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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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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在超市里两人的对话。
“还考我算术啊，估计两三百块吧，你们这里物价不高。”
“挺便宜的吧？我以前逛超市买东西起码得买一千多。”
温文沉默良久，突然狠狠把书一砸，骂了一句傻逼，这次骂的是自己。
骂了还觉得不够，他举起那包拆开的薯片准备丢出窗外，半途又缩了回来，算了，浪费食物可耻。
这是周晟教他的。
四
又过了四天周晟才回来，是跟着李姨送饭去的三轮回来的，他着急忙慌跑回卧室假装在认真看书，听到周晟进屋开衣柜的声音才故作震惊地回头，“你回来了啊！”
“嗯。”周晟丝毫不在意他在屋里，双手勾着T恤脱下，迅速套上另一件干净的，像是怕温文嫌弃，说：“我在镇上洗过了，没衣服换，你要是怕我把床弄脏了，我一会儿再去洗一个。”
“没事，不...不用洗了。”他也没那么龟毛好吧，整的他像有什么大病似的。
周晟点了个头，安心上床，一沾上床就闭上双眼，直接让温文没有开口的机会。
睡着了？没那么快吧，这才上床一分钟没到哎。
忽然，他见周晟手臂上有一条小指头长的口子，像是被锐器划伤的，伤口已经发炎了，睡得这么心安理得，就一点就没发现吗？
还好他行李箱里有酒精和棉签。
手臂上刺激的凉意和痛感吵醒了周晟，低头一看，温文正半蹲在床前给他消毒。
见他醒了，温文道：“这么大人了，受伤了不知道吗？这点小伤也能要人命的，发炎不管会引起很多并发症，真不知道你在自大什么，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啊？”
凶巴巴的样子，就跟炸毛的猫一样。
周晟：“我知道，就是太困了，再说了，这不是有你么。”
“你知道我有棉签和酒精？”
“那天你收拾行李我看见了。”
........忘记这茬了。
温文不服输道：“那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我这么讨厌你，别强词夺理了，就是你不长心眼。”
“好，对不起，是我没长大，下次不会了。”
大概是累了，周晟没有跟他继续掰扯，头一次这么顺着他，温文很受用，他趁热打铁，道：“嗯...明天去镇上吧，看看哪些东西能退，实在退不了的就带去给外公外婆吃。”
周晟蹙眉，“你不会以为我这几天去做工是因为花了这些钱吧，那都是小钱，你别多想，喜欢吃就留着。”
温文棉签用力一按，痛的周晟龇牙，“别自恋了，跟你没关系，我这人脾气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想吃了，看它们摆在那儿不顺眼。”
“别乱动，这么大人了，连点疼都忍不了，跟小姑娘似的。”
“好，不动，谢谢了。”
见周晟没追问他退货的事情，心中大石落下，他边消毒边忧愁地盯着这双手，周晟这人哪都挺帅，这双手却不怎么地，手心都是老茧，挺修长的手指硬是被磋磨成这样。
温文道：“你这手真糙，我这儿有护手霜，你拿去擦擦，手感太差了。”
“手感？”
咳.......没注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医生看病，如果摸起来手感不好的话，会影响诊断结果的。”
当然不会，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这听起来像庸医，温文，别欺负我不懂文化，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温文气急败坏，扔掉棉签面如冰冻，“你擦不擦！”
周晟举起双手，“擦，天天擦，只要你不怕我把你护手霜擦完。”
“这还差不多，东西买来就是用的，用完最好，瞎操心。”
温文收拾好书也关灯睡觉，近两周过去，床上又多了一个人，温文却不觉得拥挤，反倒舒服多了，这一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温文把他叫醒，拽着他骑着三轮去镇上退货，退货的过程无比顺利，整个过程周晟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温文动嘴皮子。
“哎呀姐姐，我偷偷瞒着爸妈买这些回家孝敬他们，他们嫌弃我浪费钱不要，我赚钱不容易，每天早出晚归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过的挺难的，这些钱都够我一家老小吃半年了......”
诸如此类的话，一口一个姐姐，把超市老板娘都说哭了，最后不仅退货退钱了，还送了她一盒巧克力，说是看他太瘦，吃了长胖点。
出去后，周晟实在没忍住夸他，“你还挺厉害，看不出你还有这个本事。”
温文臭屁道：“你懂什么，这叫做看脸吃饭，哥长得好看，人见人爱。”
他说着跨进三轮里里，周晟低声道：“确实人见人爱。”
回村后周晟上山去牵牛，温文直接回房间继续复习，退货成功顺便装了一回逼，他今天心情可好了，背书的时候直笑。
背着背着他放下书打开行李箱，从家里跑的时候他带了笔记本，后来被送到这里也还在，得亏他老妈没搜他行李箱，不然这些书和电脑必然保不住。
这里没网，电脑就成了废物，不过现在他想开电脑写个日记，来了这几天，他突然觉得这里其实也不错，值得他记录一下，等回去后打印出来，得空再看看这段和变形记差不多的冒险日子。
打开行李箱后他愣了，电脑呢？
他非常确定来这里后没拿出来用过。
周晟和李姨不是会翻他箱子的人，这家里就他们三人，这么个民风淳朴的村庄，他可不信会有小偷。
等周晟回来后他把这件事说给了他听，周晟把屋子翻了个遍，然后对他说：“我知道在哪儿，在这儿等我，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说着他大步跑出房间，一溜烟就不见了。
屋子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周晟怎么就知道在哪儿了？
温文皱眉，转身跟上去。
周晟快步跑下坡，沿着泥巴路跑了几分钟，拐了个弯转进一户人家里。
刘金宝傻笑着出来，“哥你来干啥？啥事儿要俺帮忙啊？”
“把电脑给我。”
他笑容顿住，“什么电脑？”
“这是你的吧。”周晟冷脸递给他一枚平安符。
刘金宝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掉在周晟家了，他一把抢过平安符，道：“俺才不还呢！除非他现在就离开俺们村，不然俺宁愿把它扔水里泡坏死！”
周晟：“你这是犯法的，自己穷没事，不能让别人瞧不起我们，偷东西算什么！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当面赶他走，快还给我。”
刘金宝红着脸气得大吼，“俺是为你好，怕你被这个上海人骗得裤子都没得穿，自从他来了你和姨花了多少钱？他呢？他就知道装啥也不懂，哄着你们去照顾他！”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些大城市来的人都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他们可会骗人了，等他们回到城里放个屁都不会想着俺们，你负担这么重，再被骗了咋整？！”
刘金宝厉声继续吼，“那个温文，除了长得好点跟那些人没啥区别，他心里指不定悄悄骂了好几遍你蠢，你干啥要为了垃圾来骂俺？！”
身后传来碎石裂开的声音，周晟猛地回头，温文面无表情就站在他们身后。
两人吵得太激烈，都没发现温文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不过这个表情，可能都听到了。
周晟拽上刘金宝的衣领，“金宝，给温文道歉，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愿意给他花多少钱都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他放低声音，凑在刘金宝耳边说：“我的选择我会负责，对他好是我自己想做的，要不是我拥有的太少，我能给的更多，所以，把电脑还给我。”
刘金宝震惊地看着他，一幅周晟无药可救的样子，“行，俺还给你，以后哭了别找俺！”
他进屋拿电脑，周晟转身看温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
换做谁听到这些话都会不开心。
温文好像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望着屋子，似乎只是想拿回他的电脑。
周晟拿到电脑后上前，温文转身就走，周晟快走几步和他并肩，“温文，你......别生气。”
温文道：“没生气，我只是在反省。”
周晟懂了，紧张道：“你不用反省，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走的时候应该给家里上锁的。”
温文嗯了声，“这点你确实错了，出门就应该锁门，我知道你们这里没这个习惯，但是锁门是必须的。”
周晟认真点头，表示他记住了。
回家后，温文坐在院子里，头顶烈日，周晟都觉得热得慌，道：“你现在肯定很讨厌金宝吧，他人不坏的......”
“谁说我讨厌他了？他挺好的，拿了我的电脑没有泡水里，更没卖掉，还给我的时候，电脑包外面都裹了层塑料袋，说明他人挺好的，相反他说我的话是对的，我这段时间确实花了你们很多钱，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每天等你们做好饭等我起床，跟伺候婴儿一样。”
他低笑一声，自信道：“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刚刚反省了，我没做什么坏事，一日三餐你们自己也要做，花的钱我以后会还，最多就是多占了点床位，确实麻烦你们了，但是人情我记着了，会还的，除了这些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晟意外温文的态度，满腔安慰的话没了去处，他小看了温文，这人根本就不会内耗，不是他的错，他绝对不会安自己头上。
“金宝之前被骗过，水溪村很偏，但是不知道那些城里的人怎么知道这里的，来这儿体验农村生活，金宝就是这样偶然认识了一个姑娘，就三天，金宝掏空自个儿家底买了好多东西招待她，女孩同意跟他恋爱，说好的回城里后就带着父母来这儿见他，金宝等了好几个月都没等到，后来村里来了一批人。”
意识到有瓜，温文竖起了耳朵。
周晟笑，“那批人是来打听这儿的矿山的，找来找去找不到就走了，金宝随便逮住个人问，一问才知道那姑娘是先来探消息的，所以金宝才这么不喜欢大城市来的人。”
温文大为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啧了一声，“这么看来金宝对我还挺好，你知道换成我会怎么干吗？”
周晟：“嗯？”
“呵，换成我是金宝，在我进村那一天，就挑一桶大粪淋上去，然后把猪圈的猪都赶出来围着我，绝对不让我踏进水溪村一步。”
周晟笑得肚子疼，“这确实像你会做的事。”
太阳挺烈的，两人就那么晒着也不嫌热，温文忽然道：“我发现你和李姨都没问过我为什么来这儿，我妈给你们说了？”
周晟点头，“说了，其实我不是很懂，当医生挺好的，不仅光荣，还体面。”
温文道：“其实我大概猜得到原因，我爸妈感情很好，你看我长那么好看就知道了，所以我爸去世后我妈妈挺难受的，我爸爸生前从商，最希望的就是家里出一个从政的，所以我妈才这么执着让我考公，可惜我不想，我觉得我爸还在的话也不会逼我。”
“为什么想学医？”周晟看着温文的表情，说起学医的时候双眼是发光的。
“因为能救死扶伤啊，不怕你笑，我小时候就喜欢看热血动漫，看英雄一个人拯救苍生很爽，很中二吧？”温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干笑几声后继续道：“可现实和漫画不一样，所以我退一步去当医生，那也很帅啊，万一以后我治好了什么人类难以攻克的疾病，那我就能对着记者说：我是中国的医生，我和我的国家一样厉害！”
当然，他没什么大理想，纯粹是喜欢装逼，喜欢那种被追捧的感觉，可是周晟显然把他后半句话当真了，已经发自心底的认为温文是个伟大的人。
“所以我还是会去考试的，如果到时候我朋友还没来找我，我可能得跟你借钱包车回上海，我身份证被我妈扣了，你倒时候可不能泄密给我妈，也不能告诉李姨，更别骂我乱花钱，我这是正当花费。”
五
“那你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辈子就打算待在这儿了吗？你这么年轻，大可以去外面闯荡闯荡，总比在这么个小地方赚个几十几百的好。”
之前两个人关系不好他不敢问，现在有机会了，他急于得到答案，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急。
周晟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他。
“是的，这辈子就在这儿了，外公这病一直好不了，外婆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小姨一个人很累，我不在家的话，家里会乱，虽然这样的日子在你看来很苦，其实我觉得挺充实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挺好的不是吗？”
话里没有一句提到牢笼，可句句都是难挣脱的束缚。
温文没否认，反问他的爸爸呢？
周晟沉默几秒钟，笑说：“我爸进城找工作认识个城里姑娘，他就跟我妈离婚带着爷爷奶奶走了，我妈抑郁吞老鼠药也走了，对不起，之前骗你是病死的，是觉得我们不熟，说这些没必要。”
气氛有些微沉重，温文打了他胸口一拳，“那现在熟了？”
周晟重重地点头。
是很好的朋友，心照不宣，无需多言，他会珍重这份友情。
接下来几天周晟都是早出晚归，听李姨说他做了批家具拖到镇上去买，生意不好做，一批家具起码四五天才买得完。
温文在复习的时候瞥见床头的书架，心情复杂。
这里原本放的床头柜被周晟拿走换成了书架，书架结实美观，还用刻刀雕了细花，木香幽长，这样懂事又全能的人不该困在这里。
周晟的才华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今天周晟回来得早，说是遇到个家具公司老板，老板痴迷手工家具，正四处找技工，偶然到镇上遇到周晟，一次性买完他的家具，不仅如此老板还跟他订二十张桌子。
只是压价太狠，六百块做二十张桌子，还有工期限制。
温文听了都觉得亏。
周晟却笑着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有什么，他觉得我的东西好，价格低，之后肯定还会找我，这比盲目去摆摊赚的多，我出价高了，他指定先找别人了。”
“而且之后我还打算跟他提价，推个特殊的家具，在家具上刻他想要的花样，他要什么我就能刻什么。”
这.......
温文：“私人定制？”
周晟琢磨了一会儿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懂我。”
二十张桌子，一周的工期很赶，周晟不敢多浪费时间，端着锯子就动手，咔嚓咔嚓的声响一阵阵的。
他目不转睛盯着周晟动作。
“其实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就是缺机会，要是去大城市闯闯，说不定能给你家修个新房子，换辆车什么的，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他声音轻轻的，周晟一心锯木头，压根没听到他说话，只看见他嘴在动，“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吧，我去看书了。”
进屋后温文后悔的不行，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同一句话说两遍，人家明确拒绝出去了，他还上赶着劝。
晚上李姨做好饭，三人围着桌吃饭，周晟为了赶工吃得飞快，三两下呼噜刨完就跑到院子里，几秒钟后锤子锯子的声音响起。
吃完他帮着收碗，院外忽然有人大吼大叫。
“周晟哥哥，快！快去！金宝他突然晕了，阿婆和阿公两人抱不动，村里就你懂得多，你快去看看！”一个小孩着喘着气喊道。
周晟立刻放下锯子，拔腿的瞬间想起了什么，进屋，“温文，村里没医生，能麻烦你跟着去看看吗？我...我知道这有点为难....”
“快走。”
温文朝他点个头，绕过桌子跟他一起疾步跑去刘金宝家。
刘金宝侧在小院里，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手脚一抽一抽的，周围一滩猪食。
“都散开，让空气流通！”
围着的一群人瞬间退开，温文上前蹲下摸他的脖子，观察了一会儿后轻声喊，“金宝，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你是......”
能说话就好，温文松了口气，“他刚才怎么晕倒的？”
刘金宝奶奶道：“早儿时候金宝去坡上种地的时候就说他心口发慌，俺倒了半碗醋给他喝，晚上去喂个猪就晕了，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啊！也不敢动他，只能让他搁这儿躺着。”
温文心里大概有了猜测，“阿晟，你帮我把他扶到床上，然后你们去找点巧克力和热水来。”
“没巧克力啊！俺家里咋会有这东西？！”奶奶急得要哭。
温文一手架住金宝胳膊，“其他糖也行，没糖就换成白糖，实在不行盐水也行，他就是低血糖，白天做工天气热又中暑，晚上回来吹了冷风，冷热一激身体受不了，需要补充葡萄糖和水分。”
把人扶到床上躺好后，温文拿毛巾沾热水给他擦脸，“帮我脱掉他的衣服。”
周晟三两下剥掉刘金宝的衣裳。
他看见温文仔仔细细用热水擦拭金宝的身体，先前金宝晕倒的时候身上也沾了猪食，温文扶他进屋的时候身上不可避免也沾上了。
平时这么爱干净的人，现在好像没察觉一样耐心地照顾病人，也不计较金宝之前说的话。
他好像今天才认识这个人。
“愣着干什么呢？给他把衣服穿上，找件干净的，这件上全是细菌。”
然后他才找纸擦自己衣服上的污垢，“唉，我最喜欢这件短袖了。”温文指着短袖上的logo说：不过你今天很光荣，因为救人牺牲，我会记住你的。”
恰好这时奶奶端着白糖水进来，金宝喝了小半碗恢复了点意识和力气，配合周晟的动作套上干净衣服，只听到他一半的话，表情惊恐，“谁牺牲了？俺吗？”
温文心念一动，“你啊，一秒后你就要牺牲了。”
周晟没忍住笑了一声。
刘金宝急了，“哥你笑啥，俺要死了你还笑？！”
“他逗你的，一秒早过了，你看你牺牲了吗？”
周晟无奈地看着温文，“你逗他干嘛？他人老实，别人说什么都信。”
温文伸了个懒腰，“我很记仇的，谁让他之前得罪我，不能打，我语言报复一下还不行吗？”
几人笑作一团，人刚醒，屋子里聚集的人太多不利于空气流通，周晟几人退出去，温文一个人在房间里观察他的情况。
听他们说刘金宝才19岁，这年纪就能上山下坡地干活，搁他们那儿别说干活，连买束花送女朋友都得跟家里要钱。
想到这儿，温文没忍住道：“低血糖不是一下子能好的，要好好调理，多吃水果和营养价值高的东西，条件有限买不起可以买点糖放家里，每天一颗。”
“硬糖效果最好，如果有条件，其实去药房开点葡萄糖粉最合适，其实买糖的钱添点就能买葡萄糖粉了。”
说到这儿他又自言自语，“算了，你们这儿的人对自己都特抠搜，等过段时间我朋友来了，我拿到钱去给你买点，别太感谢我，我是看在周晟面子上买的。”
短短几分钟，温文就已经给自己揽了一个买糖的活儿，刘金宝呆愣楞地看着他自言自语下了个决定，一句话也插不上。
“....你不生俺气吗？”
温文怪异地看着他，“生你什么气？弄脏我衣服？这又不怪你，它很光荣的，当然，如果你说的是上次电脑的事情，那更没必要，你是为了周晟好，他有你这么个讲义气的朋友，也挺好。”
刘金宝这弟弟不坏，纯粹心眼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稍显闷骚的周晟还好相处。
“其实周哥人特好，咱们村里谁家有事他都是第一个上，前年雨水多，好多家田都被淹了，他大半夜陪着俺给田上棚子，填堤坝挖坑放水，事后俺才知道他那段时间做工刚摔了腰，所以你千万要对他好，别欺负他。”
他眼神祈求，诚恳又朴实，饶是温文这种嘴硬习惯的也头一次不说违心话，“放心，他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我已经把他当成我很珍重的朋友了。”
“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回上海后，你想来找我玩随时都能来，我请你去吃上海的特色美食，要是我在那儿遇到以前骗你的那伙人，我帮你整他们，我家里人可厉害了，他们不敢找我麻烦。”
然后，温文慌了，“哎——你别哭啊！我....别哭了！”
好端端的，他只是发出个邀请怎么哭了？
“哥，以后你也是俺哥！文哥！”
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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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金宝认他当哥后，来家里看他的频率明显增多了，时不时的就来蹭饭，一会儿说想李姨的手艺，一会儿说想跟周晟学做家具的手艺，最后的一幕永远是搀着他问上海的风光人情。
“俺听说上海那儿飞机特别多，一抬头就能看着，真假的啊？”
“假的，只有机场才能一抬头就看见飞机。”
“上海姑娘都很漂亮吗？”
“不是，都是普通人，我妈最好看。”
“啊！俺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你妈妈长啥样！”
“那上海的男娃都跟你一样俊不？”
温文咳嗽一声，“不是，我最俊。”
刘金宝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俺要是有钱了，去整容就照着你整。”
李姨摇头笑笑，周晟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屋内的对话，浅浅笑了。
阳光燥热，风扬起稻田，沁人心脾的绿摇摇晃晃。
“别晃了，你晃得我头都晕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刘金宝嘿嘿乐了，心满意足地递上碗，温文咬牙吞下一颗汤圆。
午饭后周晟去镇上交货，李姨和他一起去顺道给外公外婆送饭，温文刚回房间拿起书看没多久刘金宝就端着碗笑眯眯来了。
一碗油腻腻的汤圆，刘金宝说这是他家自己种的花生捣的馅包的，味道很香。
先不说他已经吃过午饭了，这可是花生馅的汤圆，他花生过敏。
温文毫不留情拒绝了，结果刘金宝举着碗在他眼前狂晃，说：“你是不是嫌弃脏啊，俺洗干净锅煮的，主要是想谢谢你那天给俺看病，也想给你道歉，之前是俺说错话了。”
到底是一番心意，温文不忍心糟践，吃了。
但愿花生放得不多，不然他要死在这儿，保险起见，温文只吃了两个，刘金宝的目光太炙热，温文含泪吃完整碗。
不多不少，六个圆滚滚的汤圆。
交完货周晟和李姨回来，李姨去做晚饭，周晟拿着东西去卧室。
温文蜷着身子缩在床头，额头冷汗不断，手掌虚虚捂着脸，要挠不挠的样子看得人焦心。
“你怎么了！”
周晟站在床头，手是碰他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温文虚虚道：“小事，就是吃了放花生的汤圆，我花生过敏。”
“知道过敏为什么要吃？无聊了找刺激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玩啊。”
温文扯过被子盖上脸，“我带了药，已经吃了，东西是金宝给的，说是赔罪，我要是不吃，他多半还觉得我没原谅他。”
他喘了口气，“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出去，我自己睡会儿就好。”
周晟越想越气，“我看着你，不捂得慌吗？”说着他就动手扯下被子。
温文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周晟，瞬间脸上因为过敏长的疹子暴露了。
他无助地翻身趴下，头埋进枕头里，“丑，出去，我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你眼里，出去出去！”
周晟强硬地把人翻过来，紧抓住他双手掰开仔细观察，确定不是很严重后松手，“看你这样肯定不能出去吃饭，我端进来喂你。”
说喂还真的是喂，温文无数次抗议表示自己手能动，周晟都不为所动，一口饭一口菜，极其有规律的喂。
好像他是个足岁的婴儿。
这感觉.....有点羞耻，也很爽。
他不自觉开始犯贱，“太烫，吹一吹。”
周晟吹了一口。
“太凉了，少吹会儿。”
周晟吹气动作放缓。
温文咽下饭，“你不是最嫌弃我娇气吗？今天这么顺着我，看不出来我在找茬儿啊？”
今晚的周晟，无比的好说话，这难道就是病人的特权么，要真有这个特权，多病几天也无伤大雅。
周晟放下碗，目光温和，深深地望着他，“你不娇气，喜欢吃肉但是从没主动提，每天小姨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刚来那天小姨说要杀猪，你肯定不知道，你的眼睛在发光。”
虽然是实话吧，但是他听着怎么这么怪呢，“我又不是狼，大晚上眼睛还放光，你眼神真不好。”
“你爱干净，可那天在金宝家照顾他的时候很尽心，明知道自己吃了汤圆会过敏，为了让金宝高兴还是吃了，所以你一点也不娇气。”
想了想，周晟似乎认为这个定论不够贴切，改口道：“也不是不娇气，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你很善良懂事，我相信如果你是在我们村子长大的，也不会差。”
生长环境不同性格自然也不同，温文有坏习惯，可比起他的优点来说不值一提，允许玉有瑕疵才是爱宝的人。
温文被他说的脸烫，一手捂脸哼声道：“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娇气包，现在改口，晚了。”
“这不是那时候刚认识不喜欢你，现在我肯定........”
周晟一顿，温文脸更热了，隐约猜到接下来的话是什么，“肯定什么？”
“肯定会好好和你相处，让你开开心心的回上海。”
一说到回上海，两个人眼神同时暗了下去，差点忘了，他还要回上海的，在这里待得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水溪村的人了。
六
温文重新缩回被子，“我要睡了，关灯吧。”
周晟没关灯，关门出去前提醒他，“刚吃完就睡容易胃疼，看会儿书再睡吧。”
好好的气氛就那么沉了下去，周晟特意给他留出来的空间，这是在提醒他，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或者说，他是不是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觉得恶心，所以顺便逃避。
农村这种地方对同性恋只会更反感吧。
还有两个月就要去上海考试了，算算时间，他上海的朋友也该打听到他被关的地方，估计这几天就会来找他。
要不到时候跟他一起回上海得了，只要不露面母亲大人也不会知道他偷摸跑回来了。
对于喜欢上一个农村娃这个事实，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周晟很有魅力，第一眼见的时候就很吸引他，只不过初见留下了很不愉快的回忆。
当厌恶退去，剩下的就是在底端第一眼的心动。
就那么决定了，回上海！
做好了决定，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温文就在饭桌上把这件事说了。
“所以李姨，可能得麻烦你们替我保密，如果去镇上的时候接到我妈的电话，也别告诉她我回去了。”
李姨妈担忧道：“你那个朋友，会来接你吗？”
温文十分肯定地回答：“会的，当初约好了我藏去他家，只是我妈比我快一步，他发现我没去会想办法找我的。”
李姨妈这才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嘱咐，“那你到时候注意安全，走之前姨给你做顿好的。”
“那就先谢谢李姨了。”
李姨笑着拎饭盒照例去送饭，屋内就剩下两个人，周晟去砍柴，他回房间复习。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猝不及防出现一道声音。
“这么快回去，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温文仍盯着书，“一直打扰你...你们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住朋友家不算打扰吗？”
他淡定地翻了一页书，“他巴不得我去打扰，我们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周晟换衣服上床，头顶灯光晃眼，住这里二十几年了，头一次觉得这灯烦人。
他只好横着手臂挡住眼睛。
一定是很好的关系才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吧，上海的朋友，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人，应该和本人一样优秀。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温文心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书看不下去了，“...男的。”
周晟哦了一声，男的，那没太大问题，不过也有可能有问题，否则他现在这种情绪算什么？
他背过身面朝衣柜，身后就是烦扰他心情的人。
昨晚上提到回上海后他就很不高兴，温文睡了后他去了刘金宝家。
刘金宝睡了，他把人拽起来聊天。
刘金宝迷迷糊糊的，被他敲了把脑袋清醒了。
“金宝，哥问你，要是你文哥回上海了，你会舍不得吗？”
“当然会啊，俺拿他当朋友，朋友走了不得难过嘛？”刘金宝打了个哈欠，“不过他说了，想他可以去上海找他，所以俺也没那么难过，又不是死了见不到了。”
周晟默默回味他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那你会不会产生希望他留下来别走的念头？”
刘金宝道：“哥你傻了，他是城里人，咋可能留下来？这儿又穷又苦的，文哥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
周晟赫然一惊。
他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念头？！
他和温文朝夕相处，更应该懂得温文和他们本就不同的事实。
第二天，肖千辉到了，还在这里玩了一天，望着更加相配的这两个人，周晟心里更不是滋味，这种情绪直到温文他们走到村口要离开的时候到达顶峰。
温文回头忍着怒气看他，“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话要说吗？”
“今天不说，以后我就会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让别人给我擦头发，给我买零食，我也不会再回这里。”
周晟眼眶一语不发，温文转头就走，几秒钟后周晟终于告白。
“温文，我喜欢你！我无时无刻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抱你，想吻你，想对你好！你不用回应我，能和你认识这一个月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不属于这里，这些回忆够我一辈子慢慢想了！”
意外的是，温文没走，还同意了他的告白，他们恋爱了，尽管初遇有点糟糕，不过磕磕绊绊的日子回忆起来全是滋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