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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成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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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直到喝完牛奶回房间睡觉，明初还能感受到江屿笙微黯的眼神，带着某种他不想去了解的深意。
在家里呆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时间，明初决定去旅游。
说来好笑，他也活了两辈子，却从没出过远门，连本市都没出过。决定要出门之后，他就开始在网上查攻略，刚高考完，他还是习惯用纸笔做记录。
攻略做了满满几大页，光是这些写得整整齐齐的线路图和必去景点就让人有满满成就感。
太沉浸在攻略里，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明初差点被吓一跳。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看了一下手机，才发现江屿笙一个多小时前发来了好几条消息。明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开了门。
“你没事吧？”江屿笙进门第一句话，他大概是走得很急，说话时还带着喘。
“没、没事啊。”
“你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江屿笙没再说下去，明初也没追问。
“吃饭了没？”
明初不自然的撇开眼睛，江屿笙便懂了。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倒没责怪他，只说：“我给你做点。”
路过餐桌，见上面放着几张纸，江屿笙眼尖，看到最上头写的地名，问：“你要去旅游？”
“嗯。”
“一个人吗？”得到肯定回答，江屿笙皱眉，“我陪你去吧。”
明初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我想一个人。”
“你自己不安全。”
明初无奈：“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一个男生，有什么不安全的。”
如果是以前的明初，不用江屿笙开口，他就会自己跑来黏着江屿笙让他陪着去。
江屿笙心口微涩，不再坚持。
可到了旅游那天，明初才知道江屿笙只是口头妥协。
他出门没带太多东西，就一个双肩包和一个小行李箱。出门旅游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体验，前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提前两个小时就到机场了。
下午一点的飞机，明初决定先吃个早午饭。他就是在四处转悠找吃的时，意外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屿笙。
“你怎么在这？”
男生一身清爽，只背了个包，单肩挂着，衬衫领子微微敞开，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是运动过后喘不匀气。
“你怎么在这？”
江屿笙顺了口气，笑了笑：“去旅游。”
明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去哪？”
“成都。”
明初：“……”他就知道，那天江屿笙已经看到了他的目的地。
“你买的几点的飞机？”
明初不是很想回答，反问：“你呢？”
明初的计划里写了出发日期，可没有写机票时间，他就不信江屿笙还能买到和他一样的航班。
果然江屿笙说：“目前是十二点。”
“目前？”
江屿笙：“看你来不来，不来再退票。”
“……”
看着江屿笙的脸，明初脑子里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不会是在这等了一早上，还在偌大的机场里跑来跑去，确保不错过他的航班吧？
“那你要是没找到我，怎么办。”明初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江屿笙脸上带着笑，嗓音温和：“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明初偏头不看他，嗓音莫名有些哽咽。
是啊，江屿笙有什么错呢，从他的角度看来，昔日很爱黏着自己的弟弟突然就和他疏远了，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就算江屿笙对他没有爱，也总是有对弟弟的爱护的。
明初低着头，嗓子有点哑：“饿了。”
“那我带你去吃饭。”江屿笙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箱，没怎么犹豫就走进了一家盖浇饭店。
倒是明初愣住了。这家店是他上辈子很爱吃的一家店，大学的时候，他还一力推荐给江屿笙，两人吃过无数次，没想到，这一次是江屿笙先带他来了。
注意到明初的眼神，江屿笙迟疑了下：“怎么了，不喜欢？”
“没，就这家吧。”
和以前一样，两人点了两份鱼香肉丝套餐。
餐上得很快，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明初拿起勺子，连菜带肉舀了满满一勺，送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吃
“好吃吗？”江屿笙吃得比他慢，轻声问。
明初点头：“挺好吃的。”
江屿笙没听到预期的回答，眼神暗了些。
两份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登机之前，明初坐在候机室里，江屿笙去买了两杯喝的。他自己是咖啡，明初的则是巧克力。
捧着热热的巧克力，明初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很快广播提醒他们开始登机。
等真上了飞机，明初除了新奇，也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次坐飞机，在空姐提醒关闭手机后有些手忙脚乱。
江屿笙没买到和他一起的座位，但运气不错，在他的后排。看着明初好奇地盯着缓慢后退的地面，心里酸酸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上辈子的明初本该有光明的前程，大概会去很多城市，看很多风景，而不是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安安静静地等死。
上辈子他禁锢了明初太久，这一次，他想让他自由。
飞机上冷气很足，江屿笙问空姐要了毯子，却是给明初的。明初已经睡着了，但看着空姐默默拿来毯子，想也知道是江屿笙要的。
三个小时后，飞机稳稳停落在成都机场。江屿笙起身拿行李架上的背包，连明初那个也一并背在背上。明初懵了一下，伸手去扯包带：“我自己背吧……”
“我背着吧。”江屿笙揉揉他的头发，“跟紧我。”
下了飞机，又等了半小时，取到明初的行李箱，两人才往打车的方向走。
目的地自然是明初报的，他定的酒店是单间，江屿笙显然没定酒店，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江屿笙说这件事。
到了酒店，江屿笙才说：“我定了个双人间，你想跟我住的话就把你那间退了，不想我们就分开住吧。”
他这话说的平淡，也没有逼着明初跟他住的意思，但明初莫名品出一些低落，仿佛已经知道他会拒绝。
明初抿了抿唇，道：“那就一起住吧。”
见江屿笙微亮的眼睛，补充道：“别浪费钱了。”
“好。”
出门了一天，两人都累了，早早吃完饭回酒店歇下。
江屿笙先洗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很明显，但并不夸张，是恰到好处的那种。
上一世明初见过，也摸过他的腹肌。但这会猛地看见，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抱歉，刚刚忘了拿。”江屿笙走到他的床边，拿着T恤就往头上套。发丝上多余的水分顺着锁骨往下淌，看起来有些性感。
明初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盯了太久，转过脸咽了口下口水，才发觉自己口干得厉害。逃也似得往浴室走：“那我去了。”
洗了澡，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刷手机。夏天的程度正是炎热的时候，因此房间里空调打得很足，一时间只有空调风的声音呼呼的。
“明天我们去哪里？”
江屿笙颇有心机地加上了“我们”，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就大大方方一起旅游。明初看了眼攻略，“去看熊猫。”
“好。”江屿笙默默定了个很早的闹钟。
看大熊猫得早点出门，晚了大熊猫可能就睡觉或是回家了。
没闲聊几句，明初就早早躺下睡了。
两人很少有这样相对无言的时候，江屿笙看着明初背对他的身影，毫无睡意。
睡前明初整个人都是裹在被子里的，但睡着之后，他那只右手不知怎么又伸出来了。怕他着凉，江屿笙轻手轻脚下床，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看着洁白的手臂，江屿笙不由想到上辈子的明初。
明初死后，他才第一次看到明初的手臂。之前他都是穿长袖，即使是在炎炎夏日里也不曾脱下。直到他死后，江屿笙才明白为什么。
本该洁白无瑕的手臂上深深浅浅都是用各种尖锐物品划出来的伤痕。是每一次明初痛苦无助，情绪发作时无意识留下的。是人见了都能看出他的心理问题有多严重。
还好，他现在还有一双无暇的手。只是，上一世的痛苦经历终究是影响了明初的心理健康，江屿笙能看出，虽然可能还不至于到抑郁的程度，但他并没有真正快乐。
或许他应该放手，明初才能真正得到自由。
可是太难了，要放弃这段感情，真的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