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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误差允许的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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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第三次打喷嚏时，画室的木格窗正筛进四月的光斑。他揉着泛红的鼻尖后退半步，普鲁士蓝颜料在宣纸上晕开突兀的墨点。
"同学，劳驾当个模特？"
沾着露水的蓝花楹突然落在素描本上，程砚抬头看见有人倒坐在窗台。银灰色狼尾发被风撩起，露出耳骨夹闪烁的冷光。那人用手术刀削着铅笔，刀刃反射的光斑正巧跳进程砚虹膜。
"江逾白。"他抛来块薄荷糖，"艺术班新来的转校生。"
程砚避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防护口罩下的呼吸却开始紊乱。那人锁骨处的火焰纹身随动作起伏，像团永不熄灭的野火，灼得他过敏症状愈发严重。
"别动。"江逾白突然倾身靠近，程砚的后腰抵住画架，"你睫毛上落了朵蓝楹花。"
木质调香水混着铅笔屑的气息笼罩下来，程砚在对方逼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颤动的睫毛。江逾白用镊子取下花瓣时，冰凉的金属边缘擦过他眼睑。
"赔你件新衣服。"程砚转身去拿纸巾，撞翻的颜料泼了对方满身。靛蓝色在白色校服上蔓延，像泼墨山水里走出的精怪。
江逾白笑着解开浸染的衬衫："要能闻到你的消毒水味那种。"他腰腹处陈年烫伤盘踞如藤蔓，在斜照的日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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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楼的消毒水味让程砚稍稍安心。他调试分光光度计时，林小棠突然撞开更衣柜。
"砚哥！"表妹晃着抗过敏药瓶，"你连画他三十六张侧颜速写，校刊部出价五百买独家！"
程砚的钢笔尖在记录本戳出墨点。上周那张未完成的耳骨特写被表妹抽走，Q版涂鸦旁标注着：4月12日15:47，耳骨夹内侧刻"砚"字。
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程砚摸黑收拾培养皿，身后袭来雪松香的气息。江逾白将草莓牛奶糖喂进他唇间，舌尖故意扫过指尖："抓到偷画我的小变态。"
警报器红光里，程砚看清对方换了他的实验服。过大的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随着握力器的挤压起伏如潮汐。
"第13号储物柜。"江逾白晃着偷来的钥匙，"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他指尖夹着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程母与江母在樱花树下相拥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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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社的观测夜飘着细雨。程砚擦拭镜片时，江逾白篡改了他的星图笔记。当猎户座升到中天，他发现所有星标被改成"YAN"的拼音缩写。
"你知道吗？"江逾白用羽绒服裹住他，"蓝花楹蜜对过敏患者是剧毒。"他鼻尖蹭过程砚冻红的耳廓，"但接吻时会转化成葡萄糖。"
程砚的保温杯被打翻，热可可在地板蜿蜒成银河。江逾白舔去他虎口的甜渍，腕间机械表突然发出蜂鸣。幽蓝的夜光指针停在1:47，正是二十年前医疗事故发生的时刻。
玻璃穹顶开始结霜。江逾白在渐浓的雾气里哼起童谣，程砚听见他后颈传来电子仪器特有的嗡鸣。月光照亮那人锁骨下的疤痕，形状与母亲手术刀收纳盒的凹痕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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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大道的晨雾沾湿了程砚的镜片。他数着第十三块地砖上的蓝花楹，突然被江逾白拽进树影。那人将剔净花粉的标本夹进他课本，金属书签刻着：误差允许范围内，所有相遇都是必然。
程砚在生物课解剖蓝花楹时，发现雌蕊柱头嵌着微型芯片。林小棠破译出摩斯密码：「1999.5.12封存档案」。当天夜里，他看见江逾白在实验楼焚烧旧照片，灰烬里残留着半张手术同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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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突袭校园开放日。程砚被困在画室，看江逾白隔着玻璃幕墙跳《雨中曲》。那人用体温烘干他的外套，湿发蹭过颈侧："要不要验证下蓝花楹的毒性？"
雨滴在玻璃上敲出密码。程砚在对方眼底看见年幼的自己，正隔着病房玻璃抚摸新生儿保温箱。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婴儿睁开眼睛，虹膜泛着机械特有的冷光。
此刻江逾白的吻落在唇边，尝起来是蜂蜜混着铁锈的味道。程砚口袋里的玉扣突然发烫，在彼此心跳共振的瞬间，他听见命运齿轮重新咬合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