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8、王铭泽 ...
-
致锋刃董事长血求锋:
老板，我得回去了，我是北方人，回家。我想，治好腿，娶妻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在奇川，最放不下的就是您在魔界边境救回来的魑魂翳。
那时候，他看上去和现在，只有气质上的变化。
我旧事重提，希望您不要怪罪。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把他带回家，把老板买的东西的用法教给他时，他像小孩子一样，等待着夸奖，并且被夸就会很开心，他那时候，其实听不懂我说的话，但他能捕捉到我的情绪，能判断出来我在夸他。
他被带回来的一路上，都是胆怯的，是在我对他露出微笑后，才慢慢靠近我的，像是幼兽一样。
我教他刷牙，教他洗头洗脸洗手，让他自己去洗澡。
我把您买给他的衣服给他穿，他自己会穿衣服，他洗完澡穿衣服出来的。
我感觉到他不太一样，其实他只是在洗澡的时候把分身都收回来了而已，他在赌我不会伤害他——这是他学会说一些话的时候告诉我的。
他会照葫芦画瓢，生活技能一点就通，算是聪慧。
他会分身，但是分身的话，衣服是我们最初见到他时的那种衣服——黑色的长袍，还有些破烂。
我教他把衣服缝好，他缝得天衣无缝。
他太急于表现自己了。
过度集中精神会让他晕倒。
可是您布置了任务，而且，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个任务很难。
好在他会分身，一个分身学一个，死记硬背，字典，他整合所有分身的记忆，把常用字记了下来。
然后，就是各种理论书籍，那些我学了十年的东西。
在此期间，我还要教会他各种生活常识。
我觉得您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他有时候分不清牙膏和洗面奶，抹布和手巾……
他会像普通小孩那样，好奇房间里的孔洞或者杆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可是他不会闯祸，他只会问。
我教他用实践去验证，在他的其他分身刻苦学习时，把一个他带出去，去认识外面的各种事物。
他问很多，我们会迎来别人困惑的目光。
他毕竟是成人模样。
他会欣喜，会伤心，却不会愤怒，不会反抗。
我想，支持他这两个月的，一定有他回收分身后得到的，探索外面世界的新奇体验。
如果他不会分身术，恐怕是过不了试炼的。
我想，老板当年一定是不想留下他的吧？
可他真的很努力，很用功，明明通过了试炼，却还是如此孜孜不倦地学习。
他也在公司工作了，他还有很多要学，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是老板带他，或许他会学得更好——毕竟我知道的有限，有时还会教错。
或许是因为这段体验，我也一直想着娶妻生子，养孩子或许真的是件有趣的事，我有的是耐心，而且，托您的福，钱一定够的，补助也一定够的。
他很在乎您对他的评价，他擅长观察人的情绪——我确信，他常常看着你。
或许那时候，在他的世界里，你是赋予他一切的神。
他把自己当蝼蚁，我纠正了他好久。
其实，我一直称他为人，自他的魔角吓到人后，他就把角藏了起来。
他曾小心翼翼地试图讨好所有人，似乎只有不被他人讨厌和攻击他才能活下去。
他一遇到什么问题总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问我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才会……
我有的是耐心。
他后来害怕耽误我工作，总是自己一个人憋着。
那时候，好像只有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不会出错才会让他有安全感——他害怕被您开除，无处可去。
可我能教给他的着实有限，后来又出了意外，我和他也不在一块儿了。
可那时候，他还不怎么听得懂人话，只是能猜到人的情绪，做着流水线的工作。
您让他住在员工宿舍了，东西也搬走了。
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他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他很自责，他克制不住地流泪，明明不是他的错。
我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按他的处境看来，应该是极好的。升职，工作越来越忙。
我告诉他不用常来看我。
他会跟我讲他遇到的事情，还是会问我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还是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他，他才不会过度自我反省。
要是一直这样，心里会受不了的——他确实崩溃了。
他更加刻苦了，就像是不眠不休的学习机器一样，他会吃不消的——我曾一直以为，可他一直坚持下来了。
现在说来，他太卷了，他没有爱好，只有学习和工作。
他体验不到日常生活中人的情绪，可是他却能觉察到——您应该看得懂，就是他自己缺少那样的情绪，却能发现别人的情绪。
他后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依然是只讲工作和学习上的事，就好像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和学习似的。我曾怀疑他恋爱了，可是我问了一些锋刃的其他人，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他红了脸，说没有。
我告诉他，其实可以聊一聊生活上的事的。
他愣住了，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生活。
那天我问他，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他说好吃，就像是他曾在我这里准备试炼时那样，认为一切食物都是好吃的。
我告诉他不同的食物是不同的味道，下次，我要他告诉我吃到的菜是什么味道的。
他就像是任务驱动的机器一样，我本来忘了那件事的，可他放在心上，还等着我提问。
就搞得，我现在还记得这件事。
其实，他本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学会了。
他习惯脸上带笑，就好像，连我也是那个他必须讨好的人一样。
大概是学会了用手机，再加上他懂的事情越来越多，生活也更加忙碌了。
他后来很少来看我，但总免不了给我发消息——什么时候停止的呢？去年元旦。
不提了，之后，他大概一直在你身边吧，也就偶尔来看看我。
他变了，他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并不是虚伪。
他那么信赖人类的感情，总是把人们当成善良的个体，也愿意做一个真诚的人。
可他还是会上当受骗，他社会经验不足，我想，您应该教教他——或许您已经教过了。
我没教过他是非善恶，我觉得他自己比我更懂。
人是复杂的，可他却是纯粹的。
我真心希望您能待他好，我也相信您能做到，您是他最敬仰的人，最舍不得离开的人。
老板，我第一次来锋刃时，是二十六岁，锋刃是我待得最久的公司，我今年三十五了，我对它有着深厚的感情。我很想念我的家乡，算来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去了。我的离职申请已提交，希望您能批准。
王铭泽
“他要走了，我批准了他的离职申请。”血求锋把魑魂翳抱到怀里，魑魂翳在写日记。
“谁？”
“你觉得谁离职了我会告诉你？”血求锋轻咬魑魂翳的耳朵，看着魑魂翳的日记。
“王铭泽？”魑魂翳停了笔，靠在血求锋怀里。
“嗯，明天，去送送他。”血求锋挑眉，看着魑魂翳。
“这么着急走？”魑魂翳咬唇，继续写日记。
“嗯——毕竟是人类，还是有些麻烦，我安排好了。”
魑魂翳愣了一下，“谢谢。”
“该说谢谢的不是你，是他。”血求锋把下巴放在魑魂翳的肩膀上，手臂环住魑魂翳的腰。
“嗯……”魑魂翳抿唇，侧过头亲了血求锋一口。
“我想，那会是你们最后一面，还是见一见，聊一聊比较好。”血求锋温柔地看着魑魂翳。
“你真不介意？”魑魂翳笑了笑，放下笔和本，搂住血求锋的脖子，微笑着望着血求锋。
“要是别的男人女人，我介意——可他是王铭泽。”
“求锋真好。”魑魂翳笑着，血求锋摇了摇头，“我占有欲这么强，哪里好了？”
“可我，就是喜欢你占有欲强。”
努力温和
“求锋，你瞒着我。”魑魂翳低着头，语气很难过。
“嗯？”血求锋把魑魂翳搂在怀里，“怎么了？”
“我之前，给你偷偷下蛊了……理论上，对不死灼体有影响……”魑魂翳感到愧怍，他看着血求锋，害怕血求锋生气，“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温和……”
“所以……”血求锋还抱着魑魂翳贴贴。
“所以，你早发现了对吧？之前还演戏……那个东西对你没有用，是吧？”
“嗯……不死灼体，让我发现它了，我拿血养了它几天，它听我的了。”
“你明明知道，所以你是想看我反应吗？”魑魂翳流泪，皱眉，他觉得自己不该现在作的，自己不该作。
血求锋伸手轻捋魑魂翳皱紧的眉头，“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你想做什么？不明白你是否真的想我变成那样的人……我才，去努力温和些，你会心动，但好像，远远不够——你明明，更喜欢没那么温和的我……”血求锋凑过去，看魑魂翳的反应，轻轻吻魑魂翳的嘴唇，魑魂翳没有躲开。
“嗯……本来这样，也好——”魑魂翳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求锋，抱歉，我不该对你下蛊，我明明答应过你……却总是……”魑魂翳止不住眼泪，“总是食言……我好糟糕……”
血求锋把魑魂翳抱在怀里，轻轻抚摸魑魂翳的后背，“我不怪你，从我发现它时，乃至今日，我从未怪过你——我倒是觉得，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好人。”
“我……我太自私了……”
“魑魂翳，我是你的爱人啊，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还爱着我？知道这些……还爱我？”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只要你是我的魑魂翳。”
魑魂翳低头，他更自责了。
“翻篇？”血求锋轻吻魑魂翳的魔角。
“好。”魑魂翳默念心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