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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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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起太快导致短暂血压下降,感觉脑袋被谁重击了一下,无边的眩晕席卷而来。
日光从没拉窗帘的窗子透进来,刺得沈恩恍惚了一瞬。
光怪陆离的梦在脑中久久盘绕,他按了按鼻梁,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就这样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放空思想后,沈恩掀开被子准备起床,一起身发现床边只有一只摆放凌乱的拖鞋。
“……”
一些不算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若不是现在想起来还感觉额头有点不存在的触感,他真的会当成是一场荒唐的梦。
以至于躺到床上好久还没有冷静下来,“冥思苦想”了半宿——虽然大部分内容已经丢在了同样混乱的梦中。
他回想了一下,其实昨晚最后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熬不住晕过去了。
“早安”是几个意思?额头吻是几个意思?
当了二十几年的同性朋友突然以那种姿势亲了自己一口,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足以颠覆一部分认知的事情。
虽然有纪承柯醉酒的“前车之鉴”,但是当时有酒精合理化他的行为,不深究的话还可以当酒后乱性掩盖过去。
但是真的是无心之举吗?
他不想往别的感情方向想,不随便对他人的思想做自以为是的臆断是他的准则,而且这一次,他确实也不敢主动去主动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要是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他怕自己会丢掉在这段关系中的游刃有余。
一只拖鞋不翼而飞,沈恩心里调侃了一下自己岂不是“灰王子”,干脆没穿鞋,赤脚走进卫生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看着镜中头发凌乱,因为熬夜面无血色的自己。
好狼狈。
沈恩无声地嘲笑了一下自己,转念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爱胡思乱想的高中男生。
真是够了,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好像有个声音在他脑中这样说。
……
简单洗漱护理后,沈恩自觉恢复了点人样,对着镜子练了几遍完美的笑容后,推门而出。
刚迈出一步,沈恩就在门口发现了另一只拖鞋,孤单躺在门边地板上,莫名把沈恩给逗笑了,无奈的笑。
沈恩没打算处理这可怜的拖鞋,大跨步来到扶梯附近,从二楼往下看,眼前出现了今天的第二幕奇观。
沈甜在绕着客厅骑自行车。
要不是自己刚刚做了一大堆醒后思想工作,他都要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怎么不出去骑,怕遇到人?”沈恩顺扶梯往下,冷不丁问了句。
沈甜被突然出声的沈恩吓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还好及时握住把手,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已经到达一楼的沈恩,“吓我一跳……不过你说对了,这个点外面人有点多。”
“刚买的?最近要参加什么活动吗?”沈恩看了眼锃亮的车身,顺手把沈甜扔在一边的自行车外包装收拾了一下。
“阿年约我去户外骑行。”
“噢——难怪一大早起来练习。”沈恩绕过沈甜的自行车,去倒了杯水。
沈甜无语地偏了偏头:“还早呢?已经中午了老哥,你也起太晚了吧,我昨晚好像听到楼下有声音,你俩是不是背着我通宵干什么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恩被沈甜的话惊到,差点没拿稳水杯,暗暗在心里顺了几遍气,试探着问:
“你发现了?”
“啊?真有啊!”沈甜瞎猫碰到死耗子,一下子来了兴趣。
沈恩听闻舒了一口气:“我们在楼下下飞行棋。”
沈甜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切,不说就不说,什么飞行棋啊……”
沈恩没有为蹩脚的谎话找理由,话锋一转:“纪承柯呢?”
“早走了,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哦,今天是工作日来着。
突然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沈恩后知后觉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但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手机。
沈甜耳尖,一下子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地——从沙发夹缝里掏出了沈恩的手机。
她有点疑惑:“怎么会在这里。”
“你别管。”沈恩感觉脸一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沈甜手里夺过手机。
因为心虚,他看也没看就点了接听:“喂……”
电话对面是他听腻了的公鸭嗓。
“哟!沈老板今天什么安排!”
王闲的声音自带免提效果,没有任何征兆地在沈恩耳边炸开。
“没安排,怎么,你有好去处?”沈恩躲避着沈甜狐疑的目光,边说话边朝花房走去。
“今天湖心岛有个趴,怎么样,去不去?”
湖心岛听起来像个湖里的岛,其实是个离陆地不远的小海岛,前两年被个爱花天酒地的阔佬买下,浩浩荡荡的装修了一阵,现在时不时就在上面办派对。
沈恩犹豫了一下,他有点晕船,其实不太爱参加这一类活动。
但是除了频繁的社交活动,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帮他转移注意力。
“你那游艇有几个月没用过了吧,”王闲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再不使使小心生锈。”
“锈了我就拿去卖废铁,”沈恩用手捻了捻月季的叶子,“少埋汰我,几点?”
“等会发你微信。”王闲通知到位,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下一秒行程信息就到了沈恩手机上,他看了一眼,条件反射长按了一下,转发键跳出来的一瞬突然反应过来。
差点手快转发给纪承柯……
沈恩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猛的发现自己把月季叶子给拽了下来。
“……”
……
湖心岛不与陆地接壤,仿佛形成了远离尘世的结界,来宾们来到在这里,如同抛开了世俗的牵绊,只是任由多巴胺掌控着自己的身体。
派对后半部分,躁动不安的人们不再局限于岛上的空间,沈恩就被一堆男男女女推攘着上了游轮。
夕阳下,几艘游轮在小岛附近游荡,每艘船上都挤满了各种宾客,还时不时有人跳进海里游泳。
沈恩坐在甲板角落的桌子旁,感觉头有点晕,偏偏坐在对面王闲还在吵个不停。
“欸,王闲。”
王闲被打断,有点不悦,但还是听他想讲什么。
沈恩看着海面,头也没回地问:“你小子不是男女通吃吗,以你的经验,你觉得纪承柯什么取向?”
王闲卡bug似的愣了两三秒,继而打开了话匣子。
“怎么看都是铁直男,和那个姓白的小美女绝对有一腿。”
“你别看现在还差点火候,等以后他们俩绝对能成。”
又自动触发助攻设定了。
沈恩嘴角抽搐,挤出一个苦笑,虽然他平常总觉得王闲满嘴跑火车没句靠谱话,但现在无比希望是真的。
这时,一个帅哥路过,好巧不巧朝两人抛了个媚眼。
王闲心领神会,对着对方吹了吹口哨,一回头看到沈恩突然死盯着自己。
“干嘛?”
勾搭男人犯法吗?
沈恩闻言眯了眯眼,像是突然灵光一现了什么。
“你亲我下试试?”
王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动闭了麦,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恩,后者保持着礼貌的抿嘴笑,但目光如炬。
他补充道:“亲脸就行。”
“不行!”王闲几乎大喊出来,一改轻浮模样,有点惶恐地说道:“我不亲直男,也不吃窝边草。”
沈恩又盯了他一会,直到被对方正人君子般的真挚眼神盯回来,才悻悻收手。
“不亲拉倒。”
沈恩的视线又回到海面,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桌上无节奏地敲着,设想着如果有人亲自己会怎样,如果对方不是纪承柯,自己还会这么纠结吗?
首先一代入王闲那张脸就想一巴掌扇飞,但如果把脸换成纪承柯呢?
脑子里的幻想远不及实地操作来的惊心动魄,沈恩脑内搭建了半天也无法同步到昨天晚上的感受。
他好像丢失了一部分感觉,但好像又没丢,依旧让他心马意猿。
另一边,王闲的简单大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劳累着。
拒绝这么一张脸对于他的“狩猎”生涯确实是一大损失,但一想到脸的主人是沈恩,他又立刻萎了。
但他不准备让自己一个人难受。
“喂,沈恩。”
“嗯?”
王闲双手抱胸,提高了音调故作娇羞道:“你该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
沈恩现在觉得即使他不亲自己,也想给他一巴掌。
“单身这么多年不近男女色,难道早就暗恋我多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王闲语气油腻,大有不恶心死沈恩不罢休的壮志。
忍无可忍的沈恩站起身,丢给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你爷爷去趟洗手间。”
“沈恩你大爷的。”
……
接下来几天,沈恩就这样在派对,酒吧,赛车场等地方连轴转,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开心了就把自己灌个半醉,然后往床上一躺,睡个天昏地暗,不顺心就在赛车场开个百八十圈,直到把自己转到吐。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不会去思考自己和纪承柯的事,他和每个人的交流和距离似乎在他出生就划定好了,所以他能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
这可能也是因为小说设定?他有时候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有人主动越界了。
“呕……”
沈恩在酒吧厕所吐了第三回,深感几天造作下来自己变得有点不胜酒力了。
司机李叔把沈恩送回了家,他打开大门,踉踉跄跄走进去,室内一片漆黑——沈甜今天不在家。
他晃到二楼房间,从床头柜找了两颗薄荷糖含在嘴里,清新的味道让他的理智恢复了一点,他在床上躺几分钟,又起身转到房间阳台上。
晚风有点大,带着阵阵凉意,肆无忌惮地刮过他的面颊,沈恩张开嘴,感觉清凉充满了整个口腔。
这样一直避下去也不是个事。
额前的碎发被风带起,仿佛也撩拨着沈恩举棋不定的心,晚风裹挟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轻轻地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让沈恩昏涨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阳台正对的泳池在别墅外灯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光,印在他无神的瞳孔里。
沈恩打开手机,他和纪承柯几天没互发过消息,聊天框早就沉下去看不见了。
他退出软件,也许是酒精作祟,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电话给纪承柯。
忙音响了很久,就好比演奏前候场会比上台更紧张,沈恩心乱如麻,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快和手机里的嘟嘟声齐平了。
一次不接就算了,沈恩这样想,但此念一出,心里莫名开始祈祷对方不要接。
逃避不是他的一贯作风,但唯独这件事情上,他犯怂了,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脑中争辩要不要直接挂掉算了。
就当沈恩以为对方不会接听了时,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接通了。
紧接着传过来的是纪承柯熟悉的声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