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人猫情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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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大厅里铺满了脉状线缆，流光闪烁，连通中央胶囊形状的房间，此时一人一猫从里面走出。
殷钧策回头将房门推上，按照校方规定，机密档案室只能由前三名本人进入，因此他只得和楚照离的机甲智能一同在外等候。
小黑猫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在他附近趴了下来，身形融入夜色，远远看去只有一双明亮的双瞳，似乎在看着他这边。
对于这只小猫，殷钧策并没有探究的欲望，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处理光脑上的各种消息。
点开好友列表，殷钧策动作一顿。
最上方被加了【特别关心】的雪浪此时的状态为“在线”。
机甲智能经过其持有者的授权，都可以自由地以持有者身份行动。
即使殷钧策清楚目前这个账号背后在活动的应该是昼颜，他的心里也不由得猛地一揪。
“雪浪”这个昵称，在殷钧策的心中有着莫大的分量。对殷钧策来说，弟弟的这个网名甚至比本名还要令他熟悉。
殷钧策常年出外勤，脚不着家，弟弟又总是由于生命体征紊乱进医院，一来二去星网反倒成了他们最常见面的地方。
两人没事的时候，就会找一块没人的草坪坐着吹风。
“哎呀，我刚刚去做体检来迟了，钧策哥不会怪我吧？”
顶着雪浪昵称的白发青年一路小跑过来，身上沾了草叶的气息。殷钧策看他的眉眼里带了几分久病的忧愁，但他知道，只要弟弟笑起来，他的容颜就会舒展，扫去一切阴霾。
“钧策哥，这次也给我讲讲十七军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吧？”
雪浪从小听哥哥和母亲讲军部里的事情，虽然碍于疾病不能亲自体验军部生活，仍然对那样的未来充满了向往。
直到前不久，殷钧策和弟弟谈起十七军里的一些故事时，弟弟还听得津津有味，说以后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去参观十七军内部。
“好啊。”看着弟弟和他谈论起对未来的希望，殷钧策忍不住微笑。
起风了。风吹过他们的发梢，花瓣打着转儿飘起来，殷钧策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摸下来一片花瓣。
弟弟看了一会儿，笑得很开心：“钧策哥在花瓣的衬托下显得更帅气迷人了。”
殷钧策也不恼，他略感有趣，拿着一片花就要贴在弟弟的脸上：“别动，我给你拍张照。”
对方配合地摘下脸上的战术装备，雪白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蔚蓝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镜头，粉嫩的花瓣贴上他的脸颊，一个苍白的人，被这朵花将全身的色彩衬得鲜活起来。
咔嚓——
这张照片就成了他们的聊天背景。殷钧策每次抽不出身与家人见面时，他就会点开每个人的聊天记录，看看他们的背景图。
可是很快，刚从抗击星盗一线上离开的殷钧策再打开光脑，收到了来自首都星的噩耗。
当殷钧策赶到医院时，他只见到灰白色的病床上那具再也不会醒来的躯体。
死亡证明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患者死因：基因病急性发作。
殷钧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几乎要将那张纸捏碎了。他和母亲这么久以来为了弟弟打听了无数治疗基因病的方法，最后依然对此束手无策吗？
医生们沉默地垂头站在一侧，殷钧策看着对于弟弟来说显得过于宽大的病号服，捏了捏他的胳膊，才发现弟弟的身体早就在基因病的折磨下变得瘦弱。
他的弟弟，光是在星网上维持一切幸福的假象就已经拼尽全力。
而他总是在外执行任务，有关弟弟住院的一切事宜均由父亲来操劳，竟然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一点。
殷钧策看着床上的雪浪，他的脸庞比起星网里见到的还要清瘦更多。他伸出手，抚平弟弟直到死亡仍然紧锁的眉头。
殷钧策回想着，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他好像看不清弟弟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了。
急促的消息提示响起，殷钧策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水，雪浪的头像在他的消息列表里疯狂地跳动。
【雪浪：哥哥，主人还活着！】
【雪浪：主人说，他就在您身边！】
殷钧策一愣，短暂的几秒内，无数可能性掠过他的脑海。
他张了张嘴，还没行动——
小动物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嗒嗒响起，两只灯泡似的小眼睛离他越来越近。
小猫叼着一张不知道哪里找到的手帕，放在他面前。它伸出肉垫，抹掉他脸颊的泪珠。
“钧策哥，别难过了，我在这里。”
“……”
“钧策哥，怎么不说话？”
殷钧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怔然地看着眼前的小猫：“……弟弟，真的是你？”
他摸上小猫的耳朵，想要确定对方真的存在。
“是呀。”小猫没有避开，耳朵抖了抖：“我刚刚让昼颜给你发消息啦。”
“别哭了，再哭脸会花掉的。”小猫想要擦掉那断了线一般的水珠，却被殷钧策抱紧在怀里，两人相对无言。
难言的复杂情感在殷钧策脑海中交织，不知多久，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平复了心情。
殷钧策伸手狠狠揉搓小猫头：“既然认出我了，怎么不早说？”
小猫晕晕：“我也刚刚才找到合适的时机……话说钧策哥，你之前为什么让昼颜转告我要在线下见面？”如果在线上见面，他们现在早就相认了。
提到这事，殷钧策稍微严肃了些：“最近我们十七军打击星盗的行动幅度比较大，星盗那边对与我有关的动向盯得很紧。他们似乎还有追踪星网痕迹的手段，如果你和我在星网里见面，难保不会被波及到。”
“这样啊。”殷允霁不再追问，老哥长期执行对抗星盗的任务，他知道星盗一直以来都是很棘手的一个群体。
“那钧策哥你之前提到我死亡的隐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殷钧策正要回答，转念一想，又皱了皱眉：“这里不太方便，几位新生还在里面，我不清楚他们多久会出来。我们挑个另外的时间再聊。”
殷允霁点点头，和老哥加上星网好友。
殷钧策在放下弟弟以前，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小猫揉来揉去：“你这是怎么弄的，竟然成了别人的机甲智能，还自己给自己搞了个授权。”
说着，他眉头一皱：“而且你还辅助那小子拿了个新生赛冠军，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殷允霁心酸道：“寄人篱下，不得已而为之。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晚点再说。”
此时，大厅中央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容卓看清一人一猫团在一起的光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该先感叹原来前辈其实是个毛绒绒控还是先感叹楚照离的猫居然对其他人示好呢？
总之这画面有点超越他的想象。
“咳咳。”容卓决定装作没看见，正色道：“前辈，楚照离在领取传承时遇到了一些问题，可能需要您前往查看。”
殷钧策眉头一皱，他原以为容卓开门是因为学生们已经大功告成准备离开，没想到是遇到了麻烦，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禁入的规定，殷钧策当即起身向房间里走去。
容卓抬脚要跟上去，随后又想了想，转身把殷允霁一并捞起来，嘴里还小声嘀咕：“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殷允霁刚开始还想挣扎，动了动，感受到容卓似乎不是乱来后便安分下来。
房间内部散发着淡蓝色的柔光，几台连接着时牵因传承星域的脑机接口放在房间中央。
楚照离被安置在一侧的长椅上，此时闭紧了双眼，不省人事，苍黍站在一旁密切关注他的状态。
什么情况？
殷允霁走过去，将爪子探上楚照离的额头，对方没有发烧，目前来看只是意识有些模糊不清。
少年嗫嚅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殷允霁凑近了听，却又什么也没听见。
这招行不通，殷允霁决定换个方式。
专属机甲的精神力连接上楚照离思维海域的一刹那，小猫在原地扑了个踉跄。
在容卓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殷钧策扶了一把弟弟：“感受到什么了吗？”
殷允霁捂着心口，小猫的耳朵不自觉地变成了飞机耳。
好奇怪，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释放的、想要哭泣的感觉。
这种感觉源源不断地从他与楚照离的精神链接中传来，极其混乱的思绪混杂在一起，殷允霁有点喘不过气。
殷允霁将他的感受告诉老哥，听后殷钧策走近查探，在军部经历过各种情况的他很快分辨出楚照离眼下的状态。
“他现在陷入了思维昏迷。”
从楚照离身上收回探测的精神力，殷钧策感到事态有些棘手，他看向另外两个学生：“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思维昏迷？”
容卓额角流下一滴冷汗，这个词他只在新闻上听过。简单来说，陷入思维昏迷的患者仍然活着，但他们已经失去意识，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不会产生反应。
他和苍黍对视一眼：“时牵因的传承需要三个人共同领取。我和苍黍刚才先行进入精神星域，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到楚照离进来，这才退出查看，之后就见到他变成这副样子。”
“思维昏迷……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殷钧策：“稍等，我咨询一下十七军的精神治疗师。”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治疗师头像浮现在虚空上方，听完殷钧策的描述后，他严肃道：“对于机甲师来说，进入精神星域却突发思维昏迷一般只会发生在这两种情况下：受到来自敌人的精神力攻击，或是星域的准入强度与自身精神力评级强烈不匹配。”
“既然是时牵因的传承，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第二种情况了，但我看脑机接口上并没有写具体的精神力等级限制。这位楚同学的精神力评级是几级，你们知道吗？”
现场鸦雀无声，殷钧策见状扬眉：“我记得这是白河军校入学考必测项目，你们都没印象吗？”
“……”
殷允霁想了想，他当时还没来，而苍黍免考进入白河军校，似乎只有容卓参加了入学考。
治疗师叹了口气：“罢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记得这些细枝末节。殷少校，你联系下校方了解情况吧。”
“其实……”容卓突然出声，却带着一副为难的神色：“我记得那天的情况。”只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抛出一个惊天大雷：“楚照离他根本没有精神力评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人猫情未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