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京 ...
-
翌日清晨，雪稍稍小些，虽在地上铺了一层皑皑，但祁鹤自知时间紧迫，不宜久留，便率军抓紧时间踏上回京路。
“驾！”
一声长啸，穿过风雪。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似能震碎山川，掀起惊涛骇浪。
飞雪落在祁鹤面前，叫她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是依稀记起，初见那日，雪落在小公主长睫上。
黑睫栖白雪，恰遇光亮，耀如明珠。
雪夜里，祁鹤心里生出贪念，竟想要伸出手，想要轻轻拂去小公主睫上雪。
到底是没有将手伸出去。祁鹤遗憾，却又庆幸，可万不能给小公主留下不好印象。
这些日，祁鹤每每出神时，便是想起元槿的容貌。
想起元槿眼里淡淡的忧愁与苦闷。
想起元槿玉手芊芊，曾轻拂自己的肩上雪。
明是短暂相遇，却已成祁鹤心心念念。
若今生无缘，那便望元槿自由。
“将军，不足半日便可到京城了！”吴远扬声道，定要扯起嗓子才能压下去这马蹄声。
“那便再快些！”祁鹤望向不远处的京城，高声呵道。
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前入了城。只是祁鹤不解的是，此番回京，未有百姓庆贺，冷冷清清。
之前若打了胜仗，定是万人围聚，高声庆祝，喧闹极了。
祁鹤虽心里存疑，但还是尽快到了皇城赴命，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家中探望一二。
高楼之下，尽是威严。
走近些，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珠宫贝阙，奢华至极。
终于走到了殿前，通传的公公已然进去。
祁鹤站在门外等候，耳边传来悠扬乐声，一声赛一声绵长。她心想，或许这乐声，能盖过马蹄声，号角声，嘶吼声。
风在耳边咆哮，刺骨的寒意顺着衣缝钻了进去，但祁鹤依然站在门口耐心等候，身姿笔挺。
等到雪堆了一层又一层。
等到肌肤皲裂，全身僵硬。
等来了公公请来的几位朝中大臣。
祁鹤斜睨了一眼，其中几位，她可记得一清二楚，怕是一生难忘。
赵凛，尚书郎中，曾极力反对女子为将，上书多次，欲罢祁鹤职务。
林览，谏议大夫，曾写长篇大论，以为女子任职实乃不该。
至于其余他人，都为赵林二人之走狗，都曾在明里暗里指责祁鹤两句。
祁鹤心里厌恶，目光一转，倒是在这群人之中发现个陌生面孔。
是一男子，看着还挺年轻，文质彬彬，不似那群人惹人厌烦。祁鹤猜想，此人应是个文弱书生。
至于为何会在此地，与那些人立在一起，祁鹤不知。
苦等良久，终是开了门。
大殿之上，元思初端坐高台，睥睨众人。
“陛下，末将……”祁鹤跪于殿前，正欲说此番战况，所用多少粮草兵马，得知的大宛兵力。
“祁鹤，你可知罪？”元思初根本没有给祁鹤言语的机会，只是轻轻开口，便像是巨石，压在祁鹤心口，叫她怎样都喘不上气。
“陛下，末将不知。”祁鹤挺起腰背，语气坚定，本就清白，何须认下。
“赵爱卿你来说。”元思初神情淡漠地望了一眼祁鹤，又将视线落在赵凛身上。
“祁鹤，贪墨军饷，急功近利，好高骛远，大宛本意投降，她却穷追不舍，费粮草，使军中众多将士饿死荒野！”赵凛此番言语，抑扬顿挫，面红耳赤，尽是怒意。
“胡说！空口无凭，我又怎会亏待同我出生入死的将士？”祁鹤愤然，怒瞪赵凛，真不敢想竟能安出如此罪名！
“谁说无证据？快把人带上来。”言罢，赵凛偏头，给一旁的公公使了个眼神。
不到片刻，祁鹤瞪大双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曾与她一道上阵杀敌的吴远，怎会背叛她？
祁鹤眼眸颤了颤，心尖一凉，麻木地听着吴远对她的指证。
言之凿凿，句句坚定，似利刃扎进祁鹤心口。
怕是祁鹤的心，已然比那漫天风雪还要凉。
但她依然不信命！她可以死在沙场上，却不可以死在污名里，叫万人唾弃，怕是她死后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祁鹤已想好如何为自己争辩，但目光落在吴远的腿时，她心如死灰。
吴远步伐走得极快，祁鹤征战多年，看得出这显然是断了的腿，再次被强行接上的样子。
明明入京前还不是这样的……
霎那间，心里的所有委屈与不甘都涌了上来，却又偏偏好似被人捂住嘴，说不了一句话。
“祁将军……事已至此，你且认下吧。”吴远本想望向她，却又赶紧别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好一个事已至此！
祁鹤转头，看向每一个让她认下的人。如此道貌岸然，却心怀恶意！
“祁鹤，朕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元思初语气冷漠，好似并非是同祁鹤商量。
祁鹤心灰意冷，明摆着面前的一切，就是一场局，随时都在等她来跳。
她张了张口，正要应下，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还请陛下明鉴！”
她思念至极的声音。
祁高笠。
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