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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是日夜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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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珉走后许乐进入短暂的闭关状态，期间余漠联系不到人直接又飞了一趟燕城，掘地三尺走投无路，差点以为自己又给这些不靠谱的艺术家遛了的时候，许乐及时出现，交出了他的新版《辉月》全长原片。
或者也不能叫新版，许乐用老素材讲了一个新故事，这部新电影剔除了所有血腥压抑的不过审片段，往里埋了一条粗粝温暖的情感暗线。
余漠在燕城掘地三尺找了一个星期的人，胡子拉碴的没了当初哈利波特的样子，倒有点像阿拉贡，许乐及时给傅时珉分享了这一最新观察所得。
【没洗头的糙汉？】隔着十个小时时差，傅时珉那里应当是深夜，他却很快回复许乐消息。
许乐就坐在余漠对面，憋笑憋得很艰难。
【还不睡啊明天不是试镜。】许乐问。
【不。】傅时珉言简意赅。
许乐闭关前和傅时珉打过招呼，这不耽误有人隔着太平洋还是每天心有余悸，恨不能在燕城名邸安个监控。
【我下周就搬你家去。】许乐说。
【快。】
许乐玩了会儿手机，没有继续给人发消息怕耽误他休息。小齐给他看的日程表里傅时珉几乎没有能空下来的时间，龙套要从零跑起，每一个试镜机会都需要拼命争取。
“这部片子叫什么名字？”
许乐抬头的时候余漠已经架好了采访机位，手机镜头对着许乐，许乐这回见怪不怪相当配合，他面对镜头思考片刻，问：“我想不好，你觉得呢？”
“嗯……”余漠相当认真地思考起来，随后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就叫《是日夜航》”
许乐品了品，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一扬眉：“行，就叫这个。”
这下余漠有点懵，压低声音探头说：“导演你可再想想！”
“不想了，就这个吧。”许乐笑起来。
感觉还挺中二可爱。
许乐闭关期间还粗剪了《冠盖满京华》的片子，他这段时间工作状态极好，同时遵循规律的生物钟，早睡早起，吃得好也睡得好。
他觉得自己对世界的感受会随着身体的状态而有很大的变化，当他感到温暖而舒适，他手里的素材也就充满了温暖的质感。
“你是我的神！”江云城收到粗剪素材给他打电话喊道。
“你找制作方到哪一步了？”许乐问。
“还在谈。”江云城声音听起来疲惫但兴奋
许乐笑了，“行，加油，江制片。”
那就只差最后一部电影了。
许乐一直关注着焉沙岛的汛期，算一算时间他六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登岛的。
卡其娜百年不遇，许乐想要的风暴也迟迟没有来临。
好在他如今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一场风暴降临。
《辉月》国内版上映前一周，言峥召开了一场映前记者会。
记者会上主演、制片方发行方满满坐了一排，导演的位置却是空的。
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新闻点，纷纷向言峥提出尖锐问题。
“言先生，导演许乐是何原因缺席今日发布会？”
“早先一直传闻许乐导演不喜《辉月》令影迷寒心，他缺席再映发布会是否坐实了这一点？”
“国内剪辑版是许乐导演亲自剪辑的吗？”
“言峥，关于你和许乐导演的传闻你怎么看？对于许乐导演和银汉奖影帝的恋情你又怎么看？你们是否因此失和？”
……
问题接连抛过来，言峥始终笑容得体，最后拿起话筒时他目光有意往身边空缺的位置上一扫，流露恰到好处的感伤。
“对于许乐导演近期遭受的舆论风波，我感同身受，而有关我们的传闻，纯粹是子虚乌有，我们是志同道合的队友，我相信他会整理好心情，做出对的选择。”言峥意有所指地说。
“《辉月》是我们共同的心血，一起把它带到国内影迷面前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希望大家都能走进电影院与自己重逢，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许乐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听到这句话感到反胃，关掉了电视。
傅时珉租的这套公寓配置都很新，电视屏幕特别大，许乐起初用不太习惯，用他奶奶的话说就是“这么大屏幕对眼睛不好”，习惯以后逐渐上头，每天工作累了就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点播看傅时珉演的偶像剧。
看得津津有味。
还不忘拍照和男主角讨论剧情。
这场发布会言峥多半也买了通稿，一时间对于许乐和《辉月》的切割清算话题度飙升。
《辉月》这部电影有一批死忠粉，他们将这部电影视为自己青春的代表符号，将其中的非主流、高级感、压抑感捧上神坛。
许乐不乐意配合这批影迷的造神，再加上他个人的心结，这些年来在采访中提及《辉月》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此，一批影迷本身积累的不满、此前有关《辉月》逾期交片的猜测、言峥的助推，许乐又一次被抬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夜之锋刃：【想恰烂钱也要摆出个端正姿势吧，真当国内影迷好欺负呐】
迷影三千：【被我担背刺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有被导演背刺的一天……但我还是会去电影院看的，这是我的青春。】
Huihgyuihuh：【路人，纯不理解自己拍的电影为什么导演自己不站出来支持……除非……】
小白杨：【不会是代拍的吧，没谈好价格所以逾期了，最后拼爹走后门毕业，这就是社会。】
秦逍遥看到新闻打电话过来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这你能忍我看不起你。”
“论文预答辩过了？”许乐关心老妹的学业。
“洒洒水啦。”秦逍遥傲娇道，随后话锋一转：“你到底有没有数啊，你自己不站出来我怎么帮你骂人，他们脏水都要泼到我们祖籍了！”
“你不是姓秦么。”许乐看电视里看傅时珉为救女主跌下山崖，自己的腿感同身受也摔得有点疼，“啧。”
秦逍遥听见许乐那边的背景音问：“看什么剧呢？推荐给我也看看。”
许乐念出那部古装偶像剧长达九个字的名字，秦逍遥：“……这都是前年的剧了大哥。”
“是吗。”许乐随口应声。
“你是有计划的对吧？说正经的，你要没有我可就要上大号说话了，真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几点？”
“七点不到。”
“等着，八点再上网。”
秦逍遥笑了，“行。”
按照余漠制定的营销计划，许乐需要在今晚八点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布《是日夜航》的上映海报，文案都给许乐写好了
——用新瓶，装新酒。
很有攻击性。
许乐喜欢。
申城这家影视行业的新翘楚十分会玩营销这一套，制定的策略细分到哪一天几点发什么类型的内容，给许乐安排得明明白白。
许乐不擅长这些，倒也乐的配合他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合作条款在许乐和余漠签订的合同里也都写得明明白白。
消息是设定的定时发送，许乐看剧看着看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伴着电视剧的声音睡得格外香甜，好几个电话都没叫醒他。
朦胧间许乐接起的第一通电话十分不寻常。
“听说你要卖燕城名邸那套房子？”许长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
“嗯。”许乐慢慢睁开眼睛，听见电话那头混杂着各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许长池沉默一会儿，“那张林风眠的画给我留着。”
许乐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感觉许长池那里是早上，“留不了，你要的话自己来拿。”
许乐做好许长池破口大骂的准备，但许长池却只是沉默。
“那张画是你妈妈最喜欢的。”许长池说。
“我不认识她。”
“你可以看看我拍的那部电影，她是女主角，你在电影学院的时候老师没给你们放吗？”
“不感兴趣。”
许长池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那你也该看看我拍的电影。”
“用不着，我拍的比你好。”
许长池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笑，“儿子，房子能卖给我吗？”
“你出多少价？”许乐问。
“……最多两千万。”
“你不能只有在想省五千万的时候才叫我儿子。”许乐目光和声音都极为平静，拒绝了许长池的报价。
“那是我爸我妈留下来的，我打点折没问题吧。”许长池尴尬笑笑。
“这话你自己去问他们吧。”
挂完电话许乐坐起来，脑仁又有点刮着疼，和许长池说话时他内心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也没有曾经那么痛苦。
时间确实流逝了，那个会砸他摄影机，冲他大吼：“电影就是个屁！是让人不幸的恶心玩意儿！”的人现在会让他看看自己拍的电影。
那个出走的时候连妈妈塞的平安扣都扔下水道的人现在想回头买爸妈的房子。
傅时珉电话打过来听见许乐第一声就感觉到不太对，“怎么了？累？”
“……我刚睡醒，往哪儿累去。”许乐觉得好笑。
“头疼？”
“……”许乐从太阳穴那儿收回手，徒劳无功四周望了一圈看是不是真有监控，“你真神了。”
“止疼药在茶几下面的抽屉。”
许乐顺从地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个药箱，里面各种药备得整整齐齐，“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多药。”
傅时珉没应这句话，和许乐又叮嘱两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应该是看到了消息才拨电话来，听着许乐没事就安心工作去了。他们隔着时差很少通话，傅时珉一醒来就是工作，工作完许乐则已睡了，最近聊天常常都得隔着时差聊。
许乐有点觉得傅时珉未免太忙了，都没发现今天他发的这条动态里专门为他藏的彩蛋。
《是日夜航》删掉了所有言峥的镜头，主角栏里许乐给没露脸的傅时珉署名“邱子”——他在《白梦夏日》里所演角色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