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裂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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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裂隙内的气流裹着冰碴，白萤的耳膜因气压骤变渗出鲜血。他感觉蔚枝的手臂像铁箍般勒在腰间。
"呼吸，然后睁眼。"蔚枝的声音裹着血腥气灌入耳中。白萤刚张开嘴就被灌满铁锈味的空气呛住。
白萤睁开双眼，强光撕裂黑暗的刹那，白萤的瞳孔骤然收缩。此时他们踩在空间裂隙里的漂浮着的地面上。
青铜币在掌心发烫，白萤的军靴陷入某种胶质般的黑暗。空间裂隙里的气流裹挟着腐败的梧桐叶气息，每片叶子都刻着残缺的军部徽章。他看见蔚枝的金发在前方忽明忽暗，作战服破损处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微小的怀表形状。
“别碰那些血。”蔚枝突然驻足，刀尖挑起即将触及白萤额头的血珠。暗红液体在刃尖颤动的刹那，竟折射出尚未发生的画面：医疗舱顶棚被掀飞的瞬间，间因的瞳孔尚未裂变成复眼前的状态。
白萤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古币在他手中变了形状，古币表面的样子与裂隙岩壁上的锁链雕纹完全一致。那些看似无序的链条此刻正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缺失的北极星位置恰好对应他手中的古币。
“这是祖父的...”白萤的指尖抚过锁链缺口，青铜币自动嵌入凹槽。周遭突然变得透明，暴露出外层沸腾的时空乱流——他看见三十年前的刑场在血雨中重现，年轻的军医正从祖父太阳穴取出某种发光的晶体。
蔚枝的刀鞘重重磕在地上：“专注当下。”
震荡波在周围扩散，白萤的视网膜蒙上淡金色滤镜。原本混沌的裂隙清晰起来，无数青铜棺椁悬浮在虚空中，棺盖表面的藤蔓纹路正随着他们的呼吸起伏。最近的棺椁突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尚未凝固的液态金属。
“退后三步。”蔚枝扯住他腰带向后拽。白萤的军靴刚离开原位，那片地面就刺出尖锐的青铜枝桠，枝头盛开的蔷薇花芯竟是一名初代Animaleye的面容。
液态金属凝聚成人形时，白萤认出了军装款式——这是二十年前被废止的初代作战服。假人的胸口的鹰隼徽章突然睁开复眼，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第七圣徒基因序列。"
蔚枝的刀锋比声音更快。假人脖颈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青铜溶液。白萤构建精神屏障的瞬间，发现这些液体正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跪拜在青铜祭坛前，祭坛中央悬浮的正是他手中的古币。
“时渊之门将在血月重临...”研究员们的祷词被爆炸声打断。投影突然切换成实验室监控画面，白萤看见八岁的自己蜷缩在停尸房角落，母亲正将染血的录像带塞进自己怀里。
“原来那时候...”白萤的喃喃自语被金属碎裂声淹没。蔚枝斩碎了最后一个液态金属傀儡，刀尖挑着枚芯片按进周遭的黑暗，整条青铜锁链突然活过来，将他们拖向某具半开的棺椁。
棺内铺满新鲜梧桐叶。白萤的指尖刚触及叶片，就听见三十年前的雨声在耳畔炸响。他看见刑场上空掠过十二道黑影，那些本该在十年后才出现的监视者，此刻正用激光扫描着祖父的兽化躯体。
“时间锚点被篡改了。”蔚枝的声音裹着罕见的焦躁。金发男人扯开领口，锁骨处的荆棘纹身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坠落在梧桐叶上，竟让刑场画面急速倒转。
白萤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左上角第三个监视者！”
放大画面中的监视者胸口，赫然刻着AE-001的编号。这个本该属于祖父的标识，此刻却出现在军部最新武器上。更诡异的是，当监视者转向监控镜头时，面甲下露出的竟是祖父的侧脸。
青铜棺椁突然闭合。白萤在窒息般的黑暗中听见齿轮咬合声，祖父的咆哮混着母亲的啜泣在颅腔共振。当棺盖再度开启时，腐坏的梧桐叶已变成医疗区的消毒纱布，他们正站在监视者袭击前的走廊。
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三小时前。
“改变过去要付出代价。”蔚枝擦拭着出现裂痕的刀身，金发间垂落的狼耳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你最好祈祷别遇见...”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白萤看着熟悉的医疗兵跑过转角，医疗兵的呼救声从监护舱传来——与记忆分毫不差的重现里，唯独缺少了某个关键细节。
“监视者的气味。”白萤猛然抓住蔚枝的手腕，"这次不是之前的那个监视者！”
金发男人瞳孔骤缩。刀锋劈开监护舱门的瞬间，他们看见间因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少年胸口缠绕的不是能量触须，而是老式医疗绷带。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突然炸开，飞溅的零件在空气中组成血色倒计时：
71:59:47
“时空的自愈机制。”蔚枝碾碎还在跳动的电子元件，“我们只有三天。”
白萤的青铜币突然嵌入病房墙壁。砖石褪去伪装，露出后面巨大的青铜门扉。门缝渗出的风中裹挟着母亲常用的栀子花香，还有他永生难忘的、祖父被处决前的沉重呼吸。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防弹玻璃时，白萤在青铜门表面摸到了未干的血指印。那些凌乱的血痕拼出的，是他童年卧室的坐标。
这么想着，童年卧室的檀木气息突然涌入鼻腔——那是母亲为驱散停尸房的腐臭，特意调制的安神香。
“血是新鲜的。”蔚枝的刀尖挑起门缝里的血珠，暗红液体在刃尖分裂成七粒更小的珠子，悬浮着组成北斗七星阵，“有人比我们先来过。”
白萤的后颈突然刺痛，青铜纹路在皮肤下游走成钥匙形状。当他将手掌按上门扉时，那些血指印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掌纹重新排列组合。门缝中渗出的风裹挟着八岁那年的雨声，混着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
“让开。”蔚枝突然拽住他的武装带向后扯。青铜门在他们眼前融化成液态，显露出后方扭曲的空间——白萤童年卧室的雕花木床悬浮在虚空中，床头的平安符正在渗出蓝色荧光。
更诡异的是，床上蜷缩着八岁的自己。
幼年的白萤突然抬头，瞳孔里旋转着青铜齿轮。他怀中的相框里嵌着祖父的遗照，照片上的老人脖颈处爬满暗红纹路，正是医疗舱中间因胸口出现过的禁锢锁链。
“圣殿需要祭品。”孩童的声线混着机械杂音，他手中的蜡笔画突然飘起。泛黄的纸张上，十二个监视者长着不同初代Animaleye的脸，他们正在焚烧时渊教派的圣坛，火焰中跪着穿白大褂的母亲。
蔚枝的刀锋劈开蜡笔画的刹那，整间卧室开始坍缩。雕花木床的立柱扭曲成青铜锁链，平安符迸发的蓝光中浮现全息投影：军部实验室里，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不是标本，分明是自从月夜后，不再出现的天使，塞利维亚的头颅。
“他们篡改了记忆载体...”白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青铜纹路已蔓延至耳后。当他试图触碰投影中的心脏时，蔚枝突然用刀柄重击他后颈。
剧痛让视野清明了一瞬。白萤惊觉自己正站在医疗区的消毒间，面前的青铜门不过是清洁工具柜的金属门板。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倒流回监视者袭击前十分钟，间因的呼救声正从隔壁病房传来。
“时空蜃景。”蔚枝擦拭着出现裂纹的护目镜，镜片残留的荧光粉末簌簌飘落，“空间网络制造的幻觉。”
消毒间的排气扇突然停转。白萤在死寂中听见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频率与童年卧室的机械嗡鸣完全一致。当他撕下通风管滤网时，大股腐败的梧桐叶倾泻而出，叶片间缠绕着的是自己小时候藏进通风管里沾血的录像带。
“别动那卷东西。”蔚枝的警告迟了半秒。白萤的指尖刚触及胶卷，整条走廊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指示灯在地面投射出血色箭头，指向他们刚刚逃离的医疗舱。
间因的病房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这次没有能量触须，没有兽化脉冲，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满地狼藉中，手中握着本该插在蔚枝刀鞘上的暗红宝石。
“白队长，”间因的微笑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空洞，“您来取回时渊之钥了？”
“假货。”蔚枝骂了一声，他的刀锋在空气中撕出苍蓝电弧。当刀尖距离间因咽喉三厘米时，少年胸口突然迸发青铜强光，病房墙壁褪去伪装，露出后面巨大的齿轮装置。每个齿轮都刻着军部鹰隼徽章，中央的怀表型操作台缺失的部件，正是白萤手中的青铜币。
“倒计时四十七小时。”间因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他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下方精密的仿生骨骼，“当血月吞噬北极星，圣殿将迎来新...”
蔚枝的刀柄重击操作台，打断了广播般的宣告。齿轮装置迸发的火星在空中组成星图，缺失的星辰位置与青铜币的凹槽产生引力共鸣。白萤被无形的力量拽向操作台，在手掌触及青铜币插槽的瞬间，整座医疗区开始垂直下陷。
地壳裂开的深渊中，三百具青铜棺椁组成环形阵列。每具棺盖都竖立着全息墓碑，最新的一块显示着祖父的处决日期，而空白的那块正缓缓浮现白萤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