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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生的哭包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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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演前一天,顾老让大家好好休息,提点了几句就放人了。
蒙朗回家时,意外发现甘学真出差回来了。
甘学真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哥哥说你在找妈妈的遗物?”
甘学真是个性格相当风趣的人,对他与甘戟对话时,把他们当做成年人一样对待,而时不时有带点童趣,比如特别喜欢用叠词。
他大概是刚洗过澡,穿着家居服,少了一丝成年人的锐气,显得更加年轻温和了。
“想妈妈了?”甘学真随口问,让佣人上了杯柠檬茶。
热气氤氲中散发着清新酸甜的气味,蒙朗吹了下澄清的红茶,摇了摇头。
甘学真等他喝完茶,将一个盒子递给了裴折玉,黑色丝绸包裹着翠绿的玉佩,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个裴字。
看来甘学真保存的很好。
“收好,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甘学真虽然经常不着家,但私底下询问过蒙朗的近况,得知他每天过得充实且忙碌。
“嗯,谢谢甘叔。”
甘学真没有让他改口叫过爸爸,裴折玉一直喊的甘叔,甘学真也不介意。
他反而笑着翘起腿,说:“听说你进了云门,明天要跳《纸扇书生》。”
语气中不带丝毫的疑问,他弄清楚情况才提起这件事的,本来之前顾柔还找过他,说裴折玉经常逃课,没想到眨眼的功夫都进舞团了。
看来甘学真是听说之后专门赶回来的,从门口还堆着的行李箱就能看出他风尘仆仆。
“那我和哥哥一起去看。”甘学真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二楼:“你哥哥也真是,连这事都不告诉我,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什么。”
蒙朗说:“甘戟对我很好。”
甘学真没把这话放心上,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甘戟的性子,连对他这个父亲都没笑过几次,都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但低头一瞧,蒙朗说这话时无比认真,又想起最近甘戟秘书提起,甘戟最近奇怪的很。
“那就好,他别扭的很。”
甘学真简单一句话概括了甘戟的性格,无视从背后传来的刺人视线,哼哼了两声,让蒙朗拿上东西,去洗漱睡觉。
他看着蒙朗关上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惆怅间,余光瞥见了客厅角落放着一台崭新的游戏机:“诶,谁买的游戏机。”
“别碰。”
甘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出来了,阻拦了跃跃欲试的甘学真。
那是他买来的,拆开后放在那,但蒙朗到现在好像都还没发现,游戏机也就一直放在那,连机都没开过。
“哥哥真小气。”甘学真不爽道:“折玉不会介意的。”
甘戟淡淡道:“我介意。”
甘学真:“……”他的教育方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别这样嘛,要不等折玉跳完,我带你俩一起去游乐园玩。”甘学真提议道:“我看你俩都瘦了不少,是不是太想我啦?”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甘戟答道:“好。”
甘学真:“啊?”
甘戟从小因为洁癖,对所有公共场合都没兴趣,甘学真曾经带他去坐过一次公园道额旋转木马,结果甘戟青着脸下来吐得稀里哗啦,甘学真再也没提过出门玩。
不知道今天是转什么性了,甘戟笑道:“那行,说起来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出去过呢。”
甘戟被那个‘一家人’刺到某根神经。
没错,他们是永远不会分离的一家人,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即使裴折玉不姓甘,他身上也流着一半甘学真的血,就和自己一样。
甘戟一语不发回房了,留下甘学真一头雾水。
为什么甘戟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
他不就想玩会游戏吗?中年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爱好了?
公演当天,甘学真兴致勃勃地开车送蒙朗去剧场,在后台撞见了顾柔,与她热情地打招呼。
“小柔,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啊!”
顾柔欣然接受了称赞,倒是顾老一见他就头疼:“油嘴滑舌。”
甘学真满不在乎:“中年男人再不油腻就老了。”
顾老:“……向你儿子学习点吧。算了,还是别学了。”
他想起甘戟整天偷偷跑来舞团,一时又觉得这一家子里只有裴折玉一个正常点。
甘学真看出顾老欣赏裴折玉,打趣道:“我听说裴折玉和顾盈盈走得挺近的,说不定以后会在一起呢,我们两家还是有缘分的。”
还不等顾老怒斥他胡闹,甘戟率先开口道:“不行。”
闻言顾老皱起眉,甘戟这声不行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家盈盈不行还是说裴折玉不行,对他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俩总不至于比我还古板吧?”
甘学真打趣了两句,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也没有追问甘戟的异常,反倒是开心地欣赏着后台百花齐放。
“还挺热闹,连电视台都来人了。”
甘学真发现路过好几人都穿着印有电视台logo的马甲,凭云门的实力,电视台来人录播也是正常的。
顾老嫌这人只会捣乱,让他去找个地方抽烟消遣。
甘学真乐呵了下,路过甘戟时,逗他:“好了,别绷着一张脸了,等你长大就会发现,曾经烦恼的事都不足为提。”
甘戟:“……”他已经二十七了。
一想到自己比蒙朗大了十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地心烦意乱。
裴折玉未来会遇见更年轻、更好看的人,到时他自然不会理自己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大哥。
甘戟周身气压更低了。
就连路过他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避而远之。
“本场公演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们提前找好自己的位置,将手机静音,演出过程中请勿大声喧哗,现场禁止拍摄,感谢各位的配合,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们两人位置在前排,能够清楚欣赏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用句曾经体验过最前排的人来形容,就是感觉舞者仿佛在自己脸上跳一样。
省级大剧院足以容纳几千名观众,现场所有位置坐满了人,云门舞团在国内都有一定的知名度,故而这次公演消息刚一公布,票就被疯抢一空。
灯光渐暗,琴声曼妙,曲水流觞。
书生们闻声而动,纸扇合拢于掌间,英朗俊俏的少年们或嬉或闹,即风雅又俏皮,纸扇飞舞间,是意气风发的狂浪,昂首阔步中,是豪情万丈的气概。
他们稚气未脱,宛若一群刚刚成长的小马驹,以初生之势,演绎着“我本楚狂人”的傲气与风骨。
时而风趣自娱,时而携手打闹。
裴折玉置身其中,将小书生演绎得活灵活现,带着他独有的漫不经心,直到舞至中场,由他单独演绎的一段,仿若月下起舞,抛扇于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裴折玉信手一拈,动静间皆是趣味。
月白长衫与纸扇遥相呼应,额间轻描一缕花佃,称得少年面若桃,身如竹。
明明是一场群像舞,甘戟眼中却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甚至当裴折玉踱步至台边时,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将这人揽入怀中,从今以后都把他锁起来。
但纸扇一展,他已然退至人群中。
丝竹声骤变,宛若龙吟,扇技更加复杂,行云流水的动作尽带美感。
形、神、劲、律四大美学支柱,在他们每一次律动中,带给人视觉上的极致享受。
一舞结束,裴折玉扇掩半面,眸光微微落在了甘戟身上。
沉重鼓声瞬间击破了甘戟所有的踌躇,脑袋里那两个争论不休的声音难得达成了一致。
这是他的——
弟弟。
喜欢的人。
许久台下响起疯狂的掌声,舞者们退场,而甘戟已经不想再继续去看剩下的表演了。
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他闯入了后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蒙朗。
蒙朗此刻气喘吁吁,汗顺着额间滑落,而本来还在和他聊刚才单独部分跳得极好的顾柔,见到甘戟冲进来,嘴角一抽,走到了一边。
“怎么了?”蒙朗看着他:“表演还没有结束,监护人是不允许进入后台的。”
监护人三个字正经又严肃,但通过少年叛逆的舌钉,再说出口时,变得更加轻佻。
甘戟背脊一阵酥麻,压抑至极,却只是问:
“吃雪糕么?”
蒙朗看了他良久,无论是沉默还是拒绝都让甘戟害怕。
他只能拿着最少年最渴求的东西,希望对方点一下头,说一句想要。
“好呀。”蒙朗尾音带笑。
甘戟怔了下,暗喜充斥心间,迅速转身去找哪里有卖雪糕的,像是生怕蒙朗后悔一样。
顾柔有些无奈地说:“你们……”
她起初还想着甘戟在乎这个弟弟是好事,起码蒙朗独立之前,在甘家的日子是好事,但现在却让她有点害怕。
蒙朗慢悠悠道:“我们不是亲兄弟。”
“哦,那就好。等等,你说什么?”
听见他的话,顾柔心里一瞬间有种轻松的感觉,然而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是亲兄弟?怎么可能?那甘学真为什么会把他接回家?
“我和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呀。”
蒙朗敲了敲脸颊。
“从遗传学角度来说,一般孩子的面部结构以及耳朵形状会有很高概率受到父亲的基因影响。”
顾柔:“……”好的,她现在确认蒙朗的确是年纪第一了。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发现了。”
就算他再怎么是私生子,也不可能和甘学真一点也不像,而且甘学真认下了自己,又绝口不提改名换姓的事,甚至连他的户口都还在原来的本子上,这也不太符合常理。
所以,无论从法律还是生理学来说,他与甘戟都毫无瓜葛。
顾柔满脑子都是这样好像更好磕了。
很快她摇了摇脑袋,着重到更现实的问题上:“那甘学真知道会不会把你赶出家门啊?”
虽然她敢肯定,现在的甘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早就知道了。”蒙朗说:“私生子找上门,第一件事就是做亲子鉴定吧。”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件遗物就认了个儿子。
顾柔被事实冲击得体无完肤。
“呜呜呜呜,我还以为甘叔是情根深种。”
蒙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