于你病情的恢复，会更难受的。”她耐心地同他讲道理，模样似是在对一赌气的稚童。
陈旧年把手抽出来，自己抱着自己，口中的血堆积的越来越多，他抿着嘴，尽量不让血流出来。
“陈旧年，听我话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儿……”
带你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固执的像个孩子，无论陆嘉嫣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
陈旧年将脸埋进臂弯中，他的视线模糊漆黑，耳边只剩下雨落入地上溅起的水花声，头顶上再次大雨倾盆，风浩浩荡荡地搜刮着人间残存的最后一点温暖。
打火机灭了，她离开了……
可突然间，陈旧年就被一股力拥入面前的怀抱中。怀抱的主人体温并不是很高，称不上暖和，可窝在她怀中，就是会让陈旧年感到安心，他仿佛是找到了依靠那般，沉重的脑袋变轻了，温暖也随着两人的依偎而逐渐将他包围住。
她没有走，她在陪着他。
陆嘉嫣在他耳边轻轻说：“陈旧年，我知道你很想见你爷爷对不对？”
“我可以带你去参加你爷爷的葬礼，你忘啦？我可是有魔法的。”
是啊，她是个有魔法的女孩。
她可以用魔法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可以用魔法治愈他的所有不开心。
所以她也一定有魔法可以帮助他去看爷爷最后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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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推进抢救室后，陈旧年才终于将满嘴的血吐出来，周围的医生护士皆是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现了陈旧年舌头上的伤。
由于高烧未退又添新伤，陈旧年的身体特别虚弱，以至于并没有第一时间醒来。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但准确来说，应该是惊醒。
陈旧年猛地坐起身，胸膛起起伏伏，他拿起床边的手机，赫然发现已经是中午。
葬礼就在明天，他现在还没有机票。
难道……
难道他真的不能送爷爷最后一程了吗……
他失魂落魄地坐回去，靠在床头，他扶着脑袋，看着有些丧气。
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
陆嘉嫣见他醒来分外惊喜，又像是松了口气，她坐到他床边，很自然地拿开他的手，用手背给他试探额头的温度。
“温度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不过确实好很多了。”
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陆嘉嫣明知故问道：“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陈旧年垂头不语。
她被他的模样可爱到，轻笑了声，点开一张截图，把屏幕亮到陈旧年面前。
“陈旧年，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眼里的光闪烁起来。
“机票！”
“我……可以去国外了是吗？”陈旧年有些不可思议。
“是呀，但是，在这之前，乖乖把你的手机还有房子钥匙交出来。”
陈旧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陆嘉嫣扶着他躺下，贴心地为他盖好被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你先乖乖在这儿睡上两个小时，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
“我们？”
陆嘉嫣：“那当然！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啊？小时候你不也这么跟我说的吗，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最好有人陪同，这样才不容易发生意外。”
陈旧年忆起童年的时光，心里总是甜津津的。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病号就好好休息，我要去为你服务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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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陈旧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出卧室的时候，她余光瞟到沙发上的小橙子玩偶。
那还是她送给陈旧年的。
这只小橙子虽然没有在床上，可是它却占领着沙发的主位，陈旧年还给它盖上了毯子，生怕它会‘着凉’似的。
陆嘉嫣笑了笑，将小橙子玩偶一并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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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葬礼上陈旧年的出现，令陈黔一家三口出乎意料，他们齐刷刷愣住。
陈旧年明白他们并不欢迎自己，可他一心只想再见见爷爷一面，并不想在意其他非必要性的东西。
陈老爷子生前名声浩大，声誉威望极高。
公司里的董事以及老爷子生前的特助均站在水晶棺椁两侧，低垂着头，偷偷抹眼泪，表达着自己的哀思。
望着老爷子的脸，曾经如此健谈精明的小老头，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里……怎能不叫人哀痛和叹息呢？
中途，陈旧年被陈憬年拉到角落。
陈黔彼时还在忙，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小年，我感觉老爷子的死亡并不是偶然的病发这么简单。”
“当时我刚从公司回来，楼下的保姆跟我说，陈黔跟老爷子去了书房，就再也没见有人出来，老爷子每天下午要喝的养生茶也没催着要送去了，特别奇怪。所以我就去了书房，结果一开门，就发现老爷子已经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而陈黔他们三个人从书房外跑进来，他们还跟我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找过老爷子，他们一直在房间。”
“朱妈是家里的老人了，她没必要撒谎，况且我也怀疑老爷子的死，跟陈黔他们一家人有关系。”
陈憬年扒着陈旧年的肩膀，让他去看孟舒羽母子俩惴惴不安的眼神，以及高度紧绷的神情。
“这是人做了亏心事后的表现。”
“……”
中餐厅内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陆嘉嫣姗姗来迟，她愧疚道歉，被对面的男人邀请坐下。
“展叔叔，这次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跟我朋友可能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就出国。”
展齐诶了声，道：“这有什么的？跟你展叔叔我还客气啊？怎么样，你那位朋友赶上葬礼时间了吗？”
“嗯！赶上了。”
展叔叔爽朗地笑：“那就好。”
他拍拍坐在自己身边的展陆鸣，也就是他的独生子，未来的继承人，展陆鸣与陆嘉嫣关系并没有很熟络，只是幼年时父母有见过面，除此之外，两人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陆嘉嫣对展陆鸣的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很瘦很黑，但可能是男大十八变吧，此时坐在她面前，那位文质彬彬的少年，令她几乎不敢将他与小时候的那位联想在一起。
得到父亲的提醒，展陆鸣率先起身朝陆嘉嫣伸出手。
“你好。”
“你好。”陆嘉嫣轻碰了下他的手，两人就各自坐下。
“你们俩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吧，是不是都已经忘记对方了？”展齐打趣道。
展陆鸣扶了下眼镜框，温和的笑容扬起。
“怎么会，嘉嫣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我没齿难忘。”
陆嘉嫣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要真的跟你比起来，我那就是旁枝末节而已……”
“无需自贬，你要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
……
面对两人在场，陆嘉嫣并没有放开了吃，饭桌上唯一一道她爱吃的菜，还是展陆鸣为她点的，可是总盯着一盘菜吃又显得太没素质，于是手边的柠檬水便自然而然成了主角。
“嘉嫣，要不晚上把你那个同学也带来跟我们一块儿去吃点？你们两个未成年，孤身在外的，叔叔不是很放心。”
“那我得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陆嘉嫣掏出手机，给陈旧年留言。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那个帮我们忙的叔叔……】想了想，陆嘉嫣又点了几下删除，把帮忙的叔叔换了个代词，【我有个叔叔正好在这儿，可以包吃的哟。】
【抱歉，晚上我要守夜，想多陪陪我爷爷。】
【理解理解，但是你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光顾着伤心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哦，你发烧还没好全呢。】
【好。】
过了两分钟，对面又发来一条。
【陆嘉嫣，谢谢你。】
陆嘉嫣的手机震动了下，屏保亮起，她侧眸看见了下方闪出的备注为‘蓝色小蝴蝶’的消息。
【谢什么谢，我可是你的小橙子呀，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谢不谢的！】
是啊，她是小橙子，他的小橙子回来了。
她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