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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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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愣了一下,虽然以前纪承柯也没少住过他家,但总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于是沈恩又坐回车里:“也行,省得李叔跑一趟。”
车开进车库,两人一起走到大门口。
沈恩刚准备按密码,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沈甜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头。
“我听见说话声了,你和谁一起回来了?”
沈恩有点惊讶,闪开半个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沈甜熟悉不过的脸。
“啊?”
看着全身湿透的纪承柯,沈甜大脑宕机了一瞬。
和未来嫂子一起去宴会,却带回来一个落水美男?
见沈甜呆若木鸡地杵在门口,沈恩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发什么呆?别挡路让我们先进去。”
沈甜吃痛,捂着额头跳到一边,问跟在沈恩身后的纪承柯:“承柯哥,不是说去参加宴会吗,在水上乐园举办的?”
“场地里有泳池,有人掉里面了,我搭了把手……”纪承柯用手捻了一下湿润的头发,有点无奈。
“啊?为什么宴会还有这种安全隐患啊?”
“谁知道。”想到三人今晚荒唐的所作所为,沈恩心虚地插了句嘴。
别墅里冷气开得很足,纪承柯一走进去就打了两个喷嚏。
“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游泳健将。”沈恩把脱下的西装随手扔到沙发上,转头对纪承柯说:“衣服的话,嗯……去我房间拿一件吧。”
沈甜自告奋勇:“哥!我去帮承柯哥拿!”,说罢拍了拍沈恩的后背,朝二楼跑去。
“那你先去洗吧,我们等会把衣服放浴室门口,”沈恩心领神会,准备随沈甜的步伐朝楼上走,“就你以前住的那间,前天刚请过钟点工,现在干净的很。”
纪承柯拢了拢湿衬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恩跟进房间,看到沈甜正打开他的衣柜,然后突然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大口气。
“还好你没带嫂子回来。”
“什么?”沈恩靠在门框上,早就忘了自己下午的嘴瓢。
“你下午说的啊,”沈甜转头一指沈恩,“说什么和未来嫂子一起去宴会。”
“噢——”沈恩回过神来。
果然自家妹妹还是那个见到生人就害怕的样子。
“不过,我确定一下,你说的嫂子不是指承柯哥吧……”
沈恩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
“怎么可能!你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沈恩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甜,“我们俩又不喜欢男人。”
沈甜被亲哥“直”到,继续翻着衣柜,小声嘟囔道:“那可未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虽然她这个哥哥是出了名的人际关系处理大师,但在有些方面,却比自己还迟钝,一想到这,沈甜有点小得意。
大概是觉出来几分异样,又有点前几天和纪承柯“亲密交流”的心虚,沈恩补充道:
“我说的嫂子,是你承柯哥的未来老婆。”
“承柯哥有喜欢的人?”只有这时候,沈甜才会不太相信她老哥的看人眼光。
“现在可能还不算,”沈恩想起前几天纪承柯的话,比较严谨的地说,“但是以后他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
“嚯,你还给人家看上姻缘了,谁啊?”
“你不认识,反正是个很优秀的人——等拿喜糖的时候就知道了。”
沈甜看着沈恩装神弄鬼的模样,半信半疑。
“你编的吧……”
“那你等着瞧吧。”沈恩一勾嘴角,俨然一副全知者的模样。
“……”沈甜无语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继续在衣柜里扒拉。
“哈!找到了!”
沈甜从衣柜底下翻出一套睡衣,是纪承柯高中时期到沈家来住时沈母给他准备的,当年买的时候买大了,穿起来有点滑稽,现在估计更合身。
这睡衣据说是花了大价钱,纪承柯也挺喜欢的,偶尔来住基本都穿这件,近来住得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整到沈恩房间里了。
沈恩看着这套衣服,脑子里浮现出纪承柯第一次穿这套睡衣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也过去好多年了。
他们变了一些,但好像又和以前完全一样。
……
纪承柯走出浴室,客房没开灯,隔着氤氲的水汽,他目视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有点恍惚——非常熟悉的感觉,正如他度过的每一个平常的夜晚。
有一点不一样的是,有股熟悉的味道刺激着纪承柯的嗅觉,他提起睡衣的领子闻了闻,是沈恩常用的香水的味道,低调而温和的木质香调。
他有点贪恋地多逗留了一会儿。
突然,一阵碗碟碰撞声闯进了纪承柯的耳朵,紧接着是少女夹着火药味的抱怨声:
“哥!你又往里面加醋了?!”
纪承柯循声走出房间,站在二楼往下望,沈恩和沈甜坐在茶几两边,像隔着楚河汉界,正在对弈的两位元帅。
也许是注意到纪承柯的目光,沈恩扭头朝二楼看来,他已经换了件暖色调的家居服,在灯光下好似镀了层光。
两人目光相撞,沈恩随即扬了扬筷子:“吃吗,少爷?”
各色佳肴齐刷刷摆满了整个茶几,说是夜宵有点太铺张了。
但比起茶几上的大阵仗,纪承柯更多的是被兄妹俩吸引了注意力,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涌上心头,他何时不在挂念这样的时刻呢。
“我刷过牙了。”
“……”
话虽如此,纪承柯还是在沙发上占了个角落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不知道哪个国家拍的烂俗爱情片,很无聊,但意外地催眠,配合沈家兄妹让人安心的嬉笑打闹声,纪承柯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后缩,视线也逐渐模糊。
——
很久以前的以后。
不知道风和雨哪一个先落到身上,恍惚间如同站在十字架的两头,绿色的行人和红色的染料混合在一起,覆盖了柏油路面上曲折的铁轨——通往天国的轨道。
阴郁的天空一寸寸下沉,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远处的悬日变为绿色,一块白色的纱幔款款盖了下来。
耳边充斥着心电检测仪的滴滴声,不知过了多久,滴滴声归于刺耳的长音,纪承柯直感觉耳膜胀痛,被迫睁开了眼睛。
电视大概已经关了,周围也早已没有了检测仪的滴答声,虽然室内开着空调,但他感觉到背后出汗了——脸上还有莫名其妙的触感,哦,原来是沈恩正在拍他的脸。
“喂,哥们,别睡沙发上啊。”
沈恩双手插兜,弯腰看着他,脸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暗,领子因为动作的原因敞开了些,露出了锁骨的轮廓。
纪承柯失神地盯着沈恩,一时有点搞不清今世何日,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杂合在一起,让他有点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了。
漂亮。
他单单这样想。
但是又好像光一样,怎么都抓不住。
现在是在哪?大学宿舍?还是奥斯陆的医院病房?那个让他几日心神不宁的人,终于醒来了吗?
沈恩见他只是木讷地盯着自己,又往下俯了一点。
“睡糊涂了?你不会着凉了吧?我就收拾餐具一会儿不在……”
后面说了什么?纪承柯感觉脑子里的轰鸣声盖过了对方的声音,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抚上了沈恩的脸,头发。
沈恩不明所以,直到对方的手扣住了他的后脖颈,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干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就猛然感受到一股向下的压力。
沈恩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想撑沙发扶手,奈何皮质沙发质地有点光滑,反而手一滑加速向下倒去。
幸运的是,并没有直接摔到纪承柯身上;不幸的是,沈恩重心倒转,紧接着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沙发,脑袋也在扶手上磕了一下。
视角转换过于突然,沈恩一时被天花板上的灯闪到了眼睛,还没来得及伸手遮,纪承柯的头就挡住了灯光,投下一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纪承柯的双手撑在沈恩脑袋两边,起到了一个天然的禁锢作用。
两人就这样在不算狭窄的沙发上形成了一上一下的尴尬姿势。
怎么似曾相识?
意识到又陷入瓮中之鳖处境的沈恩冷汗狂流,感觉应该去进修一下防非礼课程。
“喂……你犯什么毛病,赶紧滚开……”
沈恩表面语气平淡,但这个体位太暧昧,还要承受纪承柯炯炯的目光,其实搞得他也有点心虚,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纪承柯顿了一下,突然俯身往下,眼见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沈恩哪还管得上尴不尴尬。
“欸等等!”
沈恩行动比思想快,及时抬手扣住了纪承柯的脸。
“你看清楚我是谁……”
但是纪承柯既不回话,也不停止。
于是两人一个想下,一个不让,互相较着劲僵持着。沈恩眼皮直跳,一刻不敢放松,感觉自己练硬拉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不由得心里暗骂假酒害人,一杯给人灌成孙子了。
话是这么说,但纪承柯此刻眼眸清晰,似乎没有喝醉的迹象。
清醒着?那比喝醉更恐怖了。
手上用力,也少不了面对面的表情对弈,两人大眼瞪小眼,却少了点硝烟气息。
纪承柯的表情有点奇怪,带着一种几乎溢出眉眼的真挚,沈恩看不懂,高兴?欣慰?
好像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是在做一件越界的事情。
他现在在想什么……
沈恩的思想一走神,手没注意脱了一下力,就被对方逮住了时机,形势顷刻间向一边倒去,沈恩心里大喊一声不妙,情急之下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后在他愕然的注视下,纪承柯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早安。”
沈恩瞪大了双眼,受惊吓程度不亚于纪承柯朝自己脑门开了一枪,他捂着嘴以免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感觉此刻自己的脸应该红得吓人。
神经病啊。
巨大的羞耻感击溃了沈恩的平常心,不知哪来的力气狠推了纪承柯一把,对方踉跄了一下,险点从沙发的另一头翻下去。
来不及想其他,沈恩站起来拔腿就跑。
纪承柯被推了个猝不及防,堪堪在沙发上坐定,茫然地看着沈恩落荒而逃的身影。
半晌,好像大梦初醒,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