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7章 ...
-
男人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杨真只记住了最后一句，所以我们才想起了你，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男人是很少打电话的，更别说点名要找杨真。
哪怕这般柔和的说话语气都是极少有的。
讲完话男人便静悄悄的等着杨真回应，她的沉默令男人心里没底，随后对面再次打探道：“小真你听到爸爸说的话了吗？”
“……嗯。”
“其实我们也不是想打搅你，我跟你后妈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男人找补道，“知道你现在高二学习忙，但你妹妹的成绩要想去一个好一点的中学真的很难，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你总不能看着你妹妹这样不管吧？”
从什么时候起男人才开始忽略杨真的感受呢？
大概在她很小的时候，在男人极少给予的爱里，在她渴望得到关心与呵护时，这样细细算下来，好像太久远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等你妹妹成绩提高了，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新衣服新书包都行，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跟爸爸说。”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长篇大论里，他在想方设法地说服杨真。
可笑的是，他压根不需要这么努力地用好话讨好杨真，因为有人早就替她做好了决定。
对于眼前不识好歹的孙女，奶奶心中不悦，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一句：“不中用的死丫头，这么好的机会都留不住。”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老太太一把将杨真拽到了身后，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电话，一口答应了对面的请求。
“明天上午让杨真过去。”
“明天我……”
“王老太太的孙子放学的时候说马上高考了，你们放假了。”老太太转过头，“别看我年纪大了糊弄我。”
补课的事情没等杨真拒接，奶奶替她答应了，时间定在了明天。
“你妹妹上学你就早去你爸爸家帮忙干活。”挂掉电话，奶奶又开始唠叨了起来，仿佛杨真是一个十分没有教养的人，想用自己认为的恰当的方式对她进行说教，“干活伶俐点，要有眼力见儿，到人家去别闷着头话都不敢说，没准你表现得好，你后妈就留你过夜，久而久之，她就认下你了……”
“房子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住。”杨真反驳道。她们一家四口位置刚好，她一个外人何必去凑热闹。
况且在杨真眼里没有妈妈的地方不是家，那只是那个男人的家，与杨真无关，她也不想去凑热闹。
“那你就要更努力的讨好他们，让他们给你挤出个地方来。”
杨真躲在厨房里任由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两耳一概不闻。奶奶坐在客厅嘴没停过，这样的场景一直在这个狭小阴塞的小房子里上演，杨真习惯了，也学会了选择性听。
“别像你妈。”
老太太的话题一转，厨房内的杨真身体一僵，切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身上瞬间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喘不上气来，随之身上冒出一层汗，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再一次听到老太太提到妈妈，这些年她刻意避开的话题最终还是被人提起，还是用如此讥讽的语气提出。
“为什么提起妈妈？”杨真不受控制的将声调上扬，后来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与以往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为什么又要提妈妈？”
这句话反复地出现在她的嘴里，好像真的想要出个答案似的。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老太太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杨真的反应还是这么大，但有碍于面子，她并没示弱。
“提一下能死？”停顿几秒后，老太太的嗓门跟着大了起来，“你看看全天下有谁像你一样跟长辈大喊大叫的，一点教养都没有，都怪你那个没用还不能生儿子的妈，将你养成这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
刺耳的诋毁声传进杨真的耳朵里，那块藏匿许久的禁地被人毫不在乎的闯入，甚至去破坏，她怎能忍受。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隐忍，那般低声下气的去讨好，而是语气严肃的说道：“妈妈很好，她从来都不是用来生育的工具，她有自己的人生，况且……况且……”
后面的话她没说，停顿片刻后杨真才再次开口，“希望您以后不好再说妈妈不好了。”
第一次被杨真顶撞，老太太满是惊讶，随之嘲讽着她，“你倒是维护起她了，被你维护得妈早就不要你了，你爸妈离婚就是因为她跟别人跑了，现在估计孩子都好几个了吧。”
听到此番杨真哼笑两声，“她去世了。”
“……”
老太太被这几个字怼得哑口无言，想要说点什么，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原本强势好说的人竟然无力反驳。
“其实妈妈没有不要我，她是发现了爸爸出轨，长年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她忍受不了才选择的自杀，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想用诋毁她的方式让我信服，可我早就知道了，妈妈苦难是爸爸造成的。”
没人知道杨真多么痛苦，唯一爱她的妈妈死了，是用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从来不敢深想，妈妈那一刻得有多疼，人没了还要一直被人诋毁。
他们以为杨真小，所以可以一直骗她。
可小小杨真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有一次是在妈妈生日的时候，家里只有两人，杨真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钱给妈妈买一个生日蛋糕，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妈妈是发自内心地笑。
妈妈对她的爱从来不吝啬，那次她把许愿的机会留给了杨真。
“我许好愿望了。”
杨真带有婴儿肥的小圆脸，笑起来更加可爱，妈妈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宝贝许多什么愿望呀？”
杨真不假思索地说：“希望妈妈快乐，去一个不会让你受伤的地方。”
后来妈妈真的去了一个不会让她受伤的地方，而她再也见不到她了。杨真在想也许对妈妈来说是解脱，可方式令她很痛苦。
妈妈离开的那天，天气异常的阴冷，回到家奶奶却告诉她爸妈离婚了，原因是妈妈不守妇道跟别人跑了，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去了。
如此荒唐的谎言，听起来很是可笑。
尊严受损，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升了起来，“你……你要反天吗？”
平日里身子骨发软的奶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杨真的脸上。
坚硬的茶杯快要将她的骨头撞碎了一样，使她眼睛发昏，掉落在地上的茶杯四分五裂，碎碴布满脚下。原本还在自言自语的杨真彻底闭上了嘴。
“明天把课给你妹妹上好，否则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一点都别想拿走。”心脏丝丝阵痛，老太太这次强硬地将怒火压下，但她依旧气不过，又怕杨真明天不去帮忙，便威胁起了她。
杨真今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她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了不少。
与魏天炀约定好的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只能失约了。
杨真拿起床头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很快对面拨来了电话。
“家里有事？”
“嗯，去我爸爸家，给妹妹补课。”
“上午就去吗？”
“嗯。”
杨真说完对面没了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爽约惹得魏天炀不高兴了，刚要开口，他先了一步。
“刚哭过？”魏天炀说。
杨真的鼻音异常明显，所以他察觉到了。
“……是。”
她想否认，哭腔过于明显，她最后只能承认的，在魏天炀的询问下，杨真简单的说了前因和结果，至于过程她没提。
知道事情不会只是她与奶奶拌嘴，又不小心受了伤这么简单，她细说，魏天炀也不好细问。
“明天我去接你。”
脑门肿起了一块紫红色大包，杨真并不太想与他见面，一口拒绝了。
挂掉电话，杨真躺在床上失了眠。
好不容易睡下，一晚上又做了无数个梦，她仿佛掉进了一层又一层的梦网里，挣扎开来，又会摔进另一张大网中，一觉睡下来浑身像是被人打过一般酸痛。
今早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把天拉得很低，将整个城市压得透不了气。
说来也巧，再次去往爸爸家里又赶上了下雨，不过这次杨真带了伞，不会再像上次那般狼狈。
爸爸的家的小区在妹妹学校附近，算是学区房，房价要比其他地方贵不少，当时在后妈的强烈要求下买了这个地方，不仅说出去好听，还方便了他们的两个孩子。
继母的大儿子只比杨真小两个月，他是爸爸和继母的第一个孩子，男人自然对他疼爱有加，中考成绩不理想托人上的好一点的私立高中，每月生活费都快顶杨真小半年的了。
后来小女儿出生，他们怕被别人说偏心，所以一颗心二人掰成两半用，唯恐兄妹俩不开心。
到了地方杨真敲了敲门，这次她没等多久门就打开了。
“小真来了啊。”
开门的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同上次那般绷着脸，满脸写着不欢迎，这次自打杨真碰到面，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
“早上吃饭没？”女人顺手接过她书包，“没吃的话阿姨给你做点。”
“吃过了。”
女人假惺惺的样子倒是与她爸爸不同，不会表现得那么理所应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