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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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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齐光收拾好书包看见了裴复,他以为对方是来找梁进的,道:“梁进刚才已经走了。”
“我看见了。”裴复语气有些恹,抬眼朝他提起嘴角笑了下,“我是……找你的。”
施齐光愣了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教室里还有零星几个同学在,裴复走到梁进的座位旁,温和地问:“能出去说吗?”
施齐光不明就里,为难道:“牧羡慈应该在外面等我。”
裴复脸色忽然变得无比奇怪,不给他丝毫拒绝的机会,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以强势的姿态把他拉出去。
橘猫喵呜一声从石凳跳下来,惊散枝头丁香,裴复把它稳稳抱住拖在臂弯。
“好重哦。”他揉着橘猫毛绒绒的脑袋,“怎么还不减肥。”
橘猫朝他喵喵地低叫,蹭了蹭他的胳膊,施齐光抚着它的毛,也有些心不在焉。
天色微暗,天气湿凉,快要下雨了。
裴复把橘猫放下,露出了几分羞涩情态,手指背在后面不安地绞着。
橘猫去蹭施齐光的腿,他蹲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
他心里焦急,只怕牧羡慈是要等得不耐烦了,叫了裴复一声。
原是想提醒裴复快些开口,奈何他心中着急,说出来的话不免带上几分急躁,听上去竟是不太耐烦。
裴复低着头,脚尖摩擦着水泥地面,目光看着落花。
“我……”他语气温吞,欲言又止,红霞爬上了耳朵,“我、你……我……”
裴复紧张地咽口水,喉结滚动,施齐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后退两步,眼神不可置信。
“为什么?”施齐光心脏砰砰直跳,“我们甚至算不上熟悉。”
裴复一听这话就明白施齐光是猜到了,低垂的眼眸划过一道讽刺。
有一瞬间他想说难道你和牧羡慈就很熟吗,然而这话对于施齐光来说太过伤人,他只能憋在心里。
“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裴复紧张道,“但我是真心的,我不骗你。”
橘猫见没有人理它,趴在地上喵喵叫,施齐光抬起它的头挠了挠,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他慢慢抬起脸,眼皮上掀,“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裴复却只是笑笑,没有丝毫失落或难过,轻松道:“我当然知道,没关系。”
他双眼坚定,直直看着施齐光,说:“我不是因为想让你爱我所以才爱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永远陪你。”
以朋友、同学、陌生人——什么身份都可以,永远陪伴他。
即使他要为牧羡慈所伤害,届时起码他可以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叫裴复的人想见他、抱他。
施齐光抿起唇,又是“永远”,牧羡慈也说过这个词,仿佛这是一个具有法律效益的名词,只要说出口就即刻生效,违背的人要被拉出去枪毙。
头顶掠下来一道阴影,循着男性本能,施齐光下意识抵触,却被人紧紧地抱住,落入温暖的怀抱。
他立马浑身僵硬起来,放在橘猫身上的手无意识收紧,不小心抓痛了它,它大叫一声跳远,花枝乱颤。
“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裴复轻轻呢喃。
施齐光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是要说几句安慰的话?还是要拍拍他的后背?
或者过分点,一把推开他?
裴复感受到他的不自在,笑出声来,开口时气息洒在他的侧颈。
“我们来日方长。”
阴云遮蔽天幕,厚重的云层堆叠,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第一滴雨滴在施齐光的脖子上,湿凉,转瞬即逝。
他伸出手感受雨滴他手中消涸,说:“下雨了。”
“是啊。”裴复也伸出手,看着他笑,“咱们跑?”
施齐光突然和他较上劲,自信道:“那你恐怕比不上我。”
“那可未必。”
施齐光不愧是打小跑惯的野孩子,从第一步开始就甩下了裴复这个公子哥,而且跑得越来越快,不知道累一样。
等裴复追上的时候,施齐光已经靠墙等着他,他笑了笑,摆手道:“我认输我认输,你应该去参加奥运会。”
雨势略大,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施齐光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裴复的时候也是雨天,那个时候的雨比现在要大。
裴复的脸色忽然一变,他心里奇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牧羡慈撑着伞站在对面的马路,雨幕重重,白珠乱溅,把三人隔绝在两个平行世界。
一辆私家车飞驰而过,激起的水花哗啦泼在施齐光身上,他冷得打了个寒颤,触及牧羡慈晦暗的目光,心里更凉。
裴复蹙着眉上前,被过来的牧羡慈一把拂开。
“你!”他有些恼怒。
“抱歉。”牧羡慈笑得彬彬有礼,“但我们得回家了。”
他咬重“我们”和“家”,施齐光看看牧羡慈,又看看裴复,说:“明天见,裴复。”
牧羡慈在施齐光看不到的暗处冲裴复得意地笑,裴复暗自握紧拳头,极为克制地,回之一笑。
“明天见。”
“走啦。”牧羡慈握住施齐光的手,温和且不由分说地拉走他。
施齐光垂眸看向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心跳如鼓擂,进到车里,牧羡慈沾了水汽的手往后捋了下施齐光额头湿漉漉的头发。
施齐光微诧地看向他:“你……”
“嗯?”牧羡慈收回手,微笑,“我怎么了?”
“你不生气了?”施齐光小心翼翼地问。
“我生气了吗?”牧羡慈有些狐疑,须臾想明白了过来,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你不要多想,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真的吗?”
“嗯嗯。”他点头,笑得甜蜜而苦恼,“我只是有些伤心而已,当然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施齐光坐正身体,眼睛里专注映着他哀愁的神情,牧羡慈低低道:“我知道,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他抿了抿唇,半是不甘半妥协,“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亲近,就好像、好像……”
他注视着施齐光,道:“好像你要离我越来越远,去寻找别人。”
施齐光愣住了,雨珠啪嗒嗒打在车身,牧羡慈看向外面的朦胧雨景,“我不能接受即将得到的却又要失去,你明白吗?”
“没有即将失去。”施齐光突然加大的声音让前座的司机忍不住侧目。
他微微红了耳尖,说:“李林彤也好,裴复梁进也好,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一样的。”
“但是我感受不到有什么不一样。”牧羡慈闭上眼,“我只觉得对你来说,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而且梁进、裴复、李林彤——你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哪一天,你又认识了一个人,那个人带给你前所未有的情感,我该怎么办?”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是前所未有的倾颓,有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疲倦,施齐光突然好想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毛。
叩、叩叩——
施齐光敲响牧羡慈的房门,吱呀一声,只穿了一件睡衣的牧羡慈擦着头发开门。
施齐光问:“你是要睡了吗?”
“本来是的,但现在……”牧羡慈放下手里的毛巾,侧身让出一条路,“你进来吧。”
他从零食柜上拿出来一瓶橙汁放在施齐光面前,施齐光没有喝,而是一直视线跟随着他。
“从上次在车上的对话之后我一直很愧疚,没让你感觉到特别,这是我的错。”施齐光斟酌着开口。
牧羡慈苦笑一声:“和你没关系,毕竟你没承诺过我任何话,而且你全心全意都在高考,我不应该随便打扰你。”
他走到窗边摩挲着窗帘,微微低垂下头,“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晓之以理的话,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在想,要是你能给我一些不同于他人的,行动也好语言也好,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施齐光捏紧衣摆,眼里闪过痛苦和纠结,一片阴影覆下来,他抬起头,那道阴影却低下来。
牧羡慈蹲在他脚边扬起脸,抬手抚上他的睫毛,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微凉的触感从眼角滑到颧骨、鼻梁,最后停在了下唇,微微按下去。
施齐光抖了下,睫毛颤巍巍睁开眼睛。
牧羡慈双眼闪着炙热滚烫的情,施齐光看着,心神俱震,生出下一秒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错觉。
一只手握住施齐光的手掌,五指慢慢分开,指缝趁机嵌进去,动作行云流水。
施齐光想要收回去,牧羡慈偏不让他如意,加重了力气。
“就这一次。”牧羡慈低低开口。
施齐光不再动了,半敛眼眸低垂着看向他,眼神无奈而纵容。
牧羡慈撑着他的大腿,几乎大半力量全压在他腿上,施齐光很不舒服,推了他两下。
手腕被抓住,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上来,施齐光大脑轰地空白,眼前仿佛炸开一簇簇烟花。
牧羡慈的体温渐渐升高,眼睛染上一层湿润的雾气,生疏地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