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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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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不干净,一股尸体味道。方才她喝得急,现在倒反应过味道了。一股尸体味道的水还能是从哪里来的?为了让她体内的虫卵保持活性,他们不断给她灌下虫卵。
可惜尚善现在乏力倒吐都吐不出来。
归山柰落荒而逃。尚善试了试门,被从外面反锁住了。
她倚着门,瞧着胳膊纱布上新透出来的血迹,片刻后感觉自己浑身又冷了起来。
她又开始发烧了。
尚善的目光移向床头柜子上的水杯。床头柜上的水杯底沉淀着一种淡白色的粉末,不像是退烧药。
尚善心下有数了。
如果想要救下归山麃,就必须使得尚善体内虫卵一直存活去持续分泌信息素,这样她的血才能有用,所以她必须先退烧,保证不会烧死虫卵。
但是如果烧完全退下了,虫卵迟早会孵化,成虫不分泌信息素,她的血也就没用了。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使得尚善一直保持在高烧、退烧的循环当中,这样她的血才能对归山麃产生作用。
真的是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啊。她虽然不在乎自己这条烂命,但是怎么着也得她自己决定死活,想用这种手段索她的命,也配!
尚善露出个笑,脸色苍白,牙齿森森。
“一群贱人。”
尚善缓步移到床边,她望着沉睡的归山麃,额上的汗珠顺着眉间滚落。
她静默地靠在床头,在心中默数,数过五个3600秒时,她笑着又骂了一次贱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小时喂一次血。
十分钟后,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耳朵听见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睡着了。”这是归山秋的声音。
“嗯,那水,我看她喝了很多。”这是归山柰的声音,她站在门外并没进来。
归山秋自门边来到尚善床边,拿起尚善的胳膊沿着细密的刀口又开了一道口子。
尚善佯装痛苦地皱眉,轻微挣扎。
额前立刻抚上一只冰凉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疼,不疼。睡吧。”归山秋轻声哄她。
尚善几乎要发笑,说他温柔割手放血的时候毫不犹豫,说他狠毒他却能够温柔地哼摇篮曲哄她。
很快,血顺着杯壁流下,蓄积起来。尚善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起来。
那杯血被灌入归山麃的嘴里。
“山秋。”归山柰在哭,“你知道今天早上山麃和我说什么吗?”
“他说他实在是想活下来!他真的不想死!”
归山秋良久没有回话。
很久之后,他放下杯子。
“你等下要怎么和任队解释,已经足够一天了。驱虫剂,没有希望。”
屋里霎时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沉默。
“我……我不知道……”
片刻后,两人走出来了房间,照样锁上了门。
尚善缓了许久,才睁开眼,眼前一片金星闪烁。
如今她的手臂上有七道伤口,每一道伤口代表间隔五小时的放血,而此时距离第一次放血就已经过了30个小时了。
当初她以为归山柰要一天时间是为了和归山麃好好告别,没想到她是缓兵之计。
尚善咳嗽了两声,在黑暗中睁着眼。她在等待着。
“咳咳咳!好疼!”
终于让她等到了——归山麃醒了。
“还好吗?”尚善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好得要死了。”归山麃也躺着不动弹。
火车前行的声音透过车皮爬过枕头传入头骨脑海中,尚善和归山麃之间隔着狭窄的过道,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你小时候吃过辣条没有?”
“没有,我只吃过老鼠条。辣条是什么?”
“面粉做的。”
“面粉是什么?”
……
“你长大了以后想干嘛?”
“我以后想去读书。”
“你现在也可以读一读书。”
“我不是说那种读书。我是说……上学!识字念书的那种读书!”
“你想上学?你没上过学吗?”
“没有啊。我出生的时候畸变已经发生很多年了,学校早就不存在了。”
……
“你没有家人吗?我不是说任队,我是说你的爸爸妈妈。”
“……我记不得了。”
“怎么会记不得呢……我现在都记得我妈妈的脸,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
“不是谁的爸爸妈妈都是正派角色。”
……
“你谈过恋爱吗?”
“你好奇谈恋爱?”
“我才不好奇!”
……
“我姐其实很怕我死掉的。我哥虽然假正经,但他其实很爱我。他们都很怕我死掉。”
“肉麻。你自己呢?你怕死吗?”
“我以前以为自己不怕,昨天才知道我其实很怕。死,太疼了。”
他们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归山麃似乎要把这辈子的花都和尚善说完,他说说笑笑,痛得实在忍不住,大喘几口气又接着说:
“你能看见我的头吗?肿得像是猪头一样。我的手……我都感觉不到了。”
尚善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她喃喃近乎自言自语:
“归山麃,你摸摸我胳膊上的伤口。它们痒得发烫。”
无论是归山麃被蚂蝗啃食的痛,还是归山柰失亲失信的悲,亦或是归山秋学医信教都解脱不了的哀,甚至任鸿飞左右决裂的难,尚善被一点一点耗尽的生机,这一切的无可奈何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法。
“归山麃,你去死好不好?”
尚善残忍地开口,话音刚落,她疲累地闭上眼。
她的眼前浮现刚刚见到归山麃的那一面,他那一声火红的皮衣真的很幼稚!
可是他的眼睛是掩饰不住的、对一切的挑战和跃跃欲试,他生机勃勃,像一只在沙漠狂奔的鸵鸟,火烧云浇透天空披在他的身上,靓得宛如风景线。
末日中,唯有他不是那么死气沉沉。
尚善由此陷入了沉睡。
梦中,她看见那天大火缠绕整列火车时,站在车顶的不是她,是归山麃。她和他交换了位置,她站在低洼处仰望他。
看着他引火自焚,火焰自身上升起,他却目光灼灼,渐渐化作一只火红皮毛的梅花鹿,蹄下踏着火焰离开。
再次醒来时,尚善是被哭声吵醒的。
归山麃自杀了。
所有的人都围着他的床铺,归山柰被强制拉开不准触碰归山麃的尸体,因为正有源源不断的蚂蝗从归山麃的皮肤下钻出来。
归山秋木着眼神喷洒杀虫药剂和酒精,一下又一下,直到能看清楚归山麃毫无生机的脸。
尚善揉了揉眼睛。
归山麃是割腕自杀,小小的一道伤口挑断了动脉,没有匕首就用床头的水杯一点点一点点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怕蚂蝗流出去爬到尚善那边,用棉被将自己层层包裹住。
他的血浸透了被褥,仿佛一道崭新的火红皮衣。
此时此刻,尚善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写的隧道剧情中没有归山麃的出现了。多么简单而残酷的原因啊——因为他在进入隧道前就死掉了。
一个人的血很多,多到顺着床沿滴落在地板上,蓄积成一面血镜子。
尚善深吸一口气,她在血镜子中看见到了纸条。
它缓缓舒展开,它的声音出现在尚善的脑海中。
“恭喜尚善小姐,你终于学会了尊重自己生命,维护自己的生命。你的病情治疗获得了极大的进展!”
尚善笑。是,但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不是代价,是成长。”纸条蹦蹦跳跳,“鉴于您对于归山麃生命的维护,增加了队友对于任鸿飞的忠诚度,doctor承诺,如您有任何要求会尽量满足您。”
滚吧。尚善闭眼。
“您的身体状况很差,不需要为您恢复健康吗?”
“在为您配备了预险音乐的情况下,您依然如此狼狈。请问您真的不需要再开一个金手指吗?”
原来那迟迟不休的交响乐是你的杰作啊!尚善眉头直跳。
“叫你滚啊!听不见嘛!”
尚善以为自己实在尖叫,但高烧使她嗓子都嘶哑了。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在呜呜地哭。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芙蓉率先试了试尚善的额头,而后皱眉摇了摇头。
“尚善的情况很不妙!她需要降温!”
稍后尚善耳边模糊了一会儿,也许是她的意识模糊了一会儿,再睁开眼被明亮的灯光闪得一盲!
有人在她身边来来往往,空调开到最大,冷气落在她面上,她牙齿直打颤。
“水都被污染了,不能用。”
“去拿酒!”
“都倒进来!”
尚善勉强睁开眼:“能不能……关灯……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尚善呛咳得满嘴血腥味,血水反刍直接顺着嘴角流下血来。
慕容胜男将所有酒瓶倒空,焦急的目光落在尚善的脸上。芙蓉连忙上前拍了拍尚善的脸,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打开了对讲机:
“队长!能听见吗?尚善她高烧迟迟不退,现在已经开始咳血了!退烧针也已经打完了!如果你们还能听见的话,一定、务必把把三号车厢的药品带过来,否则……她就完了。”
芙蓉忍不住和慕容胜男对视一眼,看见彼此脸上如出一辙的担忧。而后两人看向了紧闭的一号车厢车门。
当天,三号车厢排查时爆发了变异蚂蝗,车厢门被立刻关闭,任队和路八千以及赵赋昇没来得及出来,他们和先行者号后面所有的车厢一并都失去了联系。
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三号车厢门上的那扇玻璃糊得全是黑色粘液,能想到当时蚂蝗爆发情况极不乐观,连他们都没来得及出来!
“尚善,你争点气啊,一定要自己退烧啊。”芙蓉念叨着。
慕容胜男将所有的酒全部都倒进了半人高的大桶当中,朝芙蓉喊了声可以了。两人齐力将尚善放进了桶里。
酒液慢慢升高,净透在尚善脖颈处。慕容胜男开始往里面加冰块,芙蓉扶着尚善的脑袋防止她歪倒在桶里。
“怎么会一直降不下来体温呢?”芙蓉又急又忧,“我都让归山秋给她打了五指退烧针了。”
慕容胜男加冰的动作一顿。
“你让归山秋去给尚善打的针?”
“是啊。我一直在配药剂,抽不开身。所以让归山秋……等等。”芙蓉睁大了眼,“他……”
慕容胜男脸色难看:
“你应该也猜到了,为了归山麃,他很有可能不会给尚善打足够的退烧针。”
芙蓉连忙去翻角落里的药箱,她低着头数了数,而后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慕容胜男。
“……退烧针他的确是打了,但只打了两只。分量根本不够!怪不得尚善退不了烧!”
“对,我故意的。”
说曹操曹操到。二号与一号车厢连接处的门打开,归山秋极其慢地走了进来。
“我没有给她打足份量。是我的错。”
归山秋坐在车厢尾的座椅上,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刺鼻的酒精味,他看起来并不好过,双眼没有焦点地飘着。
归山秋:“我自私,我想让我弟弟活下来。现在山麃死了……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慕容胜男毫不客气:“滚你妈的!任队要是不被关在里面,你能对尚善做这样的事情?任队被关在里面,你要是没动手脚,鬼都不信!”
“我确实没动手脚,是老天爷帮了我一次。可惜,帮不来我第二次。”
归山秋目光短暂地掠过慕容胜男,而后看向水桶中泡着的神志不清的尚善。
“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不自私,早就该返回三号车厢去救任鸿飞他们了。昨天夜里我提出放弃三号之后的所有车厢时,你们不也没说话吗?”
他短暂地笑了一下,道:“现在又在大义凛然地装什么呢?我们都清楚,那么大的虫潮,他们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活不下来。两天了,有听见里面的动静?他们早死了。”
“你要发疯一边去!”芙蓉冷眼,语气不免变得刻薄,“你亲弟弟死了,那是他的命。你哭坟别在我们面前。往日还算是队友,但现在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弟弟的命是命,尚善的命就不是命吗!那想来,以后你姐姐的命是命,为了救她你是不是连我们也可以杀掉!”
归山秋抬眉看芙蓉,轻轻笑了一下,他说:
“当然。你们这些家人死光的,自然不知道家人的意义。”
芙蓉脸色瞬间气得煞白。
慕容胜男拦住了她,冷静道:“如果任队死在里面,那也是他的命数。但我们相信任队,他没那么脆弱。归山秋,我们今天也算是重新认识了——我们不是一队人。请你离开吧。你的姐姐现在更需要你。”
归山秋撑着腿起身,不说一句话鬼一样地离开了。
“别生气。”慕容胜男安慰芙蓉,“他也好几天没合过眼,累狠了。”
“狗东西,小人之心,自私鬼!”
芙蓉气鼓鼓地取了退烧针,立刻赶到尚善身边。
“我现在给她打。”
慕容胜男迟疑道:“那虫卵呢?”
芙蓉瞧着尚善烧得通红的脸,眉毛一横骂道:“去他妈的虫卵!再不退烧她就死透了!”
就在退烧针接近尚善的那一刻,芙蓉的手腕被握住了。
尚善抬起头,烧得双眼血丝爆开,看起来格外骇人。
“你刚刚说任鸿飞失联了,是吗?”
她的嗓子简直不是在说话,是在嘶吼。
芙蓉被吓得抖了下,她愣愣地点了个头。
刚刚说完话,尚善似乎断电了般重重垂下了头。
芙蓉不敢碰她。
“尚善?”
下一刻,尚善掬起一把酒洒在了脸上,攀附着一侧的座椅起身,带起了哗啦啦一片水花。
“给我酒精和喷火枪。”她眼睛黑得吓人。
慕容胜男和芙蓉对视一眼,芙蓉上前作势要扶住尚善。
“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需要休息。”
“不需要。”尚善避开她的手,从桶里走了出来,酒液拖曳一地。
慕容胜男给尚善泡得都是烈酒,她呼吸间都是滚烫的酒气,吐字越发快速:
“我体内的虫卵快要死了,分泌的激素最是浓烈。我进入车厢,那些蚂蝗不会碰我。不要磨蹭。”
芙蓉和胜男都紧紧皱眉,片刻后,胜男一咬牙:
“好!去可以,带上我。”
“我也去!”
芙蓉看了眼控制室的方向,道:“这件事就不通知洛桑了。看刚刚归山秋的表现,我们必须要有信任的人守在控制室,洛桑和小日头就在控制室等着我们。”
胜男同意道:“我给洛桑留张纸条,直接告诉他,他肯定不同意也要跟着去。”
尚善的目光看向了控制室的方向:
“洛桑一直在控制室?”
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尚善一直没见到洛桑。
“是谁最先发现了安德鲁?”尚善忽然问。
芙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洛桑。”
尚善沉默地收回目光。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被过多注意,胜男动作迅速地拿出喷火枪,芙蓉背上药剂消杀壶。
尚善并不换下酒精浸透的衣衫,胳膊小腿都裸露在外,在她看来酒精已经将她泡入味了。她看了看没有注意到她的两个人,往腰里悄悄塞了两颗手榴弹。
胜男和芙蓉神情肃穆,将身上的皮肤全部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
“走。”胜男打头阵。
穿过一号车厢的连接处,有一间极小的隔间,门大开着,只剩下归山柰双目失神地坐在床边。想必是归山秋去处理尸体了。
归山柰看见她们路过也只是抬眼,和尚善短短对视一下,没有其他的反应,仿若田野上的干枯稻草人。
穿过二号车厢,尚善迅速扫视过还存活下来的人群,少得可怜。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个熟悉的孩子。
“你。”尚善一把揪出最里边座位上的小女孩,“跟我一起进去。”
“我不去!那是送死!”
小女孩猛烈挣扎,暴怒间头发全部竖起,转瞬变成了火红的颜色,连眼珠都呈现出异人的褐色。
“啊!她是畸变种!”
“饵料,是车上带着的饵料!”
小女孩尖声如同鸟叫:
“饵料就该死吗!饵料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把枪抵在了她的额头,尚善扣下保险,开口冷血到极点。
“在这里,谁的命都不是命。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在乎你的命?给你三秒,要么滚出来,要么我现在宰了你。”
尚善明白自己重来就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女人。温柔、善良,对孩子充满爱心——她只想说去你妈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贱人,包括孩子。
小女孩红着眼睛看向她身后的人,露出可怜兮兮的面孔:“我真的不想死,那里太危险了,根本不会有人活下来的!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没有人回应她。
芙蓉和胜男都没见过尚善如此模样,大有被震慑住的感觉。她们等待尚善的回应。
尚善拿枪往前一顶:“滚出来。”
那小女孩擦了擦自己的脸,抬头看向尚善,愤恨地爬出了座位。
路过尚善时,尚善低下身,面色平静低声道:
“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为你说话吗?因为我们全都明白,人类社会中自始至终,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哪怕你不是饵料。”
小女孩一下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看着尚善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像是在想些什么。
四人开始朝着二号车厢末尾走去。
“所有人,不想死就转移一号车厢。”尚善连眼神都不施舍。
下一刻,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一号车厢的门转瞬被紧紧关闭。
尚善抚摸了下三号车厢门,门上的玻璃黑乎乎,不时看见黏液晶亮反光——那些变异蚂蝗的躯壳封住了门。
慕容胜男拿出喷火枪示意两人退后,大火转瞬升起,铁门被炙烤得发出“咚咚”清脆炸响。玻璃上的黑色物体也扭动了一下,接着迅速褪尽。
尚善在烈火中又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狂跳的动静,她静静等待着。
一道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由远即近。
“说了不想死就滚回去。”
尚善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冷清清的眼。
“是我。”归山柰扯下面罩,“我也一起去。”
“我最小的弟弟死在它们手上。我不能放过它们。”
尚善收回目光。
归山柰站立于她身侧。
“昨天小麃还哭着和我说想要活下去,今天就自杀了。尚善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嗓音平和,似乎在叙述无关紧要的事情。
尚善笑了一下。
“说吧,我需要回答你什么话才能让你把他的死心安理得地全部归责于我的头上?”
归山柰沉默了。
同时,三号车厢的门因为扛不住高温滑脱,打开了一条缝。
“警戒!”胜男立刻喊道。
尚善一脚揣在旁边装死的小女孩身上,颔首道:“你走第一个。”
那小女孩几近怨毒地看了尚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