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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五丈宽的青石阶上矗立玄铁府门,九排鎏金铜钉在晨光中灼灼生辉。两尊墨玉雕成的狻猊镇守两侧,利爪下压着刻有"止戈"二字的石鼓。门楣悬着先帝御赐的虎头金匾,"昭武将军第"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犹带边塞风沙的凌厉。

      七尺高的院墙用南诏花岗岩砌成,墙头每隔十步便插着褪色的认军旗。东侧马面墙嵌着三柄断戟,戟杆上依稀可见"景和六年朔方军制"的铭文。正门两侧的拴马桩用整块陨铁锻造,表面密布着三十年战马缰绳勒出的凹痕。

      跨过一尺高的朱漆门槛,迎面丈二高的泰山石影壁上,以剑锋刻就《李卫公问对》节选,字缝里嵌着大漠常见的赤砂。青砖铺就的演武场足有半亩之阔,西北角立着十八般兵器架,其中那杆九曲点钢枪的红缨已褪成暗褐色。

      正厅廊檐下悬挂七尺□□,刀刃上十三处崩口对应着西域十三国的图腾纹样。阶前两尊青铜燎炉做成兜鍪形状,每逢初一十五,府中亲兵便在此焚烧阵亡将士的名册。东厢房外立着半人高的试剑石,石身纵横交错的剑痕深浅不一,最深处那道裂痕是第三代家主"断江剑"留下的手笔。

      穿过月洞门,八丈见方的碎石地立着三十六根梅花桩,桩面包浆油亮,东南角三根新换的榆木桩还带着树皮纹路。北墙挂着整张西域舆图,牛皮卷轴上插满各色小旗,最远的赤旗直插到葱岭以西的碎叶城。

      演武堂内陈列着七代家主用过的兵器:第四代的鎏金马槊横架梁间,第五代的鱼鳞锁子甲悬在樟木架上,第六代那对镔铁锏则压在镇纸下,锏身缠着浸透桐油的牛筋绳。地面青砖布满细密裂纹,据说是当年"铁掌震三关"在此演练劈空掌时留下的。

      绕过箭楼残基,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暗合九宫八卦阵势。山脚清潭畔立着半截残碑,碑文记载着永初七年曲家军驰援玉门关的旧事。潭边老柳树上留着数道齐眉棍扫出的白痕,树杈间悬着练暗器用的铜钱靶。

      东北角五间青瓦房原是马厩,如今廊下还挂着生锈的銮铃与皮质水囊。院中两株百年柏树虬结如龙,树干上钉着二十七个铜环,每个环上系着条褪色的布带——那是曲家子弟初次随军出征时系上的平安符。

      整座府邸不见金玉珠翠,却处处透着金戈铁马的凛冽。每逢朔风过境,檐角铁马与兵器架上残刃共鸣,恍惚间似有十万旌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冷鸢带她走进了府,她们玩乐了片刻,冷鸢便邀她教自己点什么。

      她点了点头,“那我便教你点没见过的”。
      “此诀本名"青霜十九拍",乃前朝戍边大将观祁连山雪崩所创。曲文商祖父于嘉峪关外剿灭马匪时,自冰川裂缝中得半卷残谱,后融合军中破阵枪法补全。因运功时剑锋凝霜、破空声如鬼泣,被西域武者称为"诛仙青霜妖谱",实则与妖邪无关。”

      寅时的梅林浮动着冷香,曲文商披着褪色的战袍,指尖轻叩冰裂纹茶盏。冷鸢跪坐在蒲团上擦拭剑穗,忽觉耳后拂过寒气—姐姐的铜戒尺正抵着她颈侧跳动的血脉。

      "昨夜戌时三刻,你在西跨院偷练'玉门羌笛'。"戒尺顺着脊椎滑到命门穴,霜花在黄铜表面凝成蛛网状纹路,"笛式要引丹田气走手少阳经,你偏用任脉强催,当自己是天山玄冰雕的人偶么?"

      冷鸢咬住发颤的唇,青瓷瓶里浸泡的银针突然凌空飞起。曲文商左手捏剑诀控针,右手却托住冷妹妹后颈,将三枚冰针缓缓刺入她耳后翳风穴。梅枝筛落的月光在她们鼻尖摇晃,呵出的白雾纠缠着分不清是谁的气息。

      "看好了。"

      曲文商突然解开发带,鸦青长发扫过冷鸢泛红的耳尖。她并指为剑在雪地游走,踏的是北斗七星的方位,袖中却飘出当年从冷鸢故乡带来的槐花干。当演练到"青冢残碑"起手式时,绣着忍冬纹的袖口擦过徒儿眉心,惊落两瓣沾着晨露的白梅。

      冷鸢握剑的手被从背后包住,玄铁剑柄渐渐凝出霜花:"这招'祁连飞雪'要留三分回旋的余地..." 曲文商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因为徒儿的后颈正贴着她锁骨下方那道箭疤——六年前替这冷鸢挡下的狼牙箭。

      晨钟撞碎冰棱时,曲文商正用火折子烤化冷鸢袖口冻住的梅枝。冷鸢忽然握住她腕间佛珠:"姐姐的戒尺法,比诛仙青霜诀更冻人。" 女小将军抽回手时,袈裟红的里衬扫过石案,碰翻了昨夜冷鸢送来的药汤,褐色的水痕在《尉缭子》残卷上洇开,恰似塞外舆图某处无名河谷。

      鸦青长发绾成悬壶髻,斜插半截磨出包浆的紫竹药杵作簪。额前散落几缕霜白色碎发,并非衰老所致,乃是常年试尝百草留下的药毒痕迹。左耳后别着朵干枯的雪见草,花萼里藏着三枚淬过蛇毒的银针。

      月白色广袖襦裙用二十七种药草汁液染成,行走时浮动着断续的青黛色暗纹。腰间束带实为五丈长的素纱绷带,末端缀着七枚小银铃——实乃切开痈疮时用的柳叶刀。裙摆沾染着深浅不一的药渍,最醒目的是裙角那抹鹤顶红染就的朱砂色,正随着步伐开合若隐若现。

      面容如未炮制的白芍药般透着冷光,眉间天然生着两点淡褐小痣,恰似艾灸留下的灼痕。唇色比寻常人浅三分,却在下唇中央凝着粒朱砂似的血珠——此乃修炼《神农引》至第三重时,咬破舌尖镇毒留下的永恒印记。

      右手食指戴着枚犀角扳指,内侧暗槽藏着可断肠草毒的犀角粉。指甲修成弧月状,甲缝残留着微量砒霜结晶,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孔雀尾羽般的幻彩。腕间缠着九转金丝脉枕,每当诊脉时,金线会在患者腕上烙出暂不消散的八卦图形。

      看似普通的素纱披帛实则浸透雷公藤汁液,遇血即化作止血带。发间那支木簪旋开中空,藏着七颗续命金丹。绣鞋尖微微翘起处,暗嵌两片薄如蝉翼的玉质刮痧板。就连耳垂上那对珍珠珰,也是用三百年的夜明砂炼成的避毒珠。

      暮色漫过她腰间晃动的青玉药碾,正在研磨的朱砂粉簌簌落在石臼里。忽有夜枭掠过屋檐,她指尖微颤,三根银针已钉住飘落的枭羽。

      玉白术自被师父收入璇玑阁内,倒是直接学习云渺星使的做风,直接在药芦里避世救人。

      七月暴雨冲垮山道时,苏娇娇正捂着渗血的腰腹撞开药庐竹扉。她绯红箭袖上金线绣的凌霄花纹,已被"五毒书生"的碧磷爪撕成缕缕残丝。玉白术抬头便见三枚透骨钉迎面飞来,手中捣药杵轻旋,将暗器尽数收进石臼,与当归片撞出清脆声响。

      "姑娘的孔雀胆毒再流三寸便入心脉了。"玉白术话音未落,苏娇娇已踉跄着栽向药柜。月白衣袖倏然翻卷,五丈素纱绷带凌空缠住少女腰肢,檐角银铃响动间,人已平落在铺着冰蚕丝的竹榻上。

      撕开染血中衣时,玉白术指尖忽然顿住——苏娇娇肋下旧伤竟是她三年前在雁门关见过的"寒梅烙"。当年那个偷她续命丹的红衣小贼,如今正咬着褪色发带忍痛:"要剜肉便快些,我们灵霄门人......"

      "灵霄门人不怕疼,却怕苦。"玉白术碾碎黄连的声响截住话头,将混着蜂蜜的药丸塞进她齿间,"含着,别咬碎。"苏娇娇被苦得眼角沁泪,却瞥见对方裙摆那抹鹤顶红染的朱砂色,恍惚想起这正是幼时在《百花毒谱》上见过的"见血封喉"标记。

      夜雨渐密,玉白术挑开伤口腐肉的手稳如持针绣花。当淬着蛇毒的银针划过气海穴时,苏娇娇忽然扣住她腕间金丝脉枕:"你早认出我了?"药庐烛火噼啪炸开灯花,映亮玉白术耳后那朵干枯的雪见草。

      "能在我布下七重毒阵的草庐偷药,三年来你是头一个。"素纱绷带层层裹缠时,玉白术突然轻笑,"只是苏少主偷药时的踏枝惊雀步,比现在灵巧多了。"檐下银铃忽响,苏娇娇反手甩出的凌霄镖已钉住试图破窗的毒蛛。

      晨光穿透药橱上百格琉璃屉时,伤愈的少女正赤足踩在晒药架上。她扯下半幅绡纱帷帐系在腰间,绯红残衣混着月白素纱在风里翻飞:"你这般妙人竟不是我们灵霄门的!要不我拿《飞花摘叶诀》换你......"

      话音未落,玉白术旋开紫竹药杵,将昨夜收的三枚透骨钉倒进她掌心:"苏姑娘不妨拿这个回赠五毒书生。"药庐外忽然传来云雀清啼,两人同时甩出暗器——苏娇娇的银镖击碎晨露,玉白术的冰莲子却正巧落入对方空镖囊中。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苏娇娇新染的朱砂色裙裾时,玉白术正往她发髻间插新鲜雪见草:"此去向南三十里,有片凌霄花正艳。"少女忽然反手扣住医者腕间避毒珠,眸中映着药橱里三百个琉璃瓶的碎光:"等我除了那劳什子书生,定要拆了你这些弯弯绕绕的毒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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