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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旧梦星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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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酒店套房，外套、衬衫、内裤……从大门一直脱到床上，房间很乱，茶几上的水杯倾倒，浸湿了扑克牌，沙发上丢着一根皮带，垂着一条裤子。
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深栗色的头发压住灰黑色的，呼吸并不同步，但交融。
许乐和傅时珉都还在熟睡中。
“咚咚！”小齐意思意思敲了两下门，见他傅哥没反应后拿出房卡就刷，许乐在听见刷卡声的霎那醒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被傅时珉制止，傅时珉一个翻身盖住他，许乐露出半条长腿和半张脸，和小齐面面相觑，“早。”
小齐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下午一点的飞机别忘了啊啊啊！”小齐喊着跌跌撞撞跑出门，跑出两步又跑回来，重重把门关上。
这么一闹许乐是彻底清醒了，他推推傅时珉压在他腰上的腿，“沉。”傅时珉收了一条腿，手还是抱着没放。
“回去多吃点儿，把减下来的都补上。”许乐刮刮傅时珉的腰，“感觉瘦了都不带劲。”
傅时珉一口咬上许乐的肩，作势就要亲上来，许乐赶紧躲，“带劲了带劲了，哥，哥。”傅时珉停下来，头埋进许乐的肩窝。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窗帘缝透进来的光照亮空气里的尘埃，许乐眯着眯着又要睡着了。
房间里流淌着清晨的宁静，将醒未醒时朦胧的亲密。
“你不爱我。”傅时珉突然说，许乐睁开眼睛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每次都会这么来一句。”傅时珉轻声说，像在说梦话，“今天还没说。”
许乐眨眨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不爱你。”
“我也爱你。”
江云城踩着点赶飞机，生死时速，终于掐着点进了候机厅，他到候机厅的时候听见机场广播里除了自己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
“前往燕城的A9275航班的傅时珉、江云城、许乐，请尽快登机。”
江云城脚步一滞，福至心灵一回头，看见许乐和傅时珉正沿着他刚刚的道路狂奔而来，两个人都穿着浅色t恤，没戴口罩帽子，头发飞起来奔跑像是俩高中生。
许乐一个滑步拦住江云城的去路，傅时珉顺势超车，两个人欺负江云城一个人，顺利赶在江云城前面登机。
江云城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时还在喘气，回头看后面也在喘气的俩人：“幼稚！”
几百公里以外，燕城百星影视大楼，秦玉峰知道江云城今天回燕城，特地向已经提前返回的小方小李询问具体航班号。
“江经理机票都是自己订的。”小方说，“我们也不知道。”
秦玉峰便拿出手机，查询当日所有平城飞燕城的航班，奈何这一路线的航班数目极多，很难确定具体是哪一班。
他思忖片刻，翻到江云城的员工资料，复制他的身份证号码，找到自己在航空公司工作的同学，麻烦他们为他查询一下航班号，这是秦玉峰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信息对吗玉峰？我查不到。”同学回复，“系统里都没有这个身份证号。”
秦玉峰仔细核对一遍，“没错，你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同学回复：“真的没有。”
“好吧，那可能他给我的时候输错了。”
秦玉峰没有多想，繁杂工作接踵而至，他没在这个细节上多做停留。
江云城拖着行李出现在公司时给准备下班的小方小李看得一愣，“江经理，现在走敬业路线了啊。”
“你们懂什么。”江云城探头看里面的办公室，“总经理人呢？”
小方小李看看就在江云城身后站着的秦总，再看看东张西望找人的江云城，“你向后转。”小方用腹语提示。
江云城回头看见秦玉峰就笑了，他从包里拿出两袋特产，“给您带的。”秦玉峰犹豫一下还是接过，“破费了，江大海，下次不用花这个钱。”
小李凑头看了一眼，那特产不像是机场卖的，倒真像片场附近农家的东西，他和小方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但他们忙着下班，管不了太阳哪儿升起了。
小方和小李走后，秦玉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说：“你传给人事的身份证号检查过吗？”
江云城收拾桌面的动作一顿，很快神色如常回答：“当然，怎么了？”
秦玉峰思忖片刻，点点头，“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别加班了。”
秦玉峰回办公室后江云城原本热情洋溢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要提醒他他不是江大海，可他为什么不能是江大海，怨恨像旧日残影，一闪而过。
“江大海。”秦玉峰去而复返，拉开办公室的门看着还未离去的江云城，“下周一总部来人开会，到时候你什么也不用说，好好做后续工作就行。”
江云城愣了一下，秦玉峰再次消失在门后。
傅时珉和许乐把江云城送到公司后两人一时无话，许乐坐在傅时珉的车里，傅时珉没有要发动车辆的意思。
“我们现在去哪儿？”许乐手搭在打开的窗上问。
“我房子退租了，穷，没地方去。”傅时珉则手搭在方向盘上说。
“噢。”许乐偏头憋笑，“那要么去我那儿？”
傅时珉立即发动车子，“指路吧。”
许乐笑起来，“开，往城市中心开。”
燕城的夏天一如既往艳阳高照，在城市日常的车水马龙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多他们之前有意不去想的事情慢慢浮现。
“你赔了多少钱？和我说个数。”许乐开口问。
傅时珉沉默开车，过了一会儿才说：“没算。怎么？你给我报销。”
许乐没贫，像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开车的人腾出一只手来不轻不重敲了下思考的人的后脑勺，“想啥呢？我还不至于赔不起，也不用你养，你有钱先把你那辆破车修一下。”
“滚，你才破车。”许乐笑骂道，没再说啥，傅时珉却有点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伸手警告似的挠他脖子，“别自己又瞎出主意。”
“知道啦。”许乐讨饶。
“我下个星期要出趟国，莘华给我接的新工作。”傅时珉收回手看着路说，“你别多想，就在这儿等我，你要非得多想，就把你想的每一个字都告诉我。”
“不要那么辛苦。”许乐一个字一个字掰着说。
傅时珉：“那我等许导包养我，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两人说着混话不耽误许乐给傅时珉指路，一路开到燕城名邸门口，傅时珉的车进不去，许乐摇下车窗刷脸。
“那你觉得和我谈恋爱这件事苦不苦？”傅时珉开进这处闹中取静的小区，许乐转头问。
“苦。”
“那……”许乐张口欲言却啥也没说出来，他憋了半天话锋一转：
“也得谈，不许跑。”
傅时珉笑起来，“不跑。”把车停在许乐指的那幢房子门口，他看向许乐的目光坦荡又温柔。
傅时珉把许乐送回家后并未停留太久，他十分嫌弃地把一楼客厅的灰扫了一通就回自己住处了。
他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接受关系的变化。
今天先踩个点。
许乐靠着门目送傅时珉的车开出小区，往小区的车牌系统里加上了傅时珉的车牌，然后随手删掉了言峥的。
他回到地下一层的剪片室，坐上他最熟悉的位置，眼前蓝色的待机屏幕还在流动，日复一日流动了快六年。
许乐椅子后面有一个很高很大的木柜子，几乎占了剪片室三分之一大小，里面放满了黑箱子，全都是当年拍下来的胶片底片。
冲洗过的胶片是焦糖色，或咖啡色，举起来还能看出当时人物的样貌，看出海和沙滩的轮廓。十八岁的傅时珉笑着，沉默着，刘海给风吹卷了的，刚剃了寸头的……
黑箱子各有编号，从一号到一百九十七号，排列得整整齐齐，但在十一号那一盒上，许乐用白色签名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许乐盯着那个箱子看了不知道多久，他曾经每一次都忍不住想去打开它，期待会有奇迹发生，但当他打开，六年来一样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什么都没有。
这次他没有再徒劳无功地打开它。
第二天许乐睡到自然醒，傅时珉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他简单做了两碗面，两人晒着太阳吃着面，许乐两年来第一回觉得这个老房子有了人气。
心里卖房的决定稍微有点动摇，但随后立即又坚定下来。
吃完午饭，傅时珉要回公司见莘华，许乐则和一位制片人有约。
余漠是申城新崛起的影视公司“旧梦星球”的联合创始人，前两年就联系过许乐表达合作意向但被拒绝了，这回许乐主动约他出来谈合作多少让他感到惊讶。
“下个月许导的《辉月》就要重映了，这个时候联系别的发行方，许导不厚道啊。”许乐一坐下余漠便闪退游戏说。
许乐目光扫过余漠座椅边上的行李，“余总什么时候到的燕城？”
余漠看一眼手表，“二十八分钟前。”
“辛苦了。”
“不辛苦，能有机会和许导喝杯咖啡是余某的荣幸。”余漠一笑。
许乐跟不上他的幽默，干笑一下避免尴尬。
简单寒暄过后余漠坐直了正色道：“许导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
许乐从包里拿出硬盘和电脑，全都调试好后推至余漠面前，余漠戴上圆框的黑边眼镜认真看起来。
【这余总像哈利波特。】许乐发了张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早期剧照过去。
傅时珉看起来没在忙，回消息很快：【那有点小帅。】
许乐嘴角抽动，抬起眼皮偷看一眼认真看片的余漠：【？】
傅时珉：【？】
傅时珉：【没你帅。】
某人看着手机，嘴角比AK都难压。
许乐给余漠看的这段样片不长，但片子放完以后余漠迟迟没有开口，他思考片刻又拖到初始位置再看了一遍。
“我很感兴趣，许导。”许乐在发呆，余漠突然从电脑里抬头说，许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好。”
“我想了解两个问题。”余漠摘下哈利波特的眼镜，这眼睛和哈利波特也像，许乐走神想。
“您说。”许乐说。
“第一，是否会存在版权问题，第二，您的合作条件。”余漠认真道。
“我不知道言峥送审的版本做了什么删减，但我确定我提供的版本里没有任何一个镜头是之前用过的，我拥有完整著作权。”许乐看着窗外公园的湖面说，随后他视线转回，“我的合作条件只有一个，我的版本下个月能和他的版本同期上映。”
“时间很紧。”余漠说道。
“嗯。”
“但并非不可能，而且很有意思。”余漠眼睛里绽放跃跃欲试的光。
许乐安静坐着，微微一笑。
是会很有意思。
“不过版权方面……我不是不信任您许导，只是这方面的事太过关键敏感，我希望您能依照我司法务的要求出具相关承诺书。”余漠说道。
“好。”
余漠倒没想到许乐答应得这么爽快，惊讶扬眉：“那其他事项我们后续再谈？我需要回去和同事商量一下。”
“什么时候能有确切的答复？”许乐确实赶时间。
“今晚。”余漠答道，他拉上行李箱就要飞回申城，走出两步又退回来，举着手机弯腰问仍然坐在那儿的许乐：“方便问一下，许导为何选择旧梦星球？”
许乐看着快怼到脸上的镜头，有点不爽地挑眉，余漠赶紧压低声音说：“营销营销！重要重要！”
许乐瞥了镜头一眼，说：“名字看着顺眼？”
“……”余漠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当年定名投票把票投给了“魔法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