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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 : 一世惊鸿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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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再次看到霓鸢递给他的梳篦时，拿在手里端详着皱了下眉。
梳篦是用普通的鸳鸯木制成，上面还雕刻着并蒂莲的花样，略显粗糙粗犷的手法也并非出自哪位大师。
有一些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
直到霓鸢笑着将她与这把梳篦的渊源娓娓道出，穆云嘴唇微不可查抖了抖，那时他眼神涌出了难以置信的光…
"抓住她！"
"操！跑哪去了？！"…
另一边街角，穆云看着与自己相撞被其撞倒在地的小孩赶忙上前:"那个，你没事吧？"
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黑色罩衫，头发蓬乱的如同街边乞丐，上面还凝结着什么将头发糊作一团，再看脸上有了答案:血。
血迹跟灰尘胡花了小孩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忍着痛手掌撑着地，抬手时发现地上尖锐的石子将原本堪堪好一点有些地方已经慢慢要结痂的手掌又刺破的血败不堪。
穆云一滞，他摸了摸身上，今日偷偷爬出府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刚刚拿着全身唯一的两枚铜板在街角买了把梳篦，原是想拿回去送给母亲，讨她欢心的，如今全身上下除了把梳篦竟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
他怔愣片刻，只得伸手拽起自身衣袖一点点小心擦拭。
对方像是惊弓之鸟挣脱着想要跑，被他逮住:"别怕，"他又伸手去掰开对方的手掌，见上头横七竖八着好些伤口糊了一片禁不住皱了皱眉:"刚刚是我的不是，这才让你受伤。"
事实上这孩子不知打哪跑出来，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时与在此处闲逛的穆云撞了个满怀。
穆云看他一身褴褛，头上身上尽是伤，绷着小脸想了下，自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刚才买来的东西:"喏，这个给你，你去换两三个包子吃…就当做是我跟你赔礼。"
见小孩看着自己，小嘴紧抿着寻了个对方手上还算有点好模样的地儿把梳篦放了上去，撇过眼睛道:"我今日出门身上也没带银两，就两枚铜板也在那边的大伯那买来这。"
说着下定决心一般，抬手帮对方的手掌合拢:"反正这就当是我跟你表达歉意，你拿走便是。"他看着小孩，莫名有些不忍，开口接着道:"往后你若是实在没吃的，就去隔壁街上东头的将军…"
"操！小崽子！看你还往哪跑？！"
穆云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一个身着墨色短打装扮，留着络腮胡的，一口烂牙的男人抄起小孩。
"在这呢！老子抓到他了！"并冲着周围喊。
穆云见到被他拎起来的小孩拼命挣扎，期间还狠狠朝着对方胳膊咬去，嘴里顿时充斥着血腥味，又被男人狠狠摔到地上照身上劈头盖脸的猛踢好几脚:"小/杂/种！敢咬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被那男人招呼过来的几个同伴迅速围拢上来，拦着他道:"行了行了，孟少爷那还等着呢，弄残了他的奴隶等一会输了银两有你好果子吃。"
男人这才讪讪的停下，看了眼自刚刚他收拾对方时就冲过来要护着的小鬼。
他转眼溜了一圈穆云的打扮，见他虽打扮的朴素年，龄也不大，但身上那身衣裳的料子还是蛮不错的，不似普通人家，再看那眉眼间的气质俨然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他们这些人牙子平日里虽做着贩卖奴隶牲口的买卖，但绝不敢轻易招惹那些达官显贵富户人家，尤其是能在京中皇城根里做买卖的更是个顶个的人精。
冲着一旁吐了口黄痰，抬脚撵了撵，蹭的石子沙沙响。
扭头佯装恶狠狠的冲着不知谁家的小少爷吼道:"少管闲事！"
接着捞起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人儿跟着几人走了。
全然不顾身后一路跟过来的穆云。
"娘的！你倒是上啊！"
"打他打死他！"
"操！踢他！今天打不赢他等一会爷弄不死你！！"
穆云原本已经是同龄人中难能成熟稳重的了，自来处变不惊的少年如今见到面前的景象也难得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明明是宽敞的场地还是在京城中，他却嗅到了浓烈的，人们提到过像战场上一般的血腥气，其中还有令人作呕的乱七八糟的腥臭味混合着。
汗水，血腥和说不清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一度让他生理性的想要干呕，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了这股难受。
顺着叫嚣的人群看去，远处空出的场地被人用铁丝围成了一圈斗兽场一样的空地。
这种东西他以往只在那些纨绔公子们时常出入斗鸡的地方时见到过，眼前的却是扩大了不知多少。
外面倒是如常围着一圈一看穿衣打扮就知道有不少是城中各位大人富庶商甲家的公子哥，再旁边放着桌椅板凳茶水点心跟着一众仆役打着扇子，有眼力的时不时往跟前递着茶水。
这些公子哥此时正目不转睛愤慨激昂的盯着场上，有的甚至忍不住险些攀上，卷起衣袍踩着自家奴仆的背，激动的恨不得冲进场内。
场内正厮杀搏斗供这些公子哥赌玩的正是几个活生生的人。
穆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幅景象。
他耳朵也没闲着，从四处听着周围人零星的闲话里听出这些人玩腻了那些寻常的，不知是谁想出来了个斗人的把戏。
根本上的东西大致不差，唯一不同的就是把那些个牲口换成了这些个奴隶。
他们之中有些是各家的奴仆，有些是买来的奴隶。
穆云想起京中的确有几处贩卖奴隶的场子。
这些人就是从中挑拣几个合眼缘的，下了赌后，再把人丢进去让他们相互厮杀。
他看到那几个男人把小孩带去其中一处，正朝着一个身着酱紫色衣衫的男人点头哈腰的陪笑说些什么。
那男人一脸不耐烦的吐掉嘴里的茶叶梗，冲着身边看似不善的家仆说了句什么后摆了摆手。
跑到近前时才听到那些人临走前又狠狠敲了那孩子脑袋一下，直把人脑袋打的垂下的更低了，瑟瑟的听着那些人走前警告道:"老实听孟公子的话，省着点力气一会到了场上使没准还能活着下来，再跑信不信现在就弄死你！"
小孩吓的身体狠狠一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瑟缩着。
穆云刚要上前就听场上爆起一阵欢呼声喝彩声，嘘声一片，紧接着像是拖死掉的鸡鸭鹅一样几个/尸/体/被人熟门熟路的拖拽丢到了场外。
场内唯一还剩一口气的男人也同样浑身是伤，眼睛大概是瞎掉了一只不停的从血红的窟窿里流出鲜血，左耳耳尖处少掉了一大块，手指颤抖的厉害，蜷起着拖拉着腿往场外半爬着。
场外一身青衫的公子哥笑的春风得意，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跟其他几个纨绔的不屑，悠然得意。
小孩颤抖着被人拽到那位孟公子跟前，一旁人嘱咐:"一会你好好表现，替咱们公子赢了少不了你好处。若是输了，瞧见没？"那人意味深长的努嘴撇了眼斜对面远处还未来得及处理掉，还新鲜热乎的那一大堆"烂肉"，点了点小孩:"你也不想跟他们一样吧。不想就好好表现，有你的好处。"
紧接着下一场就要开始了，一旁的仆人提醒:"行了，你小子刚刚不还挺厉害的吗，不然咱们爷也不会大发慈悲的买了你，一会好好表现。"
一旁果然这次上场的都是些半大的少年，但不用细看也知道其他人虽也消瘦的可怜，可光是看那身形就比小孩大不少，即便是身体已经要开始抽条的穆云也没那些人个子高。
小孩果然头都不敢抬，嘴里呜呜咽咽的声响自死命咬着的唇瓣里传出。
"赶紧的！真他娘的晦气！"那人狠命拽了下小孩，厉声呵斥道。
"等一下！"穆云跑上前，在离孟公子一段距离时就被人拦下:"我出钱买他，你出个价我跟你买下他。"
孟常德掀起眼皮搭了眼一路喊叫的少年，不耐烦的又瞥了眼身边人。
那人立马上前就要赶人:"哪家的孩子没看好，走走走，别来扫了咱们爷的兴致！"
"我是说真的！我跟你买，你说个数！"
小孩怔愣着恍恍惚惚微抬起头看向刚刚与自己相撞的少年，眼神里透着迷茫跟一丝丝希望的光亮。
"诶，我说常德兄，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啊，你这怎么样啊？"
话说着来了几人走到孟常德这边。
孟常德勾起一丝玩味:"我倒是怕你们没准备好呢。"
几人说说笑笑，眼看着新一轮"斗牲口"就要开始了。
孟常德面上跟其他人说笑着，眼神略过自家仆人时锐利的眼神示意下，那人便赶忙抓着小孩捂着对方嘴往场上走。
小孩满脸是恐惧的泪水被人往场上拖拽着，穆云血液里莫名的那股冲动喷薄而出。他打小与母亲不被府上重视，母亲原是出身正统名门，对他自来悉心教导完全遵循的外祖父风范，自是教导的他天生就有股侠义心肠，他私下里又偷偷瞧着父亲对兄长教导偷学了些武艺，如今见此情景看了看那些嬉笑调侃的公子哥又转头看了眼被丢弃的那些/尸/身跟一旁被拖拽着吓得就快要断了气的小孩。
"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