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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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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空降下蒙蒙细雨时，爸爸妈妈告诉他。
“那有一个背叛者，去吧，解决了他。”
荒草看向他，他对他有印象，瘦弱，胆怯，怕事，从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每次进食的时候，他永远是最后一个。
荒草走近他的时候，他又开始颤抖，一如每次他的家人靠近他时。
“你不求饶吗？”荒草听见自己在问。
那人哆嗦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像是一副骨架在摇摆，在这里荒草似乎还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的人。
“死了，死了不是更好吗？”
可你明明怕死。荒草沉默地看着他。
荒草走了，没有动手。
但爸爸妈妈不高兴了，他们给了他一杯红饮料，醒来时，荒草就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
第二天，他还是死了。
有很多个面容冷漠的人走了出来，有些荒草见过，有些没有，他都不知道，原来庄园有那么多人。
他们将那个人的尸体埋葬，死去后他仍旧留在庄园。
一个少女沉默地流泪着，晶莹的泪水从她过度苍白的脸上留下，滴落在地，而后就此融入湿黏的土壤，消失不见。
……
他在桌上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上次见到的小男孩不在了，顺势开口询问，“那个孩子是回去了吗？”
“啊，是啊。”
洛宇少了右手的一只小指，拿动汤勺的动作都没有那么顺畅，嘭的清脆一声砸在了碗沿。
他说了声“抱歉”又将汤勺拿回碗中。
荒草没有问洛宇的伤是怎么来的，安静地吃着饭。
夜晚，荒草到了他时常住的客房。
这里面摆设依旧没变，和前段时间他来时一样。荒草拿来一杯水，面色平静地将整杯水倒在了床单上。
一分钟后，荒草敲响了洛见锋的房间门，男人换了一身睡衣，看上去准备入睡了。
“抱歉打扰您了，请问还有多余的被单吗，我刚才不小心把水倒在床上了。”荒草饱含歉意地说。
“这样吗，我问问洛宇吧。”洛见锋穿上拖鞋走了出来，询问客厅里的洛宇。
男生抬头向上看，思考一会道：“有的，但是有段时间没拿出来怕有异味。”
洛见锋略感为难，思量后说：“那今晚你们一起睡可以吗？”这话说时是对着荒草，好像洛宇的想法并不重要。
“当然可以，麻烦您了。”
洛宇隔了好久才回到床上，看样子他刚才是在完成洛见锋交付的任务。
“谢谢你替我照顾花园。”男生一进入房，荒草就对他说。
“没关系。”
洛宇躺倒床上后，注意到荒草的右臂绑着支架，特意为他让出了大半张床。
他要熄灯时，荒草将一张白纸递给了他，上面写着几个字：
[你的手怎么受伤的？]
洛宇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话不直接开口，不过还是照着他的办法在上面写。
[训练受伤了。]
是不是训练受伤荒草内心存疑，又写下一句。
[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洛宇拿着纸盯了好一会，才在上面又写。
[回家了。]
[回家了还是死了？]荒草赤裸裸地说，脸上的表情却很简单，像是这只是他单纯好奇罢了。
洛宇看到那一行字后手忽然颤了起来。他皱着眉似乎不清楚荒草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题。
男孩在几天前被他的家人带回去了。这是父亲告诉他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当然是回家了。]洛宇写下这一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他的笔迹都是抖的。
[什么时候？是他的父母带他回去的吗？]
荒草乘胜追击，洛宇必然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他要抓出他记忆里的破绽。
洛宇又停顿了很久，他思考速度变得很慢。
那个男孩是四天前回家的，而父亲并没有告诉他是怎么回去的，想来是他的父母带回去的……
不过那时候他也在家，却没有见到他们。
难道是自己带他离开的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抱着男孩出了门。然后……
把他送回了家？
[应该是我把他送回了家。]
[他的家在哪里？你花了多长时间把他送回去？]
洛宇又一次卡壳，明明就是四天前发生的事，为什么他回想起来却会那么困难？
他应该知道的，可洛先生没有提醒他花费了多少时间，他好像就想不起来了。
他步行的速度不慢，应该不用花费很长时间。
但是……但是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分明已经是傍晚了！
他记得那天下了小雨，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都是黏泞的泥土。
他的手上为什么有土？
洛宇突然从床上挺起，慌乱地对荒草说：“我，我去一趟卫生间。”
洛宇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卫生间，往脸上扑了一捧水，炽热的夏天，他却是止不住地恶寒。
分明大脑里还是一片混沌，但是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消息却慢慢呈现。
他确实是把男孩带走，但不是送回家，而是把他埋在了树下。
因为他怀里的是一副尸体。
洛宇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脑根本承受不了这样震撼的信息。
“一定是记错了，一定是记错了。”洛宇呆滞地重复着，庄园里怎么可能会死人，是他今天晚上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
“他真的死了，对吗？”
荒草走进宽敞的卫生间，将门合上。
“我，我记错了。”洛宇语气不稳地说，他是庄园的人，要守护庄园的名誉。
“尸体在哪里？”
洛宇顿住，张着嘴说不出话，水珠从他湿漉的脸上滴落，砸落在地上，晕开了一滩水渍。
寂静的夜里没有任何声音，但他们都知道时间在走动。
两人站在洗手台边，保持同一个姿势过去了很久。
“可能是在树下。”洛宇翕动双唇，终于说出了话。
“你还记得在哪吗？”荒草询问道。
一个孩童的尸体，庄园会怎么解释呢。
洛宇思考着，声音微弱道：“大概吧。”
洛宇的状态算不上好，荒草抽出一张纸巾让他擦去脸上残留的水滴。
等他稍微休息片刻后，他凑近对方低声对他说：“庄园和你想的不一样。”
“洛先生为什么要让你隐秘地处理那孩子的尸体？”
“你的手指真的是训练受的伤吗？”
“那个孩子死后他的父母什么都不在意吗？”
洛宇怔愣地看着他。
“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们从头到尾只把我们当做实验的工具，只不过为了隐瞒大众又把我们的记忆抹去。”
“还记得地下室吗？如果那里真的正常的话，为什么媒体从来没有向外界展露过这个地方。”
“你真的忘记了吗？”荒草模仿刀割的动作划动他看似完好无损的手臂，“地下室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割裂开你的血肉，然后再碾碎你的骨骼。那些疼痛你真的忘记了吗？”
洛宇呆呆地望向自己的手，仿佛荒草的指尖已经变成一把利刃。
“你还记得之前问我的问题吗？”
“我为什么要放那场火，因为我恨他们。”
荒草说了多久，洛宇就沉默了多久，荒草看着眼神游离的男生，想起了刚从监狱离开的自己，那时自己一心还向着庄园，如今看来多么讽刺。
“我不确定我清醒的记忆能够保留多久，也不了解你是否第二天就会忘记我们的所有对话。”
“我只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你可以帮我吗？”
洛宇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望着自己的手臂。
荒草没有强求，只是对他说：“先回房间里吧。”
两人才结束这场不算轻松的对话回到房间。
回到床上，他们熄了灯，一切事物在黑暗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荒草又一次失眠，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便朝窗边望去，尽量让自己忘记手臂不断传来的疼痛。
而他半臂距离外，另一个人也迟迟未能入睡。
此时的场景像极了不久前他们共同待在空荡的房子里，一人望窗，一人冥想。
荒草看着夜幕里闪烁的星星，在内心默默重复过去的记忆以免自己又忘记。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寂夜里像微弱的虫鸣。
“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我了解这里所有的一切，所以我的大脑在告诉我，庄园是最完美的地方，而你刚才不过是在胡说八道，我应该把你当做一个骗子，从庄园逐出。可我的本能又让我忍不住去相信你说的一切。”
“我仍旧无法全然相信你，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会试着去做的。”
荒草听清他说的话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第二天他们又如往常一般起床，好似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见锋准时准点给荒草打针，还虚伪地拍着他的肩说好好休息。
荒草点头说好，原本他是想要和洛宇提前确认疑是尸体的所在处，中途却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是第一天见到的两位科员。
荒草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要离开。
但洛见锋叫住了他，让他到楼上帮忙倒杯水。荒草听话地去了。
而那两位科员低声朝洛先生在那里说话。
“崔科员知道他回来了，你最好赶紧把他送回去。”
“嘶，他不是在管别的吗？怎么知道的。”
“新闻，不知道哪来的媒体关注了他，立马就报道出来。真是的，那些吃白饭的人都不知道压一压的吗！”
“他现在手都断了，怎么送回监狱？”
瘦高个讽刺道：“谁让你急成这样？东西都没弄好就敢用？不行就别出来瞎搞。”
另一位稍显沉稳的人说：“先别送回监狱，直接送到崔科员那里。”
荒草下楼时，那两人很快离开了，只留洛先生在原地推动着自己的眼镜，动作显得有些急躁。
看见荒草下楼后，洛见锋语速急快地说：“荒草啊，有位先生想见你，我们过去一趟吧。”
荒草动作迟疑了一瞬，他知道那两人来不会有好事，但眼下这么快就要离开吗？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是位很欣赏你的人，我们早些出发吧。”
洛见锋语气带着催促，看来这趟他是必去不可了。
荒草说道好，眼神看向刚从房间出来洛宇，他注视对方的双眼，而后道：“再见。”
洛宇抿住唇。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