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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兵荒马乱 ...

  •   来人也看到了他们,先抬手打了招呼。

      沈恩立刻给了回应:“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呢?”

      “我在等我朋友——而且我家就在这附近啊,”利芙说,“你不是送我回家过吗?”

      “有吗?”沈恩感觉自己又缺了一段记忆似的。

      当年这恋爱到底谁在认真谈?

      “有啊,就……”

      “嗨,好久不见。”利芙刚开了个话头,突然被纪承柯横插一脚。

      利芙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纪承柯身上,对方也正看着她,脸上依旧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冷淡表情。

      还是老样子,语气也还是以前一样,带着一股子“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不过自打前几天和沈恩的交谈过后,她对这位同门同学算是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一想到这,利芙的口气就轻松了几分。

      “你们关系真好啊,我记得从你们国家过来得飞十几个小时吧。”

      “我们这么些年交情,他不来就太不够意思了。”沈恩没注意两位互相看对方的眼神有点怪,只当是老同学团聚。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视线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家饮品店。

      沈恩突发奇想:“我去买点喝的。”

      纪承柯就要跟上去,被沈恩热心肠拦住:“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聊。”

      微妙的三足鼎立被打破了,纪承柯和利芙站在一根矮石柱的两边,陷入了沉默。

      两人虽是一个导师,但是除了课题上的事情以外也很少接触,突然独处只感觉无所适从。

      “在约会?”利芙先抛出了话题。

      “没,我们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约会啊,你想到哪去了。”

      “……”纪承柯听出了对方来者不善,眉头微蹙,“你知道了?谁说的?”

      “你放心,我自己看出来的,”利芙难得看到纪承柯人类的表情,不由得想多调侃几句,“你们中国人都这么含蓄的吗?都这么多年了还在朋友。”

      “当然没有你两个前男友打到实验室来的,把样品都打翻来得坦诚。”

      利芙:“……”

      莫名被反将一军,利芙气的牙痒痒,胜负欲上脑,突然灵光一现,掏出手机开始倒腾,半晌,“唰”地往他眼前一摆。

      “给你看个好东西!”

      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侧方拍摄的,主角大概是被照相者架着,整个人往镜头方向无力地倾斜着,头发凌乱,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正是纪某人本人。

      发送日期是一年前,校庆橄榄球赛结束那天。

      纪承柯脸色有点难看,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哪来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发给我的,”利芙脸上露出扳回一城的得意,“平时师门聚餐都滴酒不沾的人,那天为什么醉成这样呢?”

      “……”

      然而得意不过几秒钟,手机铃声乍起。

      来电备注显示“埃里克 别接”。

      纪承柯手快,抢在利芙收回手机前按下了接听键。

      “操……”利芙没忍住骂出口,手忙脚乱地按了挂断,又立刻对着纪承柯怒目而视:“你这个小心眼的缩头乌龟!”

      纪承柯没所谓地一挑眉。

      利芙心底一股无名火,差点顺口把“病房罗曼史”说出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事情当事人来说更有震慑力,她不想坏了这份“惊喜”,心里暗暗为眼前人的未来遭遇感到幸灾乐祸。

      两人不再有话,都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远方,港口就近停着几艘小船。栏杆上挂着陈旧的渔网,船侧身的油漆剥落,露出原本的灰褐色,船上灭了灯,隐约能看到有个人蹲在甲板上抽烟。

      良久,利芙又开口道:

      “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但能感觉到他对人际关系很敏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你的小心思。”

      “如果你是在利用他对你的信任掩盖你的本意,那有点让人讨厌。”

      纪承柯沉默了一会,正当利芙以为这人被自己戳到痛处说不出话时。

      “你最没资格在感情方面对别人说三道四,百人斩。”

      大学时自诩的称号突然冒出来,记忆里的黑历史猛地把这位奥尔森小姐绊了个跟斗。

      她恼羞成怒:“随你便吧,胆小鬼!”

      说罢再见也没说,掉头往反方向走。

      利芙的脚步声渐远,纪承柯有点烦闷地按了按眉心。

      不一会儿又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沈恩迎面走来,一手拿着开了封的奶茶在喝,另一手拎着给他俩带的,配合着高定的西装,一时有些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沈恩:“她人呢?”

      “走了。”

      沈恩还想问点什么,但被纪承柯截住了话头。

      “回去吧,车钥匙给我。”

      沈恩两手都没空,只得把腰送过去:“裤袋里。”

      ……

      港口到酒店距离不远,沈恩一杯奶茶还没喝完,车就已经在门口停稳了。

      往前走了几步,沈恩又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得到的答案,一转头就和纪承柯还没离开的视线对上。

      “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沈恩面对着他,发丝被晚风带起,背后酒店大厅的灯光从发缝中透过来,刺得纪承柯有点晃神。

      还没来得及细思,答应的话就脱口而出。

      上了楼,沈恩站在橱柜前,给自己挑了个最大的杯子,又转头问纪承柯:

      “来口?”

      “我等会要开车?”

      “酒店有24小时待机的代驾。”沈恩认定了今晚要撬开某人的嘴。

      “好吧,”纪承柯态度软了点,“你最近怎么变地爱喝酒了。”

      沈恩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但又从他的话中品出一丝言外意——这家伙知道自己最近老喝酒?

      两人在岛台坐定,纪承柯莫名有种在酒吧吧台的感觉,尤其是对上沈恩一脸要把他喝倒的样子。

      他到底想干嘛?

      “酒保”一通操作给“顾客”调了一杯自以为是型配方的酒,煞有其事地推到他面前,然后又随便抓了瓶酒给自己倒了满杯。

      纪承柯瞥了眼瓶身,都是度数很高的酒。他谨慎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但并没有入口,只是润了润嘴唇。

      沈恩则是一口闷了半杯。

      酒壮人胆,半杯酒下肚的沈恩只想速战速决。

      “刚刚我没说完的,当年在病房,你有没有,有没有亲……用嘴碰我的脸。”

      纪承柯放下了酒杯,只是看着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说话啊。”沈恩有点不耐烦地催促着,目光在他脸上寻找破绽,但又怕他真说出什么来。

      “仪式,”纪承柯终于开口,“受伤严重的人昏迷时灵魂会暂时游离,时间太久就永远回不来了,这是一种让灵魂回到本体的仪式——我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沈恩:“……”

      无神论者的他条件反射地想说你骗孙子呢。

      但纪承柯说话语速很慢,语气里带着一种几乎虔诚的真挚,尤其眼神还正直得发光。

      莫非是真话?

      “你信这个?”

      “我当时真的很怕你死,兄弟。”纪承柯把手放到桌下,眼神正直依旧。

      “你难道以为我有别的意思?”

      好一个倒反天罡。

      “怎么可能,”沈恩笑笑,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作势要敬酒,“谢谢啊,不惜献身为兄弟祈平安。”

      纪承柯看着和沈恩脸差不多大的酒杯,“你少喝点。”

      第二杯酒下肚,沈恩隐约感觉自己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前段时间酒精摄入过度让他酒量有点下降了,此时他感到有些眼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趴去。

      杯子倾倒,滚到岛台的边缘,岌岌可危。

      周遭弥漫着酒的气息,熏得纪承柯都有点头晕了,他有些痴迷地盯着桌上的醉鬼。

      沈恩半边脸埋进了臂弯里,像睡着了一样,嘴唇有些红,因为呼吸有规律地闭合着。

      纪承柯自觉呼吸一滞,半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沈恩的头发,发质偏软,带点自然卷,这个距离正好能闻到一点洗发水的味道。

      淡淡的,带着点木质的清香,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能感受到沈恩在他身边的实感,他很喜欢。

      “好久不见。”他轻声说。

      这句话要是沈恩醒着听肯定要笑掉大牙,毕竟对于他来说,两人不过分开了十来天而已,但此时这位费事精正安静地趴在岛台上,一动不动。

      “好久不见……”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既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也不想沈恩来承受他的情感。

      “如果我不爱你就好了……”

      话音未落,意料之外,沈恩倏地直起身,猝不及防地和纪承柯打了个照面。

      “!”

      事发突然,纪承柯被吓了一大跳,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沈恩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在纪承柯摸他头发的时候,沈恩略微糊涂的意识就已经清醒了,但以为是对方手痒,也就懒得起来搭理他。

      直到第一句话蹦出来。

      他本来想装睡蒙混过关,但纪承柯的每句话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以至于心跳越来越快,再不打断他的话,沈恩感觉自己要缺氧了。

      更何况,谁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说出更惊悚的话,沈恩心理上受到巨大冲击力,连带着思考能力都有点下降了。

      “及时止损”的想法刚一出,身体就快于大脑实行了,直起身的一瞬间,沈恩脑子里才慢半拍地开始考虑该行为的可行性。

      “……”

      “……”

      …………

      两人隔着不到50公分的岛台面面相觑。

      屋内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寂静中,沈恩有很多话想问,但脑子却跟坏了似的组织不出语言,只是空谷传响一样重复着那两个字。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某人显然也不太好受。

      沈恩眼睁睁地看着纪承柯的耳根红起来,并迅速蔓延到脸上,嘴半张着,似乎硬生生咽下去半句话。

      本来自己只是觉得有点尴尬,但看到对方那张泛着不自然红晕的脸,沈恩莫名感到有股热气从心底窜起来。

      他眼睛原来不小吗,沈恩思维混乱,不合时宜地想到。

      空气里布满了酒气,双方似乎在进行无声的对峙,较劲似的死盯着对方。

      好像先动的那方就要承担这次尴尬的全责似的。

      最后靠近边缘的杯子终于屈服于地心引力。

      “砰!”

      杯子碎成了块,像是引爆这尴尬氛围的导火索,两人同时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我先回去了!”

      话和话撞在一起,没注意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一倍,不过听话的那一方也腾不出时间来在意。

      然而双方的目的地都不幸地在对方的身后。

      于是过于默契的两位一起身就挡住对方,左右横跳了几次无果后,紧张的情绪到达了巅峰,纪承柯突然伸手抓住沈恩双肩。

      这一冒失的举动把后者吓得花容失色,没忍住大喊一声:“你干嘛!”

      “你……”纪承柯没敢抬眼看沈恩,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胡乱地把他往边上一推,“你挡路了……”

      沈恩:“……”

      没有二话,得了道路的两位连滚带地爬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恩一进厕所立刻反锁了门,像是怕什么东西闯进来似的,接着背靠在门上调整凌乱的呼吸,感觉自己要喘得快窒息了。

      太荒唐了。

      在此之前,沈恩一直觉得纪承柯性有点冷淡,要不是两人相识多年,难免在早上看到过对方尴尬的样子,他都要怀疑纪承柯有隐疾

      是在开玩笑吗?

      虽然不想,但沈恩还是排除了这一可能,纪承柯没那么多幽默细胞,刚刚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哥们绝对是以为自己晕过去了,才会……

      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点平复下来,沈恩走到洗手台边冲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泛着点红。

      “你大爷的……”沈恩低骂一声,顺着洗手台蹲下来,手指不自觉扣紧了大理石材质的边缘。

      还什么爱不爱的,以为自己是维纳斯啊。

      这爱神难道喜欢男的吗,完全看不出端倪啊,虽然他也没说过喜欢女的就是了。

      但这是可是在霸总娇妻文里,退一万步说,他沈恩是弯的纪承柯也不可能是弯的啊。

      性取向是一码事,对象又是另一码事。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了二十几年朋友的啊。

      怎么可以……

      不像话啊不像话。

      沈恩猛地站起来,对着镜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没事啊……没事……”

      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还是给对方找补。

      明明更尴尬的应该是那个乱说话的家伙,怎么反而是自己这个受害者在这里苦恼。

      这样划分了一下责任后,沈恩长呼了一口气,走出卫生间。

      映入眼帘就是敞开的大门。

      难怪刚刚没听见关门声,这哥们连门都忘了带。

      沈恩又感觉脸有点发烫了。

      他想走过去关门,注意力又被岛台边的碎玻璃吸引,杯子碎了一地。

      有什么东西也和杯子一起被打破了。

      沈恩心里五味杂陈,叫了客房服务,然后一头扎进卧室床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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