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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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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掺了工业染料的污水，将实验中学后巷浸成浑浊的酒红色。
许疏贴着长满青黑霉斑的砖墙疾走，书包肩带断线的尼龙丝在风里飘摇如垂死的蜉蝣。
他的帆布鞋底碾过腐烂菜叶，黏腻的汁液在积水坑里拖出蝰蛇爬行般的痕迹。
劣质霓虹广告牌在墙头抽搐，"成人用品"的粉紫光斑与"五金批发"的惨绿光带在许疏侧脸厮杀。
他的影子被切割成锯齿状，爬过墙根处用呕吐物和避孕套构筑的垃圾山脉时，恰好与一只灰鼠的残躯重叠。
那具尸体腹部爆裂，内脏被乌鸦啄食成精致的血腥蕾丝。
"优等生也走捷径啊？"
铁链拖地的声响从锈蚀的配电箱后渗出。
红毛混混的蝴蝶刀正在削苹果，刀刃挑起的果皮螺旋状坠入臭水沟，在漂着油污的水面激起细小涟漪。
他的鼻环折射出四个同伙逼近的身影：黄牙胖子用碘伏浸泡的纱布缠绕指虎，刀疤脸在水泥墙磨着钢管，矮个子口袋里传出弹簧刀的咔嗒声。
许疏的拇指按在书包暗袋的报警器上，金属按钮的防滑纹路在指腹刻出十字凹痕。
他突然嗅到某种甜腥味，是红毛纹满毒蛇花纹的小臂在渗血，新鲜伤口正被唾液舔舐出粉红泡沫。
酒瓶在脚边炸裂的瞬间，许疏的球鞋微不可察地后移半寸。
飞溅的绿玻璃碴在白色鞋面绘出藤蔓状裂痕，宛如毒菌在雪地疯狂滋长。
巷口烧烤摊飘来的孜然味混着腐臭，钻进鼻腔化作细小的刀片。
"竞赛奖金该交保护费了。"
红毛将苹果核砸向许疏眉心，刀尖挑开校服口袋的裂缝，"听说你卡里有五位数？"
他的唾沫裹着劣质烟臭喷在许疏耳后，露出镶着金牙的犬齿，牙缝里卡着暗红的肉屑。
许疏的镜片突然反光，遮住眼底闪过的冰蓝色寒芒。
当红毛的手即将探入内袋时，他唇角勾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像解冻的冰锥折射出第一缕晨光。
巷尾突然传来易拉罐被碾扁的爆响，惊飞了正在啄食鼠尸的乌鸦群。
段燃踹翻的垃圾桶正在漏出腐臭汁液，他的黑色马丁靴踩着粘稠的阴影逼近，嘴里叼着的可乐吸管被咬成扁平状。
碳酸气泡在喉管炸开的刺痛感让他瞳孔收缩成兽类的竖瞳，耳垂十字架耳钉在霓虹光里泛着血色的微芒。
红毛的蝴蝶刀转向时，段燃已抡起半满的可乐罐。
铝罐在空中划出褐色的抛物线，精准击中混混腕骨的瞬间，碳酸饮料与鲜血的混合物在墙面炸开抽象派画作。
许疏的镜片被液体喷溅成万花筒，破碎的光斑里倒映着段燃扯下领带缠手的残影，那截黑色布料下，隐约可见青紫色的旧伤痕蜿蜒如蜈蚣。
"段...段哥？"缠指虎的胖子突然结巴，纱布垂落在污水里。
他们曾在东街台球厅见过这个疯子，当时段燃用断裂的球杆捅穿了某个高利贷的掌心，玻璃渣嵌进伤口时还在哼着走调的说唱。
许疏的报警器按钮在此刻突然卡死。
他的视网膜捕捉到段燃腾空跃起的剪影：马丁靴底钢钉在墙面擦出火星，下坠时膝盖精准顶在红毛的腰椎。
清脆的骨裂声混着惨叫在巷内回荡，惊醒了二楼某扇破窗后昏睡的野猫。
当钢管带着风声劈来时，段燃用可乐罐残骸格挡。
金属碰撞声里，他沾血的虎口擦过许疏冰凉的手背，在对方掌纹间留下滚烫的血痕。
许疏突然抬脚踩住混混掉落的水果刀，鞋底碾着刀柄旋转半圈，刃口精确指向偷袭者的脚筋位置。
"动能公式。"段燃喘着粗气拽过红毛的头发往墙上撞，"质量乘以加速度。"
鲜血在斑驳的广告贴纸上绽开，盖住了"□□"下面那串模糊的手机号码。
他的指节传来黏腻触感，不知是谁的鼻血还是锈水。
许疏倚着墙翻开竞赛题集，笔尖在"冲量计算"的例题旁轻点。
月光穿透霓虹雾霭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将阴影投射成某种神秘的数学符号。
突然响起的警笛声在三条街外游荡，像饿极了的鬣狗在废墟间逡巡。
段燃踹翻的垃圾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腐臭的汁液如同被解刨的怪兽内脏泼溅在墙面上。
惊飞的乌鸦群振翅声里混杂着碳酸气泡的嘶鸣，他咬扁的可乐吸管在齿间裂成两截，塑料边缘刮破舌苔的刺痛感让瞳孔缩成捕食者的竖瞳。
红毛的蝴蝶刀转向时带起腥风，刀刃切开的光轨恰好与巷口霓虹灯的频闪同步。
段燃抡起的可乐罐在半空炸裂，褐色液体与鲜血的混合物在墙面迸溅成超现实主义油画，碳酸气泡在血泊里持续爆裂，像无数微型炸弹在进行链式反应。
"动能定理教学时间。"
段燃侧身闪过钢管劈砸，马丁靴底钢钉在墙面擦出蓝紫色火星。
他拽过黄毛胖子的指虎，缠着碘伏纱布的金属棱角深深陷入对方肥厚的掌心，"动量等于质量乘以速度。"
惨叫声中，胖子蜷缩成滚动的肉球，撞翻了堆满空酒瓶的货架。
许疏的镜片被血珠溅成万花筒，他后退半步倚着配电箱，指尖在锈蚀的箱体表面画出伯努利方程。
当弹簧刀从阴影中刺出时，他忽然抬脚踢飞半块板砖，抛物线终点正好是偷袭者的膝窝，砖块碎裂的粉尘在月光下勾勒出完美的二次函数图像。
段燃的领带缠在渗血的虎口，黑色丝绸下蜿蜒的青筋突跳如电路板上的导火索。
他夺过的钢管还残留着前主人的体温，挥动时撕裂空气的尖啸与红毛的肋骨断裂声组成不协和音。
许疏嗅到铁锈味里混着段燃衣领的烟草气息，像某种原始的化学催化反应。
"小心熵增。"
许疏突然出声，手中竞赛题集精准拍飞掷来的酒瓶。
玻璃碎片在段燃耳际擦出血线，却在许疏脚边构成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这是他计算好的安全区。
当最后一个混混连滚带爬逃出巷口时，段燃的右手已泡在血泊里。
他甩了甩黏稠的液体，发现许疏正用美工刀削铅笔，刀刃在月光下划出柯西分布曲线。
铅笔屑落在染血的指虎上，像给暴力器械戴上素白花环。
"收费教学。"
段燃将残破的可乐罐踢到许疏脚边，罐身凹陷处恰好形成拉普拉斯方程符号。
"这道动量守恒题，够换几节辅导课？"
许疏的医用镊子夹起浸血的玻璃碴，对着霓虹灯观察折射率："足够讲解到开尔文表述。"
他突然用镊子尖端戳向段燃颈动脉，在距离皮肤0.5厘米处骤停，"但你的解题过程，违反了热力学第零定律。"
巷尾传来野猫撕咬垃圾袋的声响，段燃突然握住许疏持镊的手腕，他们脚下积血倒映的霓虹光斑，正被夜雨冲刷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巷尾的路灯突然爆出电流声，钨丝垂死挣扎的暗红光晕里，段燃的右手像是刚从油画颜料桶里抽出。
血珠沿着掌纹沟壑蜿蜒，在"动能守恒定律"的公式旁聚成暗红色湖泊。
物理题集的纸张正在贪婪吮吸鲜血，将铅字染成诡异的哥特体。
许疏撕开校服内衬的声音清脆如折骨。
纯棉布料在虹膜蓝的暮色中绽开，露出内侧用银线绣着的化学元素周期表碎片—"Ag"的符号正巧落在段燃腕动脉的位置。
他隔着布料按压伤口的力度精确到牛顿值，指尖温度比巷内的穿堂风更冷。
"静脉位于桡侧腕屈肌腱与掌长肌腱之间。"
许疏的呼吸掠过段燃汗湿的额角，"哈弗斯系统在此处的骨密度比平均值低17%。"
他的医用镊子从伤口夹出玻璃碴时，金属冷光映出睫毛投下的栅栏状阴影，像是把某种秘密囚禁其中。
段燃的喉结滚动出低笑，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许医生改行收保护费了？"
他故意曲起手指，新鲜血泉涌出，在许疏雪白的衬衫袖口绘出曼陀罗花纹。
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后颈的银色链坠从衣领滑出，U盘表面刻着极小的∑符号，被血珠浸润后泛着妖异的玫瑰金。
许疏突然用止血钳夹住动脉上方，疼痛让段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巷口的霓虹招牌恰好切换成桃粉色，将两人的影子投射成暧昧的连体兽。
"每平方厘米皮肤含有6米长的血管，"
他擦拭镊子的动作像在清理实验仪器，"你的血足够写满三块黑板的热力学公式。"
段燃的犬齿碾碎最后一点薄荷糖，突然拽过许疏的领口。
沾血的拇指按在对方锁骨处的旧疤上，在苍白的皮肤留下指纹图腾："这笔诊金够预付多少节课？"
他感觉到许疏的脉搏在指尖下突跳，频率与自己在拳击台上的最佳状态惊人一致。
许疏的医用胶带撕拉声割裂了黏稠的空气。
他将纱布缠绕成标准螺旋式，尾端用镊子折出30度锐角："明天开始，每天午休来天文馆。"
沾血的棉球被丢进锈蚀的垃圾桶，碰撞声惊醒了栖在里面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混着金属坠地的清响，是段燃耳钉上的碎钻，不知何时勾在了许疏的袖扣上。
当救护车的蓝光掠过巷口时，许疏正在题集的血泊旁批注。
红墨水与血浆交融出诡异的紫黑色，他的笔尖圈住某道例题："完全非弹性碰撞后，两物体会以共同速度运动。"
霓虹灯管突然熄灭，最后的光斑里，段燃看见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像是冰面被石子击出的裂痕。
警笛声在三个街区外徘徊，许疏起身时，沾血的校服布料从段燃掌心滑落，像褪下的蛇蜕飘进污水沟。
他走出五步后突然回头，指尖弹起的硬币在空中翻转九周半，精准落入段燃染血的掌心，是那枚刻着"2018"的锈蚀校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