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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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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
一个只有书桌般高的孩子从门外奔跑进来，他手里抓着一大一小两个纸风车，跨过门槛时被绊了一跤，差点没站稳，在原地晃悠了几下。
重新站稳后他跑进屋里扑在一个老人腿上。
“这个转不起来。”
男孩小短手举起，好让老人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小风车。
老人顺势戴上老花镜，认真看向男孩手里的东西。
“小荒草，因为这上面破了洞哦。”得出结论后，老人和蔼地说。
男孩声音稚气，他向老人解释，“这不是破洞，这是我的设计。”
“哦，为什么这么设计呢？”
老人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摸了摸男孩的头。
“因为很酷。”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天马行空，小荒草单纯道，这是他突如其来的想法，或许是从某本不知名的书中得来的灵感。
老人家笑了笑，把小男孩抱到腿上，慈祥道，
“那让我们来改进一下好不好。”
老人做了一个新的纸风车，把风车上荒草特意留出的洞缩小，还在上面雕刻了荒草喜欢的图腾文。最近的荒草迷上了故事书里的勇士，所以上面是勇士的盾甲模样。
虽然转得不是很快，但总归是动了起来。荒草很高兴，趴在地上跟着做了好几个。
男孩柔软的黑发上沾上一些白色纸屑，他怀里抱着一堆刚做好的风车，喜滋滋地摆在面前看着。
过了会他站起来，在房子内跑来跑去。
“这个放在书房，这个放在阳台。”
男孩在喜欢的地方都留下他的精心之作，而后回到了老人身边，将最完美的作品递给了他。
“爷爷，这个送给你。”
好几个风车都被他安置在了心仪的位置，可仍旧留下了几个。
男孩盯着它们想了想，朝老人开朗道，“爷爷，我要把这些送出去。”
老人望着沉浸在自己快乐世界的孩童，微微一笑。
“好。”
……
这里运输货物的商队随处可见，其中也不乏亲属前来相送，街道上更是挤满小贩，无论何时四周都是人声鼎沸。
荒草和符戈在原处静待一小会后，车队成员就陆续前来集结。
新人还会因为奔波感到疲乏不堪，老手则早已准备齐全。
确认全员到齐后，几人便上车出发。
车辆启动的时候，符戈向荒草解释了下接下来的路程。
他们首先要去往一座小镇，那里物资稀缺，对外依靠度很强，这一趟最主要的地点就在那，再然后，他们要经过一个由治安散乱的区域，这个地方很特殊，最初是由无家可归的行人集结组成的。
那里没有任何官方管控，成分亦是复杂，有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有在外打拼之人，亦有流浪汉等，可以说那里是目前B区最混乱的一个区域。
最后一站就是诏乐都了，富裕与贫穷在此接壤，犹如云端与地表相隔。
符戈应当是对这条路线很是熟悉了，一路上没有任何停顿，速度甚至比原先还要快上不少。
乘车至夕阳落山时分，他们来到了那座贫瘠的小镇。
与之前不同，这里出入的车辆很少，就连常见的骆驼荒草都没有见到任何一头。
一道石墙围成的壁垒将这座小镇保护起来，却也让它显得封闭，孤零零好似与世隔绝。
符戈似是这里的常客，卡车还没入镇，便有人远远开门迎接。
那是小镇的镇长，荒草听到符戈这么称呼。
他似乎已经很衰老了，拄着的拐杖凹陷在沙地中，看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其上。镇长步履蹒跚，来到符戈面前。
“孩子，你来了啊。”
“嗯，这一车是城区新出产的一批粮食，还有半卡车果蔬。”
镇长感激地笑着，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谢谢你孩子，要是没你的话这镇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镇长在一旁和符戈交谈着，荒草则去和别人一起卸货。
每一个箱子都是沉甸甸的重量，若是一个人还搬不动，连续帮了几十箱后，一辆卡车才被清空，取而代之是空荡的地上被货物堆满。
将东西全部搬下后，有位女子给众人送来了饮用水，她身材曼妙，举止温婉，有几个至今还是单身的青年脸颊微红，好在烈日照射下人们也难以发现。
荒草对一切毫无感知，接过水后心里只想着这添了些许茶叶的茶水带有回甘，喝起来味道真不错，自然对身后女子轻瞄向他的动作毫无察觉。
夕阳西斜，夜晚即将降临。
镇长也赶忙带着他们去了歇息的地方，这里房子不多，只能给他们空出一件大敞房。不过在座都是成年男人，也不会有人介意什么。
镇长原本想为他们准备晚饭，但是众人清楚这里情况不好，食物稀缺得需要他们前来补给，一致拒绝了。
虽说四周一片暮色，但夜还漫长。青年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精力充沛，此刻已经三三两两在大敞房里打起牌来。
荒草没有打过牌，就坐到一旁观看他们的操作。
观察牌法的空隙中，荒草看见有人招呼符戈一起打牌，但是对方摆了摆手，另一手衔着一根烟走出门外，而招呼的人也心有灵犀没再叫符戈。
他又去抽烟啊。蹲在地上的荒草心想。
在他们旁边又看了好一阵后，荒草听见窗边传来一两声鸟叫声，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他来到窗边时左右看了眼，声源已经消失，星空却显得耀眼。
荒草总是沉迷于这样的夜色，于是他也悄然走出屋中，走入这片星空下。
恰巧下午那位女子走来，荒草记着一水之情，向她点头示意，而后继续向外走去。那位女子犹豫地看了荒草一眼，红唇微张，但荒草早已离去。
夜空广阔无垠，一如既往地令人沉醉，荒草总是喜欢抬头看，无论何时何地，天空与地面一样得浩渺。
他走得很缓，感受着拂身而过的微风，清清凉凉，与白天不同。一两只萤火虫从他身边经过，一回头却又消失不见，或许他们就是属于地上的晚星呢。
荒草随意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闲散地走着。忽而有一丝烟味传入鼻中，是符戈抽的那种。
他循着烟味望去，符戈不知何时坐到一颗树上，手撑在脑后，一脚踩在粗壮的树干上。
繁盛的树叶投下一大片阴影，将他的大片侧脸挡去，让人看不清神情。
荒草鬼使神差来到了树下，抬头往上看。
符戈早已注意到在光线下的他，声音略哑，“怎么？”
荒草原本想说自己能上去吗，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在扰人清闲，又开口，“没事，我随便走走。”
然而符戈早已看出他的目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早已把主人的想法都倾倒出来。
“想上来就上来吧。”符戈说。
荒草还想推托一下，可很快就被欲望征服，他来到树底下，握住横生的一截树干，双脚轻松一蹬就坐到了符戈的对面。
其实树底树上的风光没什么大区别，但是荒草喜欢，就像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风吹动树叶，窸窸窣窣地响着，两人都很安静，像是融入这片无声的沙漠，成为其中一粒普通的尘沙。
不远处偶尔能听见房间里一群人的唱和声，却显得此处更为静谧。
嘭——
一声铁皮罐子掉落的声音出现，稍微短暂的打扰了这份宁静，荒草应声扭头看去，是一个被完全压瘪的饮料罐。
“抱歉。”符戈道。
荒草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就看见符戈将那个不小心掉落的罐子拾起。
他好像喜欢捏碎一些东西。荒草看着夜空中轻悠的行云想。
两人重归寂静，夜幕中的群星变幻着行迹，像是在构筑一张神秘的藏宝图。
月亮悄然地移动着，昭示人们时间在偷偷流去，荒草感受到风在变凉，知道他该走了。
他轻声一跳，对那个同样望着天空的人说：“我走了。”
“嗯。”树上的人低声回应一句。
荒草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夜里风凉。”容易生病。
接着朝灯光明亮处走去。
回去的时候，除了几个还在打牌的人外，其余坐在一起聊起了天，有人聊起了这里的故事，荒草有些好奇，也凑过去听。
一位年纪最大的车员盘腿坐在地上，说他第一年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男人在的，现在都走了不少。
荒草在内心想确实，除了镇长外他好像没见到什么男性，又和荒草一样经验少的车员，便开口问，“为什么啊？因为太穷。”
“差不多吧，在这里只能每天面对着一片黄沙，有多少人会留在这里。”男人感叹道，“有些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了，把父母妻女都留下来了。”
“啊，那她们怎么办啊。”年幼的车员叹气说。
“这能怎么办，前几年没符戈往这里送货的时候，这里人连吃饱都困难。”
荒草专注地听着，想起车队进来时镇民期盼的眼神，他心里又想：原来外面的生活是这样子的。
他们还在讲一些琐事时，有人敲了敲门，是刚才那个女人，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叫肖连雨。
见到荒草走来时，女人身子站直，似乎是终于见到要见的人。
她主动朝荒草走了过来，一靠近，荒草就听见屋内人调侃着吹口哨。
荒草不懂他们吹口哨的意思，他直接开口问，“你好，有事吗？”
“你能收下这个点心吗？”女人期盼地说，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荒草看向女人手中的盘子，在这个环境下还有这样精致的点心，可见制作人的用心。
但荒草不解对方为什么突然给他点心，在这方面他显得很直接。
“为什么给我点心？”
女人双眼凝视着他，那里藏着荒草不懂的情绪，
“你真的，非常像我的弟弟。”
“如果他顺利长大，或许就是你这幅模样。”
女人的声音十分真诚，让人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荒草没预料到这种答案，一时不知怎么回复对方。
而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这回她没再看着荒草，望着远处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我答应过他，会在回家那一天给他带一块小点心，他期待了很久。”
“可我回家时，他却偷偷睡着了，再也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女人说着话，语调却越来越慢。荒草能够读懂这种情绪，叫做难过。
“你能收下这个点心吗？”女人重复了一遍，笑容有些酸涩，“我很想知道，如果收到点心的他会是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