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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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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每个科员都能够共享的信息,以便他们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找到合适的“孩子”。
荒草拿出摄像机,记录下这些内容。
[28号:谢临
年龄:14岁
实验强度:大腿损伤程度高,暂时不建议进行实验。大脑结构正常,认知功能完整。
实验体状态:近期正进行脑瘤实验,不允外借。]
[44号:莫芸
年龄:15岁
实验程度:该个体神经功能受损,单次“红饮料”注射量不可超过50毫升。
实验体状态:空闲。]
[17号:张和
年龄:17岁
……]
一排排的资料,什么年龄段都有,他们将这些文字记载下,冰冷残酷的事实对他们而言惊不起一丝波澜,只因为被做实验的人不是他们。
荒草五指攥紧,握住摄像机的手发颤又不得尽力稳住去拍摄完整的内容,当看到一切的真相时,他比预想中还要愤怒,满脑子只想去将地上的男人揍一顿。
但最后他还是按压下冲动的情绪,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让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将台上有用的情报拍摄下来后,荒草又看向其他地方。
黄逸作为档案管理,在这场事故发生后却不像其他科员那般怒不可遏,或许他还留存有其他资料。
地下室里除了这一堆文件外就是实验物品,荒草便离开了地下室朝其他房间走去。
客房和主卧都是一个普通人的布设,没有出奇的地方。
荒草移步到了书房前,房门紧闭,门锁上有着指纹识别。他也没有多想书房为什么还要特意设置一个指纹锁,从地下室将手脚都被胶带捆住的男人拉了上来。
黄逸一点都不想配合,但此刻也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被按在门上,瞪得眼睛浑圆。
荒草顺利进入了书房内,见到满架书页也是不由呼吸一滞,他迈过底下扭动着试图勾倒他的男人,检阅起厚薄不一的文件,左侧是普通的书籍,右侧才是有关庄园的文件。
荒草随意拿起一本,里头记载的不过是庄园科员所有的成就和参与研发的药物,这不是荒草想要的东西。
要在短时间内检查所有文件显然不可能,而黄逸也不会把重要资料放在如此引人注目的地方。
荒草打量这个由书架构成的房间,不同规格的架子上带着文字标签,却无法给他带来实质性帮助。
他静心走到写字台旁,上面还有黄逸留下的纸张,笔迹仍旧很新,而在角落区放在一个机器,那是台碎纸机。
荒草摩挲指尖思考,顺着碎纸机的敞口看去,上方亦有一叠文件,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准确掉入在碎纸机里。
而在书架尾端,的确有一个助推器。
荒草见状唇角微扬,庄园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喜欢把见不得人的东西放在第一时间可以销毁的地方,他们想要维持现有的局面,好为他们的实验持续提供“血液”。
荒草从最左端拿出一本厚文件夹,没想到一开始就开门红。
这是庄园的人员名单,比起在崔成健那里看到的要详细得多,每一个科员从事的研究都详细地记载在其上,在这本特殊的文件夹里,所有人真正的研究都不像外界描述的一样,就比方两个熟悉的人名。
那两位研究星体的科员,在这里负责的却是肢体移植。
怪不得不向外界公布他们真实的研究内容。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文件夹的内容不像实验体信息那般是给其他科员共享的信息,更像是要给其他外人挑选评估一样。
这个外人可能是老板,也可能是有求于庄园的人,比如说向他们买药的人。
庄园的实验研究大多是长时间,这其中大概率有长期合作者,那么是否也会留下彼此的信息呢。
荒草思索着,加速了翻阅的时间,最左侧属于科员的信息有一大层,又夹杂着一些已获得的实验数据,内容太多荒草只好先行掠过。
最终荒草视线停留在一本深色文件夹上,素色的外壳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有翻开里面的内容才会让人心惊担颤。
每一页都是一张交易单,交易的双方除了庄园的科员外,还有荒草从未认识的人或机构,他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也就是说,每一个加入其中的人都知道庄园的真实情况。
荒草突然想起那个坐轮椅的先生,他眼神低垂下来,庄园的水比他想得还要更深。
一整本文件夹里记录的都是同谋,荒草只觉心越来越下落,抿着唇将一切留在摄像机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多内容让他无法全部记录下,荒草只好先挑选最为关键的信息,而就在他翻动分页时,楼下传来了响动声。
荒草虽然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但楼下的人很可能带着钥匙。
黄逸显然也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奋力挣动着将脚踹向书房门,撞击金属的声音很洪亮,楼下传来的响动声也停住了。
如果真有人进来的话,那他也只好把对方也捆起来了。
荒草将黄逸移到了书房中间,让他不能再动弹。而后从书房走出去,声音的来源在楼下靠门处,对方或许还没有进来。
从走廊往下看可以注意到房门还是原来的关闭状态,那个人还在门口。
荒草不想打草惊蛇,便悄然走到门边,也是这时他能够分辨清刚才那响动声是什么,是门外的人在叩击大门。
“父亲,可以让我回去吗?”
荒草没有模仿他人声线的能力,只能保持沉默。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她又重复了一遍,很显然黄逸并没有留给她进入房子的钥匙。
女孩在门口待了很久,那虚弱的声音让荒草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但这时他只能一言不发。她又呼喊了几声,意识到屋里的人不会回应他后,她垂着头离开了。
荒草从窗帘露出的细缝看见了她,一个或许只有十岁的孩子,身体瘦弱,走起路一瘸一拐。
他不忍地拉上了窗帘。
回到楼上后,荒草也是时候离开了,他在此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外头天空已是黄昏模样,再多停留风险过大。他只好把一切物归原主,而后向黄逸也注射了药剂。
“红饮料”的剂量管控严格,这是荒草在他的地下室中找到的,或许原本它的使用对象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之后荒草便离开了这个房间,当做一切从没发生,除了手中分量又增加几分的摄像机。
荒草在附近走了一圈,虽然崔成健今天又被叫走了,但他仍旧不想回到气氛压抑的房子。
出于意料的是,他又见到了那个女孩,对方孤零零地坐在树底下,拾起一片鲜绿的叶子,辽阔的蓝天下空无一人。
荒草走了过去,轻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孩不怕生,圆润的大眼盯着荒草看,似乎从未见过面前的青年。
“等父亲不生气了。”
荒草也在树底坐下,茂密的大树落下了相同的树叶,就在他带有伤痕的手心。
“为什么父亲会生气呢?”
女孩摆弄着手中叶子,语气闷闷的。
“因为我惹他生气了,我没有听他的话。”
“所以他多久没让你回去?”
“昨天。”
荒草心中一紧,一个十岁的孩子以这样单薄的衣物在草原上度过整整一个夜晚,没人在乎她是否会永远沉睡在黑夜里。
“很快,你会睡上一个好觉的。”
女孩将树叶又插回到了树上,对荒草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度过无数个相同的夜晚,而一切从来没有发生改变。
荒草和女孩聊了一会后,才发现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荒草回去带了食物,但回来时树下已经毫无人影。
只剩下一片平坦的草原,还有上面如出一辙毫无变化的木房子。
他攥紧面包,又朝来路走去。
倒数第二天。
今天早上崔成健少见地没有展开实验,荒草便直接离开房子一刻没有多留。
他试着今天再去黄逸的家中打探,但此刻对方门口可谓门庭若市,想必都是来提交资料的人,荒草只得悻悻离开。
他漫步在草地上,没有人投落多余的视线在他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荒草随意地走动着,他仍旧记得最初与符戈一个月的约定,心里在思忖两天后应当如何将庄园一网打尽,又在想届时如何与符戈汇合,他们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方式,一切只能依靠冥冥中的默契。
就在他脑内思绪万千时,荒草忽地发现他已经走到了老房子前。
那所他一进入庄园就被送进来,此后十余年都在此地度过的房子。
鬼使神差,荒草突然走进了这所空房,径自走向后花园。
那些花苗又长高了一点,将松软的土壤撑开了些。荒草席地而坐,望着这片花园出神。
好似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到花园里,只不过现在他的身后再也没有穿着白衣服的大人。
荒草不可避免的又回忆起那场大火,那时或许将花园里的花都烧干了,又或许没有。
他看着面前的肥沃土壤,在安静的呼吸声中,前几日那股异样感又腾地升起。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挖出了属于爷爷的旧衣服。
为什么那时候自己要埋在这里呢?
是因为他知道那件衣服很重要,所以他一定会回来吗?
眼前平淡如往常的土地突然增添一股道不明的神秘感,荒草站起来,走到了上次挖出衣服的地方。
那场火灾下,他真的仅仅藏了一件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