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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交浅言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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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杏梁站在走廊尽头,将窗户打开,窗外的冷风吹进来,他低垂的着眉眼,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顿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低沉慵懒的声音响起:“安安,你那边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安杏梁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宽阔大道,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很顺利。”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心里没底,左手重重按在窗台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道喜:“恭喜你。”
安杏梁转过身,刚刚那位被投资人搂着的那个男明星,他靠在窗台上,低头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打火机的火光在他脸上落下一片红光,他低着头,吸一口气,吐出烟雾。
安杏梁和戴山南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转过去看那个小明星。
“你认识我吗?”那人开口,声音淡淡的,抬眼看安杏梁。
“罗斯名。”安杏梁和他一起靠在窗台上,声音中没有什么感情,“我看过你的戏。”
那人淡淡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手上的烟,他的笑意不达眼底,甚至带着点失意:“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拒绝了沈总,为什么还是拿到了这次机会。”
“可能,是因为戴山南和吉也?”安杏梁说得很直白,这话,也让对面的人讽刺地笑了。
罗斯名看着安杏梁,声音中全是讽刺:“我以为你和我不一样。”
安杏梁没有反驳他,只是点头,他伸手从罗斯名手上抢过烟,将它掐灭在烟沙中,安杏梁看着罗斯名诧异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冷漠:“我们其实都一样,本质上没有区别。”
罗斯名或许是遇人不淑,一时间做了错误的选择,但他们相处不多,他不想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因为轻易下的判断而谴责一个人。
“我原本打算不演戏了。”罗斯名突然说。
安杏梁没做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罗斯名,他歪着头,表情很认真。
罗斯名转过身,窗外的冷风将他的刘海吹起来,他眼眶有些红,他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继续说:“他们要我去陪一个资方,然后会给我一部大制作的男二。”
“《骨冢》?”
罗斯名转过头看他:“你还挺了解我。”
“对,就是《骨冢》,但那其实不是我自愿去的,我被人用药迷晕,等再醒来的时候,我的经纪人已经拿着合约等在我的床边。那之后我就走上了不归路,我根本连挣扎都没做不到,我想逃也没办法,违约金太高,合约到了又被逼着续约。”
说着,他将身子又往外探了探:“我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
交浅言深,这个词很适合形容现在的状况,但两位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安杏梁看着罗斯名,像个旁观者,却在他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死死拉住了他的手腕。
罗斯名太瘦了,瘦得只剩下骨头。安杏梁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很深的疤痕。
安杏梁有一瞬间的犹豫,他在犹豫要不要拉住他,或许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就是罗斯名最想要的解脱。
“你想去哪里?”安杏梁的话题跳跃得很快,可罗斯名却还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转过来看着安杏梁,眼中带着绝望,却又有些向往:“我想回我长大的村子。”
安杏梁点点头:“也不错。”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劝一个想要轻身的人,却像是在和人聊天:“那就去吧。”
“可以去的。”他继续说。
罗斯名突然就冷静下来,他看着安杏梁拉他的手,细白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下一瞬间,他转过身,背靠着墙,蹲了下来。
安杏梁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了看那个蹲坐在墙角的年轻人,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我先进去了。”
等安杏梁再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的酒局已经差不多要散场,沈川说有事要忙,劝人不要再续摊,众人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各个推说要回去。
吉也将人一一送出去,安杏梁跟在旁边,看着一辆辆车将人接走,豪车开来又开走,最后只留下吉也和安杏梁。
吉也今晚也喝的有些醉了,他脚步虚浮,也不让安杏梁扶,他看了看酒店的大门,突然就问安杏梁:“你认识哪些男明星?”
“这么突然问这个?”安杏梁抬手闻了闻衣服,上面沾了点烟酒味,让他有些疲倦,也有些厌倦。
他想起了那个蹲坐在墙角的罗斯名,下意识就说了一句:“罗斯名。”
吉也怔了怔,乐了:“我以为你会不喜欢那种人。”
“哪种人?”
“为了红,不择手段的人。”吉也抽出烟,刚想抽,酒杯安杏梁抢过去,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抬眼去看吉也:“你很了解他?”
“你就很了解他了?”吉也笑了,“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是个纸老虎。”
吉也在安杏梁的肩膀上拍了拍:“长点心吧!”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在安杏梁心中留下个印象,让他能记住告诫。
但安杏梁没听进去:“你是在定男二的人选吗?他可以试试看。”
“嗯,”说完吉也的车也到了,他先坐了上去,摇下车窗看着安杏梁。
安杏梁站得笔直,他的腰身永远挺直,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哪家的大少爷,气质冷冽清贵。只有在戴山南面前才会暴露出柔弱的一面。
吉也看着他,笑了一声:“那就试试呗,上车。”
回到酒店,戴山南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他看起来像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即便发茬极短,也湿漉漉的。
戴山南的镜头时不时照到自己上半身的肌肉,看得安杏梁整个人都呆了,显得异常乖巧。
“喝酒了吗?”戴山南嗓音低沉,他调整了个角度,光线照得他的五官更加硬朗立体。
安杏梁将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就喝了一点点。”
“乖,”他的声音带着点诱哄,引导着安杏梁说,“喝了多少?”
“半杯。”
戴山南满意地点点头,凑近镜头说:“看看脸。”
安杏梁听话地将杯子拉下里一点,露出整张脸,面颊上泛着红晕,发尾还有些湿。
戴山南皱眉:“没吹干头发。”
“嗯。”安杏梁的声音很轻,听着很软,像是在示弱,“举着吹风机好累。”
“那也要吹干。”戴山南坐起来,将白毛巾盖在自己头上,有些无奈地看着手机里安杏梁的脸,“起来去吹干。”
“哦。”安杏梁嘟囔一声,有些不太愿意,“那你也要把头发吹干。”
“好。”
两人隔着手机,看着屏幕中的对方,一起吹着头发。
等吹完头发,安杏梁的脸更加红了,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戴山南知道他有些不开心,安杏梁很讨厌吹头发,上辈子他们在一起后,这件事都是自己帮他做的。
“乖。”戴山南安抚他,曲起食指在屏幕上刮了一下,笑着说,“吹干了不会头疼,等你头疼了又要闹了。”
安杏梁抱着枕头,看着屏幕:“不会的。”
戴山南学他:“不会的。”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看着屏幕,长久无言,戴山南的视线在安杏梁身上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才开口说:“沈川跟你说什么了?”
闻言,安杏梁缩了一下,半张脸又被盖在被子下,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戴山南的眼神暗了一下,嘴角噙着一点坏笑,似乎在脑子里想着什么坏点子。
“把衣服脱了。”
安杏梁愣了一下,但也就反应了几秒钟的时间,就照着戴山南的指示,脱了穿在身上的浴袍。
“才一天不见,怎么感觉又瘦了?”
“哪里会那么快?”
戴山南看着他越发明显的锁骨,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发出只是:“转过来我看看。”
听了他的话,安杏梁将手机放在桌上,自己站在桌前,背过身,微微偏过头,想去看戴山南。
“别动,安安。”
戴山南看着安杏梁背上的吻痕,笑着说:“安安,好乖。”
当晚,安杏梁因为沈川的一句话,被折腾得嗓子都哑了,戴山南即便人不在身边,花招也多得很,不断向安杏梁下达指令,而安杏梁又对戴山南唯命是从,他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即便有些羞耻,也只是犹豫了几秒,乖乖得照做了。
戴山南看着屏幕中安杏梁难耐的脸,呼吸渐渐变粗变重,最后忍无可忍地爆粗口:“我就是活该给自己找罪受。”
安杏梁有些懵,半眯着眼睛去看屏幕,爬过去想要安抚戴山南,却因为隔着屏幕,让戴山南更觉隔靴搔痒,看得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就买机票飞到京城。以至于,戴山南更下了恨劲儿折磨安杏梁,直到把人累得到头睡过去才罢休。
戴山南看着屏幕上只露出一小块脸孔的安杏梁,手指弯曲,隔着屏幕在他脸上蹭了蹭,最后才说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