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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从来不是孤儿 ...

  •   凌晨,警笛声贯穿整条街。仲夏夜的南方总是不常下雨的,淅淅沥沥的雨声渐起。
      那年陈予十岁,父亲是在逃杀人犯的事情被曝光,母亲接受不了现实跳楼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好在两位不称职的父母留给他一件宝贝:一个在襁褓中哭闹的婴儿。
      从妈妈将襁褓中哭闹的婴儿硬塞到他手里时,他就决定要将弟弟抚养成人。
      虽然年纪不大,但阅读对于陈予来说像是有种魔力在吸引他,他很喜欢阅读,不论是中国古典文学还是现代诗歌,要是有人提问他都能答上一两句。
      他给弟弟起了个新名字,寓意着重获新生。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婴儿,他有家,万家灯火也有一盏灯因他而亮。“那就叫陈浅吧‘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那就祝他幸福无忧。
      陈予辍了学,带着弟弟去其他地方奔波。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要学着怎么照顾更小的孩子。
      他把父母的房子、车子,妈妈的首饰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他真的太缺钱了。他需要还混账父亲欠下的巨额债务、供陈浅读书把他抚养成人。他年纪小,没几个店敢招童工。
      弟弟要喝奶他就去破旧小区里挨家挨户地求人,或者用母亲剩余的遗产喂一次奶给五元钱。弟弟要喝奶粉他就捡奶粉店门口丢弃的奶粉罐,捡回出租屋又勺子将余粉挖干净兑热水摇匀。他打开电视,一阵阵黑白过后他调了频道,电视机没反应。他用力拍了拍机身,电视才恢复正常。他学着电视里那样,将奶嘴里的奶粉滴出几滴试水温。
      陈予的牛仔裤洗得发白,陈浅的身上的任何东西却都是崭新的。
      他那时觉得:弟弟就像天上降临人间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陈予也会摘下来赠予他。可他的现况给不了陈浅那么好的生活。
      他的弟弟,就该什么都用最好的。
      父亲入狱了,可他的债还没还完。所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果不其然,陈予刚打开出租屋的门,那群人便又来了。
      他们逼问陈予他父亲去哪了,陈予不吭声,他们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他也只是淡淡回答道:“他进去了,我妈死了。我没有父母了,满意了?”带头的那位债主轻笑一声:“你父母没了,但你还在啊。听过‘父债子偿’这四个字没?”在陈予身上,他翻滚在地上死死用手护住头部。邻居家门口的空酒瓶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们拿了过来,他们把酒瓶砸在年幼的陈予身上,三两下就见了血。直到警笛声出现,他们被带走才彻底停止了这场纠纷。
      夏天的风总是燥热的,微风拂过陈予的脸颊和伤疤增添了些许憎意。他恨父亲是杀人犯、恨他把一切重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算了,父母已经把人间最值得的事物赠予他了。
      陈浅在已经褪色的沙发上,手指比划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哥哥。
      十一岁时,母亲留给他的钱剩得不多了。他只能带着弟弟东奔西走,最缺钱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晚上还得回家照顾弟弟。
      饭馆老板看他们实在是可怜便允许陈予带弟弟来,陈予激动得不得了,一遍又一遍地掐自己生怕这是梦。
      有时候饭馆里客人很多忙不过来有些菜客人还没吃几口就急忙离开了,陈予祈求老板允许自己将这些剩菜剩饭带回家。老板同意了还好心地帮他装好,悄悄往袋子里塞了两百元钱。
      陈予解决好午餐过后把弟弟放在邻居家,陈浅像是懂他的不易,一直都很乖。
      一天过后,陈予精疲力尽,回到家躺床上就睡了。明天是周末,陈予难得不去打工,他带陈浅去游乐园。带他坐旋转木马,带他看看自己不曾拥有的童年。
      回家后,他拥住陈浅轻轻拍打他的背,小孩身上总有股奶香味。陈予笑了笑眼角却在不经意间落下泪珠,划过脸颊的地方是滚烫的、落入嘴中是咸的,苦涩味蔓延至整个口腔。
      “爸,妈。”陈予拿起床头的合照看了许久,艰难地开口道。一颗颗泪珠落下,滴在相框上。
      眼泪往往比千言无语更容易诉说思念与爱意。
      陈浅不合时宜的哭闹声响起,陈予急忙抹干眼泪,用奶瓶给陈浅喂了一些奶粉喝。
      陈予已经两岁了,再过些日子就把他塞进幼儿园,陈予想。
      十二岁,同龄人在准备小升初,陈予满脑子想的是该怎么赚钱、怎么赚钱工资高。
      陈予干过各种活:搬砖、打螺丝、教小孩做题……种种职业,只要是能挣钱的他都干过。
      因为他的童年很不幸,所以他要尽自己所能给陈浅最好的生活。
      送陈浅去上学那天,他表现得很平静,但当陈予离开的那刻他趁老师不注意跑了出来。他抱住陈予,哭着说:“哥哥,就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陈予心里五味杂陈,陈予亲亲他的脸,轻拍着他后背低声哄道:“怎么会呀宝贝,哥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陈予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男孩,他蹭了蹭陈予,陈予只觉脖子痒痒的。他安安静静地任陈予抱着,睫毛垂下,像个精致的小洋娃娃。陈予笑着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又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
      陈予把他抱回家,轻轻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换好鞋打算出门,房间里却穿了哭泣声,陈浅低喃着:“哥……哥哥,别离开我,我好难受。”陈予无奈,只好又折返回来。
      他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放在陈浅手上本想试探体温,没想到竟然这么烫。他用毛巾浸泡在冷水中,把毛巾中的水拧干,折叠成方块型放在陈浅头上打算进行物理降温。敷了两小时后眼见丝毫不起作用,他背着弟弟打车去县里最好的医院挂号。
      要是平常是他的话,泡杯感冒药喝这件事就过去了最多也是去楼下小诊所打点滴。
      他抱着陈浅下车后就一路狂奔到目的地,猛地按电梯按钮,到了儿科挂号处被告知要用手机预约,陈予没有手机,他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他哭着求路人、医生救救他弟弟,没有人理睬他,他挨个给医生护士下跪。有个小护士看不下去了,自掏腰包悄悄给陈浅打了点滴。
      一整个下午,他没有停留下过一刻。失去亲人的滋味太痛了,他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他跪在地上,头磕了一遍又一遍,求神明护陈浅平安 。那是他对生活唯一的希望,也是父母留给他在世上唯一的念想。
      暮色渐渐降临,陈浅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小护士拉着陈予往外走,低声嘱咐他:“不能吃重盐、重油的菜,吃点清淡的,也不要吃冰冷辛辣的食物、多吃点新鲜蔬菜水果,吃点蛋白质高的鸡肉、鱼肉之类。这段时间最好吃流食,如果还是很难受就带来医院看看。”陈予低着头,小声地说:“嗯,我知道的。”
      回到病房不久后,陈浅就醒来了,水灵灵的眼睛环顾着周围,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看到陈予,开口问他:“哥…我怎么,会在这?”陈予没有回答,让小护士给陈浅拔完针头,嘴里念着:“回家,宝贝,我们回家。”
      他牵着陈浅,一步步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哥哥带你回家,回那个只属于我们的家。
      俩人走在大街上,大手牵小手,陈予的手因为常年的疲劳长满了厚厚的茧子。
      陈予把陈浅抱回床上,轻轻地放下,为陈浅盖上厚厚的加绒的毯子。离开前,在他额上留下轻轻地一吻。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他们新租的房子在城中村,晚上超过十点就没有热水了,只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自己烧水冲澡,二是将就着用冷水解决。
      南方地区的夏天很热,每天回到家身上都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夏天也不敢用冷水,陈予平常都是调温水洗澡,但今天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用桶装满水,客厅的水壶里还在烧着开水。
      他急匆匆地跑去客厅拿烧水壶,刚沸腾的水撒了一些到手上,他不敢停留下来查看伤口。灼烧感马上蔓延至全身。陈予想在地上翻滚,又怕吵醒弟弟。
      不一会儿,陈予手臂上又红又肿,起了水泡。陈予摁亮新手机的屏幕,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家里没有准备烫伤药又不好意思大半夜去麻烦邻居。
      他去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伤口,又去冰箱里拿出一些冰块,敷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凌晨三点,被陈浅的哭声吵醒了。手上的冰块早已消融成一摊水,他赶忙去陈浅的卧室。
      亲亲他柔软的唇,轻声问:“怎么啦,宝贝?”陈浅没有回答,又睡了过去。
      原来只是他的宝贝晚上睡觉做噩梦了。
      陈予打开客厅的小台灯查看伤口,轻轻触碰了一下。嘶好痛,怎么还出脓了。
      陈予摁亮手机点进百度搜索伤口化脓的解决方法,把家用医疗箱打开。从里面拿出生理盐水将伤口再次冲洗,用棉签沾了一些碘伏擦拭在伤口处。
      他拿出绷带,撕开包装。将绷带缠绕受伤肢体处两圈固定住,由上而下地包扎肢体,缠绕一圈就折返一次。
      陈予扯了扯绷带,确保它缠紧了再用医用胶布粘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从来不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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