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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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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秋果树，在靠近东院那边的障子根儿。难怪我没看到。我还以为是棵半达子杨树呢！
爬吧！在底下够不着，也摇不动。那几个红果，都在挺高的地方。
“我爬上去。爬到那个杈子那儿。秉业你找个棍子。我拿棍把红果捅下来。”
“不行啊！小哥，你别爬树！我爸会揍你的！万一掉下来，就完了！”
“没事儿，你去找个长点儿的棍子，架条也行。”
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吃大秋果，我也没那么想爬树。更不想把树枝踩断，连滚带爬地摔下来！
手上划了好几个小口子，一边肚子都摔岔气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奇！脸竟然一点儿伤也没有！
我踩断树杈时，好像是抓到了别的树枝，又好像没抓到。我在秉业和秉家的惊呼中，掉到了树根近处松软的地上。这事儿整的，我跟他俩吹的牛皮给吹漏了。上树前我还说呢，我总去我家南边树趟子里爬树的。
晚上吃饭时，王顶牛发现了我耳朵上有个血嘎巴，手上也有。他没问我，也没揍我。看看我没啥事儿，就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中午，他趁着回来吃饭的功夫，去看那棵大秋果树了。被我踩断的那个树杈子，还带着树皮斜戳在树杆上。
王顶牛问的是秉家。秉家说我从大秋果树上掉了下来。差点头朝下，不知怎么回事，我又横拍在地上了。我不怨秉家。他爸问他，他要是不说，那真可能挨打啊！光着屁股，拉过来就打，连扒掉裤子露出屁股的手续都省了。一扇一个五指山。我是准备好，打就打吧！王顶牛要想给他的大秋果树报仇，我应该挺着。
王顶牛去了好半天才回来。我这担心着呢！怎么这么慢？隔着窗户，我看见他走回来了，我都能听到自己砰砰地心跳声。唉！不对啊！他手里咋还捧着那么多大秋果呢？
王顶牛一进屋，就把十多个红了大半拉的大秋果放到炕上。大秋果几了咕噜地四散乱滚。
“吃吧！以后不许爬树了！听到没有！”王顶牛看着我，他在警告我。但他的语气，我听着不像是很生气哦！
但我可不想跟他犟，就使劲地点着头。他没揍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还大声地“嗯哪”了一声。
西河套在岭东东边的山脚下。王顶牛他们村，在岭东的西边山脚下。要是想去西河套洗澡，那就得翻过岭东。
我问过秉宗，为啥村东边那道山岭叫岭东呢？
他说，因为它是一道岭，还在村子的东边，所以叫岭东。
我说，那不是该叫东岭吗？
他想了想说，少管闲事儿，我们村就喜欢这么叫，你跟着就这么叫得了。
我又问他，为啥大河在岭东东边山脚下，叫西河套呢？
他又想了想，然后急眼了。说，你个小嘎豆子，别人怎么叫，你怎么叫，哪来那么多事儿？
我瞪了他，不服气。说，你也是小嘎豆子，你才比我就大十七天。
这么说也是没错，我们都是小嘎豆子。我们去岭东西河套洗澡的那个夏天，秉宗、秉业和我，我们仨的年龄加起来才十九虚岁，算是成年了。
王顶牛说了，只有大人才能去西河套，小孩子不许去。我们仨加起来算是个大人了，看来可以去了。
没带秉家，他走得太慢。我们还得翻那个叫岭东的山包包呢！太阳毒着呢！再给他晒坏喽！王顶牛非揍我们不可。我们仨，撒丫子就跑。秉家里倒歪斜地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了村子的南头。看看是追不上了，哭叽濑尿地抹着眼泪回去了。
秉业跑得慌张，在满是大轱辘车辙的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
天儿太热了。蛐蛐不像是在鸣叫，像是在嚎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跟暑气能马上要了它们命似的。没几只鸟在飞，也没有白色或者黄色的蝴蝶在飞。但有时候能碰见那种很大的蝴蝶，都管它叫马蹄莲。遇到它，就管不得天热了。脱下小布衫拿在手里，呼喊着冲马蹄莲追上去，一顿乱甩。我们运气好了，它就被我们的布衫抽晕在地上。它要是运气好了，我们就累得喘着粗气，毛都没捞着。
苞米地和高粱地连成了很大的一片，几乎一样高。秉宗和秉家能分出来它们之间的区别，我看着都一样。它们长得都太高了，一点儿风也吹不过来。我们仨在埂子上走，能跟苞米杆和高粱杆借点儿荫凉。
好不容易走到岭的上边，我想这就该是岭东的顶了。土路的路北边，有好大一片松树林。守林子人住的那个小房，匾趴趴地挨着一棵粗壮的松树。松树干都长得老高了，才有横叉，向南边伸出去老远。这棵松树看着就跟其他的不一样，它在树林子里更靠前，更高，枝杈也更繁密。
站在岭上往下边看，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就在岭那边的山脚下，白亮亮的。河的两边，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太阳暴晒。苞米地中间的黄豆地，像是豁牙子。风从黄豆地上吹过来，胸脯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