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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祭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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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的暑假过得很快，好像只是睡了几觉，玩了几天就过去了大半月。
江屿笙并没和他说的那样经常过来，倒是经常给明初发信息，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好像如果明初说吃了外卖，江屿笙就会立刻赶来。
为了不让江屿笙常来，明初只能坚持做饭，分享午餐和晚餐的图片给江屿笙，简直就像每天汇报作业的好学生。
分享完今日午餐，江屿笙没回复，直接打了电话来。
明初手忙脚乱地接了：“喂，哥？”
“志愿，填好了吗？”
“嗯。”
江屿笙等了一会，没等到明初说填报了哪里，才问：“填了哪里？”
“……”明初犹豫好一会，低声说，“中央外国语。”
江屿笙那头陷入沉默。明初有些紧张地抓着手机。从前他说过无数次，要和江屿笙填同一所大学，事实上上辈子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上辈子他是为了江屿笙而活的，没有一刻为自己想过。这一回，他想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他不知道那头的江屿笙听到明初的回答心里酸胀得很，缓了许久才挤出个笑来：“你的英语很好，中央外国语……很适合你。”
六月底，炎炎夏日里下了场小雨，带来一场小降温。
明初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让店员用精美的包装纸包好，把花小心护在伞下，踏上去城郊的公交车。
因为下雨，车上人不多，都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
明初抱着花坐在最后一排。
公交车摇摇晃晃前行。明初在微信上和魏梶聊了两句，魏梶刚从国外小岛旅游回来，说给他带了礼物，顺便约他过两天见面。
明初对魏梶的礼物兴致不大，毕竟这人从来没带回来过什么正经礼物。退出聊天框，看到某个亮着红点的对话框，手指顿了一下，才点进去。
【哥】：你在哪？
明初给江屿笙的备注一直没换，他点开对话框却没回复。江屿笙的头像是个动漫人物，很多年都没变过。他点了点头像，却刷出一个新头像，是只蓝绿相间鹦鹉，可能是因为太小还不会飞，被一双修长的手捧着，正睡得安稳。
明初神色复杂地回复：【你养鹦鹉了？】
【哥】：嗯。
【……为什么突然养鹦鹉？】
【哥】：路边看到的，可能是被人遗弃了，怪可怜的。
【哦。】
江屿笙从来就对这些小动物没什么兴趣，怎么会突然养了只鹦鹉，真是因为同情心泛滥？
明初摁熄屏幕，靠着车窗陷入沉思。
摇晃了半个多小时，公交车终于停在了终点站。明初是这辆车上的最后一个乘客，他孤身下了车，身后公交车门缓缓关上，车子掉头离开。
雨不小反大，哗啦啦打在伞上。明初看着雨幕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泛起一丝苦笑。
步行十几分钟，明初这趟的目的地出现在眼前。“安灵园”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好像长眠此处的灵魂真的能得到安息似的。
陵园里自然也没有人。明初简单登记了姓名，朝着记忆中纸条上写的地址走去。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把自己当做江家的人，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从未想过要来陵园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
重生之后这个念头反而日渐强烈，他很想知道生下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陵园的标注很清晰，明初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地方。这处陵园已经有些年头，墓碑上刻的字也已经没了光泽。但石板很干净，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明初把花束放在墓碑前，静静盯着上头笑得幸福的父母看。他和母亲长得很像，和父亲却只有眼睛相似。
雨把百合花束打湿了，花瓣上全是水珠，看着惹人怜。
明初看了许久，才轻声道了一句：“爸，妈，儿子不孝，来看望你们了。”
从陵园出来，明初接到江屿笙的电话：“小初，你在哪？”
明初：“……在城郊。”
“你去城郊做什么？”江屿笙顿了两秒，“是……去看你父母了吗？”
不愧是能考上H大的人，一猜就中。明初嗯了声，“现在要回去了。”
答完才发觉不对：“你在哪里？”
那头安静了会儿：“在你家门口。”
明初：“……”
“既然你不在就算了，我回去了。”江屿笙说，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
明初想到他微信上问他在哪，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难道这一个多小时他一直等在门口？不习惯这样的江屿笙，明初心一软说：“门口垫子下面，有备用钥匙，你先进去等我吧。”
江屿笙笑了一下：“好。”
他很快在垫子下找到了备用钥匙。明初家的客厅正对着大门，因此江屿笙一开门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碗筷，应该是中午吃剩下的。
看来的确有在乖乖自己烧饭，江屿笙放下心，动手把碗筷洗了。
江屿笙没等太久，明初就回来了：“哥。”
“回来了。”
明初“嗯”了声，“哥，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来？”
“怎么会。”明初抿嘴，“你随便坐，我帮你倒杯水。”
“不用。”江屿笙在沙发坐下，“一起来坐吧，你不是才回来么。”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江屿笙又问：“今天怎么想起去看……”
明初淡淡道：“我今年十八了，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们。”
“以后……”江屿笙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嗯？”明初没等到回答，也不在意，“晚上留下吃饭吗？”
江屿笙都这个点来了，显然是要吃饭的。
这回明初的冰箱里多了很多食材，但明初的做饭技术显然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眼看着明初要把蛋炒糊了，江屿笙接过锅铲：“我来吧。”
不知道江屿笙这几天是不是在家修炼厨艺了，这次的菜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明初看着这些菜，无一不是他爱吃的。虽说他买的菜本来就是他喜欢的，但江屿笙的精准搭配让他有些许意外。
吃完饭，江屿笙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明初摸不准他的想法，又不想主动提起，磨磨蹭蹭在厨房洗碗。
夏天温热的水流过明初的指尖，他心不在焉洗着，连江屿笙什么时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江屿笙伸手取过他手上那只碗，对上明初愣愣的眼光，笑道：“这只碗你已经冲三遍了。”
明初走神被江屿笙看了个彻底，脸色微红，讷讷道：“哦。”
江屿笙接过剩下的碗：“今晚能收留我一晚吗?”
“收留？”
江屿笙说：“今天爸妈加班，都不在家。”
明初茫然地想，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江屿笙又不是不能独自在家的小孩儿。
江屿笙看出他的疑惑，坦然地找借口：“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明初：“……”这话他养的鹦鹉听了怕也不信。
但是面对江屿笙坦坦荡荡的眼神，明初妥协了：“好吧。”
江屿笙对着明初不情不愿的背影，偷偷弯了弯嘴角。
晚上两人都早早回了房间。明初是不想面对江屿笙，江屿笙自然也不会一个人呆在客厅。
虽然回房早，明初却没有早睡的意思。和魏梶玩了几把游戏，快十二点时魏梶说要睡了，明初便和他互道晚安，独自刷起微博。
等把最近国内国外的大事都了解了个彻底，明初虽没有睡意，还是勉强躺下酝酿睡意。
失眠是上辈子烙下的毛病。虽然这辈子还什么都没发生，但这毛病却还在，真是神奇。
不过也是，这毛病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是心理的毛病。
重生以来明初失眠的次数不多，但今晚明初躺在床上双面煎了两小时还没睡着，就知道今晚是没法入睡了。
明初拥着被子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干脆起床去客厅。
都说牛奶有助睡眠。明初给自己倒了杯奶，决定验证一下。怕吵醒客卧里睡的人，他插上吸管没有加热，顺手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低。
深夜，没有什么电视可看。明初翻着电影点播，眼神却放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很快就停下不动了。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背后有声音响起时，明初猛地僵直了背，全身汗毛竖起，愣了一会才回头：“哥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江屿笙走到他身边坐下，摸了一下牛奶就拿起来，倒入杯中放进微波炉加热，再端回来塞进明初手中。
杯壁的温度刚刚好，明初微微愣神，江屿笙总有一种能把牛奶加热到刚好能入口的本事。
“是我在这里，你才睡不着吗？”
“不是。”明初下意识否认，低头喝了口牛奶，嘴边沾上些许白沫，“和你……没关系。”
“明初。”
很久没听到江屿笙叫他大名，明初不大适应，好久才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躲着我？”
明初错愣：“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江屿笙看着他的眼睛，或许是灯光太暗，明初看到他的眼睛深沉得像没有边际的大海，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为什么突然从家里搬出来？”
明初垂头，关于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个说辞，却一直没等到江屿笙问他。这会突然提起，他倒想不起之前想过的借口了：“江叔，静姨待我很好，但他们终究不是我亲生父母。”
“这话要让爸妈听到了，指不定有多伤心。”
明初眼神飘忽了下：“我知道他们对我好，这么多年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就是不回答搬出去的原因。
江屿笙喉结滚动，定定看着明初。明初很小的时候，也还是叫爸妈的。
直到他无意中得知自己的身世。
江屿笙总觉得明初活得没心没肺，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但他只是藏在心里。小时候被同学嘲笑是捡来的，明初还会反驳，说得太难听了还会动手。
长大了，懂事了，再有人这样说，明初渐渐也不反驳了。因为他知道了，他真的不是江屿笙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