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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时光溯洄离开 ...
“你是非走不可吗?”卢文眼眶发红,猩红在眼中浓烈,在雾气里格外引人注意。
卢文坐在轮椅上看着江兰舟,江兰舟则目视着远方,凌晨中的太阳光线打破了蓝调天空与皓雪山头的糅杂,流进了一缕金色。
那是属于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
江兰舟要赶往下一个旅程。
他对着卢文说:“走啦,再见啊!”
他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江兰舟!”
江兰舟回头了,他微笑着,他对着卢文说:“你好高啊”。
在这个凌晨中他带着微微的茶涩味,与喝茶时的愉悦感。
他看着对面的卢文站的笔直笔直的,他站在了一颗树旁,比树还笔直。
是的,卢文彻底的,不依靠任何支撑,他战胜了自己的心里障碍,他站起来了。
“我会的,我会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会陪着他到老,我会让他更加的融入人群。但我们,”卢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郑重地一字一句说:“我们,也是,一辈子的亲兄弟。”
江兰舟等让他说完,他摇晃着手臂,大幅度地,这不是在挥手说自己要和他再见,这是在说,我知道了。
卢文看着他的背影,他喃喃道:“一路平安。”
江兰舟上了车,他看着远处的山——日照金山,他暗自赋予他们神性,神是不可亵渎,不可直视,他们的光辉会刺痛普通人的眼睛。
江兰舟挡了一下微乎其微的光线,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就对着玻璃中的自己笑了一下,说了一句。
“早安。”
任溪留对着远方说。
任溪留将手微微搭在卢文的肩膀上,这惊呆了卢文。
卢文讪笑着。
任溪留没说什么:“自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有想法。他刚刚也发了消息,他说他想自己一个人去旅行。”
“你不会觉的再次遗憾吗?”
“遗憾吗?老实说,想过,又不敢想。”任溪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把周围的雾气仿佛都吸进肚子里,周围的雾散了,“但是,如果不让他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我想我会后悔,我会憎恨,我自己。”
“走吧。”
卢文看了看自己的轮椅,将他拖回居住的地方,这次任溪留与他并肩了。
雾一霎那就散了。
山山锋刃,溪河湍急,树树墨青,云雪皓白,还有远处的车蹦跶着落在绿草茵茵的地上。
江兰舟觉得自己很混蛋,自己生病得时候折腾荒废,不想着好好治疗,想着要旅行。不仅如此他还劝服了卢文串通王医生说自己体质特殊,病情减轻了。
他现在旅行了,去了一直想去的雪山,他便想着不要命了,他想去后藏看看,征服自己的身体,更加地想要征服大山。
江兰舟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任溪留,任溪留不同意,当时本来说要旅行的时候,他跟所有人承诺,自己坚决在保证绝对安全情况下,去林芝看看就回来。
现在他很显然地背信弃义。
这次他偷跑出来,还被卢文抓了个正着,卢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后藏。
江兰舟说解释不了。
确实解释不了,在那次深夜里,或者在一次次深夜里,他敏感地听取了外面所有物种的声音。他很容易想到自己死了,以及自己目前最想干的事情。
直到上次任溪留的上司刘哥来了医院,刘哥来看留哥,或者也是来看江兰舟的。
江兰舟认真想过刘哥的问题,他理解的是自己的选择对于现在处于哪种结果他更想要?或者?再次生命的意义?
他首先毫不犹豫地想到他想让留哥不在形影单只,他要让留哥往后活得更加轻松,轻地就像一朵云一样。
为此,江兰舟放弃了追求自己死亡的原因,但事实上他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现在的自己。只是知道的话,他怕任溪留会更加有沉重负罪感。
留哥的负罪感总是这么深沉。
不过,现在他的留哥真的是有好好规划好以后的生活,这是值得可喜的。
还有当时江兰舟站在色季拉山口挂着经幡,风很猛烈地刮着自己的脸,他抹了抹自己的脸,他摸到了皱纹。
他笑了一下:“自己看完了雪山,就这样等死吗?”
经幡他没留意,风从他手里抢走了。
他好像更喜欢后藏一点,他想去冈仁波齐,那座拥有着信仰的山。
还有珠峰邮局,他想要寄一封信件给留哥。
那天晚上,他依旧睡不着,但做了一个奇怪的,却又舒适的梦。
他独自去往一座雪山,他碰到了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刘哥,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他在梦里欣喜若狂。
刘哥邀请他一起去一座雪山,不过没说明白雪山叫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座雪山。
江兰舟只知道自己在梦里,他与刘哥同路。
他还见到了那谈话中知道的同志们,刘哥的同志,也是留哥的同志。
还有一个女人,就对视一眼,他就知道她叫邱青烨,她是一个温柔中带着一股磐石不移的定力,舒坦而轻柔。
他们围着篝火畅聊着。风里的火星子轻轻地落到江兰舟的手上,他不觉得烫,反而有股凉凉地感觉,就像家乡的初雪。
……
江兰舟很顺利的开到了拉萨,布达拉宫近在眼前,他没有进去。他只是在下面望着那座雄壮巍峨的宫殿——大宫殿前的小池里的宫殿,在小池的眼中它是如此的美丽。
日喀则市定日县珠峰,珠峰邮局。
珠穆朗玛峰是真的很高,江兰舟只能抬头仰望着它的全部轮廓。
他要将手里的那封信件寄往他的学校,他的高中。
收件人:留哥。
寄件人:他的爱人。
从拥有雪山,苍穹,草原,水源,牛羊,人类,历史与信仰的地方寄出。
他问了邮局的姑娘,信件什么时候达到目的地?
姑娘笑着,双手接过他手里的信件,她亮晶晶地看着信件上面填写的寄件人,她对对他甜甜地说并给出了建议:“很快,明天早上,你的爱人就可以收到了。先生如果你很着急,你可以加急,今晚他就可以收到了。”
这个建议江兰舟不需要,现在的信件太快了,眨眼之间就到了。江兰舟对她说:“姑娘,我可以拜托你吗?”
姑娘一看就是个热心肠,单纯的,她没有听到什么问题,就张口答应了。
江兰舟对她说:“可以将这封信先存放在你这里吗?这个月底再寄出去,好吗?”
“啊,先生,那我加你个留信(社交软件,通讯类),等你想寄出去的时候,再联系我,好吗?感谢你的信任。”
江兰舟点了点头,他感激地看着姑娘:“如果我没有回你的消息,请不要犹豫,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感谢你姑娘。三十号刚刚好,就在那个时间寄出去,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啦,小事啦,保证完成任务啦。”那个姑娘真的很可爱,江兰舟想到了这个邮局,就会想到这个可爱的姑娘。
江兰舟出了邮局,他继续上车向冈仁波齐的方向行使。
江兰舟渴了,晕头转向,他急切地将车停了下来,黄褐色的土地上,飞沙走石,但还好能见到前方的屋子。
那里有一个婆婆他急匆匆走向江兰舟,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水瓶。
她说着让江兰舟费解的话语。
江兰舟只摆头,他指向不远处的那间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婆婆将他拉进房子内。
江兰舟好晕啊,他沉重地睡下了,不是发晕,就是想睡觉,睁不开眼睛的那种。
江兰舟是被嘴唇上的热水弄醒的,还有一个很熟悉的男人说话声。
他睁开眼睛,听到那一句“江同志”,他沉重的眼皮不在沉重,轻盈地睁开了眼睛。
是刘哥。
刘哥告诉他,他晕的时候,可把婆婆急死了,婆婆打着电话给他。
刘哥听了之后也赶了过来,见到是他江兰舟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
江兰舟笑了笑:“刘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工作任务。”刘哥咧着嘴,手拍了拍江兰舟的肩膀,江兰舟感觉刘哥在拍他的骨架子,一颤一颤地。刘哥笑着问江兰舟:“江同志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怕任同志着急?”
“任同志若是着急,我可未必走得到这里?”江兰舟学着刘哥的语气,他解释道:“他知道,我想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属于我自己的。”
“你现在想去那里?”
“冈仁波齐。”江兰舟坚定地吐露这四个字。
这话,这语气,让刘哥想到了任同志。
刘哥依旧露着让人舒适的笑容,慈祥地说:“好,这路长,慢悠悠。我刚好与你同路,我可以为你介绍路上的景色,人,还有那些风俗民情,以及他们的信仰。我不妨猜一猜,你这去冈仁波齐,七八分与这信仰相关,这不关乎宗教,只关乎,单纯地那两个字。”
“对,也好。劳烦刘哥多加照顾我一程了。”
江兰舟在这间婆婆的屋子里踱步,他看了看屋内整洁,只是那些货架上摆放的都是食物,泡面啦,饼干这类的,一看就很能填饱肚子。
江兰舟看着货架下面没有任何产品的的单价,他指了指一桶泡面,拿出口袋里的纸币。
婆婆看懂了,他伸出四个指头——四块钱。
江兰舟吸了吸鼻子,四块?
与外面还便宜一块。
江兰舟看了看保质期,临期了。
这里的一些偏远的地方,有信号,但还是有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们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淳朴。
江兰舟问刘哥为什么婆婆在这里,不怕孤独?
刘哥说:“因为她和儿子在一起啊。”
“嗯?”
刘哥见他这样,就没有和他卖关子了。
他告诉江兰舟,婆婆的儿子牺牲了,儿子就葬在这块土地上。婆婆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她索性就搬到了这里。
那年她在向冈仁波齐的方向行走,半路救了个人。她一看就指着这块土地,用不太标准的发音说这是“风水宝地,我要住这”。
“她住在这里,果真成为了风水宝地哈。”刘哥笑着道。
这话没错,江兰舟很赞同,一块地方确实会因为人的存在而变成风水宝地。
就像江兰舟常常在新闻上知道的沙漠变成绿洲的故事,因为人的存在而影响外在的条件,改变风水走向。
江兰舟从窗户与后面的屋子相望着,婆婆的脊背因为年迈而弯下,但依旧与哨兵一样,像白杨树一样,外直内坚。
因为刘哥的作伴,江兰舟觉的这趟旅行变得更加轻松愉悦。刘哥照顾江兰舟的身体,开车是刘哥开,一路上江兰舟并没有风餐露宿的机会,刘哥总能找到吃饭的人家。
江兰舟不得不感叹一句强大的人脉。
那天刘哥停下车,他摇醒了眯着眼睛打盹的江兰舟,他告诉江兰舟这一段旅程,需要下车走过去。
江兰舟下意识问了一句:“走去那里?”
刘哥指了指远处的山,那是一座洁白的雪与褐色的荒芜,它戴着一顶重重的雪色帽子,粗壮的身体接受旁边小山的朝拜。
江兰舟吐出一口气,震撼这里的自然地势。
路上还有一些人三步一扣,他们相信自己的信仰。
江兰舟匍匐于大地上,风中的沙子迷不住他的眼睛,他回头看着背后的高楼,高楼和大山一样高,他匍匐的是山,不是高楼。远方的高度城市化,与记忆中的稻田乡间,矮屋车流已经渐渐脱离。
他苦涩一笑,张开他的手臂,就像鸟一样,扑向天空。
他重生在一场梦境里,还是真的重生,他已经分不清了。不过他让他记忆中的少年越变越好,让他知道生命中等待是可以变得不那么煎熬,就像着荒芜的土地上依旧孕育着生命。
他的眼睛被夜间的雨打上了重影,他看着少年慢慢变老,身边围着一群孩子,孩子很开心,老头也开心。
“留哥。”
江兰舟去了一趟冈仁波齐后,身体就像断掉了最后一根玄。
他总是躺在床上声音微小,总是弱弱的喘着一口气,头发一眨眼全白了,脸上布满了褐色的斑与皱纹。
刘哥总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兰舟一会儿浑浊与一会儿明亮的眼睛。
江兰舟走的那天晚上,难得清醒了,他对着刘哥说:“自己早已经生病了,治疗已经晚了,这样挺好的,不必自责。”
“谁自责?我不自责。只是看着你有些不太好受而已。”刘哥并没有承认自己的情绪,他没想到这几天病情恶化这么厉害,江兰舟也不让他通知任溪留,说自己好点了会解释的。
江兰舟莞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还没有生病的自觉。”
两个人相对而笑,接下来的谈话非常惬意。
“你为什么不想治病?”
“说来可笑,我觉得我是一个自己的本来就要死的人,何来治疗一说?”
刘哥听到江兰舟的话,有些生气的问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
“有的人说自然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生命,生命永远只有一次。”江兰舟深深呼了一口气,他与刘哥并肩而坐,他这话无头无尾,但想到上次刘哥点醒自己的话,他觉得刘哥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感受,“我第一次的时候,我是沉在江里,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口上重视,到了那个时候就茫然地……”
江兰舟冷笑一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摇了摇头。
“现在,我看着病历单的那一刻,我会离去的,这次来到这里不是给自己生命的机会,而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拯救我的爱人。”江兰舟说完这句话,开心的笑了,他看着外面夜空,星星铺满了整个眼睛里,没有任何缝隙。
江兰舟又出现了幻觉了,他觉得天空上奔腾着长江,君住在长江尾。
“刘哥,我要走了,感谢这一段旅程的陪伴。”
“留哥,我要结束你的梦了。”
他感受到了江水的奔袭而来,他确定自己在以前的那条江水里,江水里的自己很后悔……
江兰舟死于一个日照金山的早晨,他躺在长满草的地方,生机布满他的脸庞,他再次重生。
生命体以蒲公英的形式消散于无穷无尽的目中世界。
这次不是早已经结果的秋天,而是绚烂的夏天。
江兰舟想起了夏天结出油桃的桃树。
他问那个瞧他桃子的少年:“你好,同学,你的名字叫什么?”
少年低着头脸红着拿了他递过去的桃子就跑了,连名字也都不告诉他。
这是江兰舟第一次见任溪留,他那时候并没有记住这个少年模样。
后来,江兰舟与任溪留相熟,有一次见任溪留害羞模样,他的低头,他的脸红,迅速对照着那次拿着油桃逃跑的少年。
原来他们真的很早就见过。
那是任溪留第一次来乡下,他在往后得了双向情感障碍的那些时间里,反复用画笔,用中性笔摩擦着乡下的风光。
最终,他换来了继续的相遇。
任溪留的日记:
2059年七月底夏天油桃
我的爱人通讯设备显示生命体征为“无”,我收到了一封信,照片上的柿子树下两个人的身影无比清晰的出现。
我的爱人身份证信息根本不用注销,因为它没有启动过。
我将再次融入人群。
“我悄悄的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1】
我回到乡下我爱人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里——也是我们的家或者准确一点,是老家,我小住一阵子,在床头柜旁边纸箱里翻出一本日记本,我读着我在上面写着的诗句。
《再别康桥》
再别?
你是悄悄地来了,光着脚来的,未曾带来任何死容。
你是悄悄地走了,挥手你爱人,未曾带走任何灰尘。
真的未曾带来什么吗?
无因系得兰舟住?
我现在又在想着这个问题?
我看着我接纳的人群,人群接纳着的我。
2025年4月4日三月初七清明节
乙巳年【蛇】庚辰月癸卯日壬子吉
——正文完
内容提要:他从时光溯回中离开,正文完,我会到老的。
【1】
“ 我悄悄的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出自《再别康桥》,徐志摩。
2.兰舟,我想告诉你,留哥会到老。
3.兰舟,留哥爱你。
4.清明节,我会想起你。
5.兰舟,你的信件会完整达到留哥的手里。
6.晚安。早安。兰舟,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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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时光溯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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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唉,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们w(°o°)w, 这个番外已经快三万字了! 我绕不回去了,留个悬念吧! 我开始了我下一本小说的铺垫了! 当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在通! 3月8号还是28号,好像我有加更一章没更,(@_@),等我加更到其他小说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