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这场雨什么时候可以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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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大安街在早晨五点多就迎来的日出。缺了一半的月亮在天上留着浅浅的影子。
天灰蒙蒙的，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雨，街道都湿漉漉的，昨晚一直蜷缩着身子睡觉，起床后两条腿都很麻，荀泽骑车格外的小心。
一轮复习很快就结束了，前几天刚考完一场大考，学校老师拼了命的改卷终于在这星期快结束的时候出了成绩。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空气很潮湿，荀泽总感觉会下雨。
果不其然，他刚在校门口放好单车，天空就开始飘毛毛雨了。
还好出门的时候荀泽把挂在外阳台的衣服收了回去，他摸了摸口袋，身体一顿。
没带耳机。
雨滴落在他的脸上，潮湿冰凉的感觉很不好。
他的腿没意识的抖了抖，雨伞放在教室没拿回家，他三两步跑进校门。
过几天就是九月开学日，许多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回来放行李和书籍，那些书箱就堆在楼梯口和走廊挡着人不好走路。
荀泽的脚步有些急促，视线被雨水模糊，根本没注意到前方。
他小跑的进了教学楼，在拐角处他遇上了一个正抱着一摞书的女生。
女生低着头没看前方，荀泽想侧身躲开但还是撞到了。
书本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这声音夹杂着雨声，太像那个时候了。荀泽靠墙站稳，耳边嗡嗡作响。
瞬间，勾起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那个潮湿的雨天。
还有那声刺耳绝望的尖叫，还有细密的雨丝悄无声息地飘落。
别想。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去扶地上的女生。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女生从地上坐起，拼命地道歉，荀泽认出了她，是自己班的语文课代表。
他摇摇头，蹲下帮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我的问题。”
“谢谢。”
“没事。”荀泽把书叠好，帮女生送回了班。
教室里闹哄哄的，成绩出的都差不多了，一个个的都在那儿讨论着，还有一堆人挤在电脑面前看排名。
“我靠？为什么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只有10分？我明明都写满了！”
“你字写的再丑点改卷老师分都不想给你了。”
“我们班这次总分平均分物理班第二诶！”
“那也不看看我们被学习调教成什么样了。”
“……”
荀泽拉开椅子还没坐下，肖明理就一把推开了后面，把湿透的书包扔在了上面。
荀泽：“……”
肖明理顺手抽了好几张纸巾，往脸上胡乱地擦，擦了之后又搞了搞自己的头发。
“什么狗屁风雨连廊，还漏水，左右两侧还飘雨，呼风唤雨是吧。”肖明理抱怨着，发梢还在滴水，“要不是要迟到了我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荀泽看肖明理一个劲的甩头的样子无话可说。
他把丢在椅子上的书包放到身后的柜子上，抽着纸巾把椅子擦干。
“哎哟，怎么这个造型啊，禁欲湿身风呢。”曹永康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条毛巾，“姓李的那个学妹看到了不心疼死。”
“谁啊？”肖明理接过毛巾又一把丢了回去，“卧槽这他妈是湿的你还给我？”
“我靠，这就不能是我刚擦过的吗？”
“我嫌弃你。”肖明理坐下，自然的把手搭在荀泽肩上贱兮兮地说，“换做荀泽的话我就不嫌弃。”
曹永康和肖明理是同一个宿舍的，平时也经常一起打球，关系不错，听到这话曹永康都气笑了。
“你也是不要脸，荀泽跟着你也是可怜。”曹永康一脸无奈，接着刚才说的话题，“还能是谁？上学期打球赛给你送水的那个啊。上周末还发微信问我你最近怎么样呢，可关心了。”
“谁啊？给我送水的多了去了。”肖明理思考的间隙不妨碍他吹牛，荀泽也想了想，试着问，“之前在高二教学楼一楼弹钢琴的？”
学校在上个学期的时候分别在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底下放了两架钢琴，说是教育局说要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摆在那儿供给学生去弹。
虽然那两架钢琴走音走得厉害，但也总比没有强，每到下午放学总有人会去那儿弹一会儿，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围在旁边听。
“哦哦哦！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肖明理搭在荀泽肩上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荀泽被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肖明理。
肖明理笑讪讪的收回了手，转头对着曹永康说，“那个学妹叫李倩是吗？我都有点忘了。”
“亏人家给你递水那么多次，放学还压缩着吃饭时间给你弹琴，你这态度她知道了不得哭死。”曹永康把荀泽前桌的椅子拉开，一屁股坐了上去，“那学妹也挺萌的，怎么就不喜欢？”
肖明理笑笑，“我又不是看外表。”
“嘿你这人，之前不一直说隔壁文科一班那文艺委员长得好看吗？又在这儿当什么君子呢。”
“那你说她是不是好看吧？都公认的女神了我夸一下怎么了？”
“……”
“别女神不女神了，”余悦捧着一沓答题卡走了过来，抽出两张摔过去，“答题卡。”
“余悦，你这人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啊？”肖明理把掉在地上的答题卡捡起来，看到了余悦的一头短发愣了，新奇地说：“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要你管。”余悦脸有些红，没抬头继续找着答题卡给荀泽，荀泽谢着接过，说，“挺好看的。”
“真的吗？”
“真的，”肖明理接过话，“像雨后新生的小蘑菇，以后上课饿了看你头发就行了。”
“你滚行吗？”余悦拧着眉，甩头走人。
“哎真生气了？”肖明理想找补，苏琳的高跟鞋就出现在了他视野里。苏琳从后门朝讲台方向走，顺便踹了一脚肖明理的桌子。
“聊什么呢那么嗨？学校广播坏了没上课铃也不早读了是吧？第一节课都上课了。”苏琳往讲台那一站，手撑着桌子，“成绩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们15班这次考得不错，物理班第二，这段时间辛苦了。”
同学们兴冲冲的鼓着掌，苏琳点开PPT继续说，“这次我们班数理化考的都挺好的，语文有进步，不过英语还是吊车尾，生物也退了不少。”
“单看我们物理学科平均分在年级也是很好看的，排第一。这次物理拖后腿的差生不多，大家都努力赶上去了，不过优等生能拉分的也不多，大多都是中等生，要再加把劲儿啊！”
“我们选择题做的挺好的，但大题就不行了啊，有两道题都低于平均分。我就纳闷了其中有一道还是天体的大题，我看我们班很多人都做错了，很不应该啊。找了几张答题卡看，怎么算数都能算错？数学不过关啊！”
“好了，拿出卷子，我先讲单选题，困的同学去厕所洗把脸或者站后面精神一下。”
“……”
早上第一第二节是物理化学，第二节下课后是大课间，很多同学都跑去饭堂买课间餐了，少部分的留在教室休息。
化学卷子倒数第三小问荀泽写了半天还是没搞懂，拿着卷子去找坐在讲台上的老师，曹永康和肖明理也排着队问题目。
化学老师叫黎术，研究生毕业在高三呆过两次，教的班化学成绩都很好看。就算抛开教学能力强这点，他长得也很帅，高鼻梁上是细金框眼镜，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荀泽以前听余悦她们说这种类型的帅是文科班女生看了就会后悔自己没选化学的程度。
课间很长，汤敏拿了张名单从前门进来想叫人，但看到没什么人在，很多都趴着补觉，饶是生气也没吼，把名单递给离她最近的荀泽，说，“你等会叫我打了勾的学号的同学拿着卷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荀泽点点头，接过了名单。
汤敏属于那种可以和同学玩的特别好但一旦涉及到学习方面就特别严的老师，这次生物考试他们班掉的名次太多了，荀泽都不敢想象到时候这群人要面对多么低气压的汤敏。
汤敏抬脚刚要走，余光瞄到正在排队问问题的肖明理，又折回来说，“肖明理，你也来我办公室一趟，最后一道大题你就写了两个空其他留给我填呢是吗？”
“姐，我看错时间了没写完，”肖明理这时候也不敢嬉皮笑脸，“我问完这一道题就去找你。”
汤敏这才看到坐在讲台上讲题的黎术，黎术注意到了目光，抬眼对她笑了笑，继续和曹永康讲着题。汤敏看到黎术就来气，怼了回去，“你小子要是能花对化学十分之一的热爱在生物上你也不至于写不完题。”
等汤敏后脚迈出教室，曹永康的题刚好也讲完了，肖明理把有疑问的题指给黎术看，冲着他吐了吐舌头，问道，“哥，怎么还没把汤敏追回来？”
黎术笑着没说话，在一堆的草稿里面找题干。
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八卦，而在这枯燥的学习环境里，学生是最喜欢八卦的群体。
汤敏比黎术来这学校早一些，没过多久黎术就入职了。按黎术的教学水平还有学位来说可以去更好的重点高中，但黎术还是选择留在这里，起初大家都没多想，直到有人小道消息称黎术是追为了汤敏才来这里的。
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沸沸扬扬的，肖明理从高一开始化学老师就是黎术，两个人关系很好，八卦的心思憋不住了就跑来问，没想到被这么一问黎术就直接正面回答了，说确实是来找汤敏的。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最憧憬的便是这些没接触过的爱情，黎术这么一承认，这些人更加好奇的不行，纷纷去问感情历程，直接被汤敏一本书砸出了办公室。
被这么一砸后他们学聪明也不去问汤敏了，便偷偷的找黎术，顺便提供一些乱七八糟的建议。
“这道题我算了很久我感觉我算的也没问题但是就是算不出abcd四个选项的数字，”肖明理说，“哥，你要不别追了吧，这都多久了还没答应呢，说不定你不理她她就来找你了。”
“昨晚本来一起吃饭的，结果吃一半平均分就出来了，她看到你们的成绩火气就上来了丢下我说要回去找你们的二卷看到底哪里丢了那么多分。真想帮我的话就把生物学好，争点气配合一下我啊。”黎术好不容易读完题，又扫了眼肖明理的草稿，圈了起来，“化学方程式配平配错了，你能算出来就见鬼了，这里是两个硫酸铜。”
黎术这么一圈，肖明理才反应过来，“我去我服了，这种错误丢分把我埋了吧。”
“你那生物空着的题刚好能埋完，放心吧。”
“……”
荀泽在后头听他们的对话无声的笑了，不过那笑停留的很短暂，一眨眼又不见了。
窗外的雨丝轻轻拍打着玻璃，肖明理还在问着题目，荀泽目光透过模糊的窗，静静望着远处。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像是无声的泪痕。
他微微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片朦胧的天空。
这场雨什么时候可以停？
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这场雨什么时候可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