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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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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谢上予的办公室里，万桥正将所有的文件装进纸箱子里。
谢上予则靠在桌子旁翻看一份资料：“晚上想吃什么？”
万桥没说话。
谢上予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万桥似乎脸色不太好：“怎么啦？”
万桥自顾自用胶带将所有纸箱子封好，并没有理会谢上予，“我做完了，我要回家。”随后就往门口冲。
谢上予无奈地叹口气，一把拉住直往门口冲的人，掐住对方腰，将人抱起放到办公桌上。
“怎么了？”谢上予捏捏万桥的脸，“怎么生气了？”
万桥侧过头，不说话也不让谢上予捏脸。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因为我在课上让你回答问题。”
万桥还是不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
谢上予无奈笑笑，“你知道哲学课有多难抢位置吗？你占了位置，却不专心，我难道不可以点名吗？”
“但是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让我难堪，很过分。”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不要。”
“别生气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
门口不适时地响起敲门声。
谢上予没顾，微微俯身，认真地看着万桥：“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呢？”
万桥又将头偏向另一侧。
谢上予干脆掐住他的下巴，将他掰正：“和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的眼睛。”
看见万桥顺从地抬起眼，谢上予笑了，亲上万桥唇角，“乖。别气了。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敲门声越发猛烈，像是要把门拍坏。
“去开门吧。”万桥终于松口。
“好。”
万桥从办公桌上下来，看着谢上予打开门，外头露出陈兰登有些着急和恼怒的脸。
“有事吗？”谢上予挡在门口，似乎没有让陈兰登进来的打算。
“伦敦那边出事了，联系不上你，所以电话打到了我爸那里。”
陈兰登的叙述格外简洁，以至于场景一瞬间变得严肃默然，没有人再讲话。万桥站在原地，看着谢上予的背影，即使看不见表情，他亦明显感受到谢上予握着门的手紧了紧，肩膀也变得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
万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感觉的谢上予。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就像灾难来临前，鸟群总是有预感，受惊飞向天空。
谢上予在手机上查找着什么，随后转身，对他露出安慰般的笑容，语气还是那样温和：“万桥，我要去一趟伦敦，可能会去的有些久，回来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万桥什么都没想地点头：“好。”
“等我。”
说完，谢上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色的风衣与浓重夜色融为一体，渐渐看不清。
万桥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温温说，预想中的坏结果可能并不会实现，实现也不会是在下一天。但却忘了，故事的发展总是过于迅疾，某条故事线会在某个瞬间就分化成悲剧，给沉湎温柔之乡的人当头一棒，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万桥靠在桌边沉思着，眼前却蓦然出现一个黑影，抬起头，是沉着脸的陈兰登。
“万桥，我们聊聊。”
“聊什么？”
“谢上予。”
“好。”万桥从桌边站直，并没有陈兰登预想地慌张，反而坦然。
陈兰登颇觉意外，挑眉上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你倒是不紧张。”
“我没什么好紧张的。”
陈兰登目光里多了两分欣赏，但更多的是感叹：“你和谢上予待久了，倒真是越来越像他了。他那股天塌了都不皱眉头的劲儿，你也有。”
陈兰登不再说些有的没的，开始单刀直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
“还是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万桥保持沉默。
“我该说你们是天真还是疯了，你们都是男的，同一个性别，你觉得这样对吗？你们根本就是性别角色认知有问题。”
陈兰登逐渐紧逼：“退一万步讲，他是老师，你是学生，这样是违反道德的！早在川西那次，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我没想到你们两个真能搞在一起！”
“所以呢？”
“早日回头，万桥！你多少岁？二十出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好多好多选择在前路等着你。我不想说那些陈词滥调的话，什么传宗接代什么娶妻生子，我知道现在年轻人根本不在乎这些。现在年轻人都讲究什么？平等自我尊重。那你呢万桥，你就没有觉得你和谢上予这份感情是不平等的吗？他多少岁了，三十岁！年长你足足十岁！他早就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他的见闻和地位，你无从比起，他的那颗心里或许早就住过刻骨铭心的人，你在辛辛苦苦做兼职的时候，他已经事业有成处于人生最精彩的时间点……万桥，或许你们很爱对方，但是这个时间就是错了。对你来说，是相逢恨早，你根本就不成熟，没有办法保护你自己，也帮不了他……”
陈兰登握住他的肩膀，字字苦口婆心：“万桥，你还小，你和他不合适，走不远的！”
万桥伫立着，面无表情：“不重要。”
“不重要？”陈兰登有些失望，“万桥，爱别人的前提是爱自己，你已经有足够丰盈的内心和自足的经济，才能把自己溢出来的爱分享给其他人。你对谢上予来说是锦上添花。他的人生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如果哪天他走了，你的人生呢？还有什么支撑？别把你全部身心都围着一个人转。万桥，你是我的学生，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我想让你迷途知返。”
万桥从容地将陈兰登的手推开：“陈老师，谢谢你。”随后亦走进了黑夜中，渐渐消失无踪迹。
万桥回到家，刘英又在台灯下织毛线，看见孙子回来，立马欢喜起来：“桥桥回来啦？饿不饿？婆婆今天炖了你最喜欢的老鸭汤，万小轩那小子喝了三碗呢……”
万桥捂住自己的肚子，点点头：“我好饿，我也要喝三碗。”
“你呀，是人小肚皮大，你哪里喝得完那么多哟。”刘英边说边用最大的碗舀了一勺又一勺鸭肉，还有酸萝卜。
万桥坐下，面前立马被放上一碗汤，他举起咕嘟咕嘟喝了一半。
“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我就是饿了。”
“锅里还有米饭，我给你再炒个蛋炒饭要不？”
“不要啦，吃不下。”
“那就多吃点肉……诶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最近住宿舍吗？”
万桥将最后一口汤也喝完，放下碗：“之后不太忙，我就不用住宿舍了。”
“这样啊。回家好，住家里方便，也不和人家挤。”
“嗯。”万桥想着，和谢上予睡确实挺挤，因为谢上予总喜欢抱着他。
“还喝汤吗？”
“不喝了。万小轩睡了吗？”
“早睡了。八点多就闹着要睡觉。”刘英边说着，边眯着眼将一双毛线鞋给万桥，“我今天刚做好的，穿起试试。”
那是一双绿色的毛线拖鞋，鞋面是刘英钩织的绿白相间的毛线布，鞋里是软软一层里衬。厚厚的海绵鞋底是刘英在小吃摊旁边卖杂货的大爷那里买的，二十块钱三双，念着两人多年摆摊的交情，老大爷只收了刘英十五块钱。
万桥穿上，正好。
刘英却“哎呀”一声：“做小了！应该鞋码再买大点。这样你过两年也可以穿。”
万桥将鞋子收起来：“婆婆，我不会长身高了，鞋码也不会长了，这样正好。”
“不行。算了算了。这双给万小轩穿，我再给你打双新的。”刘英说着又开始去拿自己的毛线盒子。
“好了，婆婆，很晚了，该休息了。”万桥将刘英推去房间，给她脱下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睡觉睡觉。”
“哎呀，我这个孙儿真的是，一天都管起婆婆来了……”刘英边说着，边乖乖躺在花枕头上，“碗放在那里，我明天早上起来洗。”
“好。”万桥哄着她，轻轻关上门。随后回到客厅洗碗。
昏暗的灯光下，关不紧的水龙头里落下颗颗水珠，砸在水池里，清脆作响。万桥将洗净的碗筷放进柜子里，随后靠在池边发呆。
聊天界面停滞在一个小时前，他问谢上予到哪里了。谢上予还未回复。
谢上予整整一周没有回复。
万桥过着原来的生活，上课、下课，开始准备实习工作和各种考试，比原来更加忙，有时甚至焦头烂额，想不起还有条消息未得到回复。只是偶尔手机响起，他会第一时间查看，但却是垃圾短信，万桥放下手机，为自己的神经兮兮感到可笑。
门外响起不算礼貌的拍门声。万桥走过去开门，发现是楼下邻居老太太：“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脚一蹬，腰一叉，两边眉毛往下压，指着万桥就开始喷口水：“跟你家说了多少次了！八点后禁止弹琴！还弹！还弹！吵死人了！要不要人活，我家孙子小学三年级，正是考清华的关键时刻，你要是打扰他的睡眠，他考不上大学，你负责啊……”
万桥并不想为了这种人浪费口舌，转头看向万小轩：“别弹了，去玩玩具。”
万小轩屁颠屁颠地拍手：“好耶，玩玩具！”
“现在可以了吧。”万桥没等回答，直接将门关上，把老太太的怒斥隔绝门外。
“甩门给谁看啊！”老太太简直要气死，狠狠踢了一脚门，又骂了两句脏话。她把腰一叉，刚准备对着门再狠狠骂上一顿，结果门猛地被打开，正对上万桥表情非常不好的一张脸。
“哎哟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老太太险些尖叫起来，她扶着胸口顺气，万桥却甩上门直往楼下冲。
“诶诶诶，你小子要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