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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独自隐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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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屋的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位顾客离开后，甄希慢慢收拾着桌椅，额前的碎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轻轻晃动，遮掩住了眼中的疲惫。
柜台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撕裂了咖啡屋的宁静。
甄希几乎是飞奔过去接起电话，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电话的号码她她只留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喂，是甄希吗？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林医生。”
甄希的心脏猛然收紧。“林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你奶奶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我建议尽快转到心血管专科治疗。”林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却让甄希感到一阵晕眩。
“需要…多少钱？”甄希咬住下唇，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保守估计，至少五万起步。”
五万。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甄希单薄的肩膀上。咖啡屋本就入不敷出，最近因为余石的涂鸦虽然客流有所增加，但远不足以支付如此高昂的医疗费。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办理。”甄希挂掉电话，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
她不能在这里崩溃，不能让余石看到她的软弱。这些天来，余石的状态虽然有所好转，偶尔会拿起画笔，但他的心灵仍然十分脆弱。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港湾，而不是被自己的困境所拖累。
甄希拿出记账本，翻开最新的一页，密密麻麻的红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咖啡屋的流水勉强够支付基本开销，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绒面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古朴的金戒指，那是奶奶留给她未来嫁妆——奶奶与爷爷的婚戒。
“对不起，奶奶。”甄希轻声说着，将盒子收进包里。
余石站在阁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的甄希。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小。这些天，他注意到甄希似乎变得更加忙碌，早出晚归，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一定是咖啡屋的生意不好，我住在这里还给她增加了负担。”余石自责地想着。
他握紧拳头，感到一阵无力。自从那晚吴晨闯入咖啡屋后，他就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个失业的酒鬼，寄人篱下，连自己的尊严都难以维系。而甄希却从未抱怨过什么，依然每天为他准备热咖啡和可口的食物。
“该死的，我得做点什么。”
余石走下楼，想找甄希谈谈，却发现咖啡屋已经空无一人。柜台上留着一张便条：“有急事出去一下，冰箱里有吃的，自己热一下。”
甄希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淡淡的咖啡香萦绕在空气里。
深夜的典当行灯火通明，与周围已经关门的店铺形成鲜明对比。
甄希站在柜台前，双手紧握着那个小盒子。
“小姐，这枚戒指虽然重量不错，不过确实有些年头了，而且黄金成色不算特别好。”柜台后的老板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我最多给你一万五。”
甄希僵住了。一万五，远远不够。
“先生，这是我奶奶的婚戒，对我有特殊意义。”甄希的声音透着恳求，“能不能再多一点？”
老板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小姑娘，我能看出来你很需要钱，但生意就是生意。”
甄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一万五就一万五。”
她接过现金，心如刀绞。这枚戒指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如今却不得不变卖救急。但她别无选择，病情不能等待。
走出典当行，甄希抬头看了看夜空。没有星星，只有灰蒙蒙的云层。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外卖配送APP，迅速注册了一个骑手账号。
“深夜档，收入会高一些。”甄希笑对自己说，虽然笑得那么……勉强。
凌晨三点，甄希推开咖啡屋的门，全身湿透。夜里突然下起了雨，她的电动车又半路抛锚，只能推着车走回来。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几乎站不稳。但她不敢休息，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做完这些，她还要去洗咖啡杯，擦桌子，拖地板。咖啡屋里的一切都需要她亲力亲为，因为连帮手也请不起。
甄希的手在颤抖，她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为了奶奶，为了咖啡屋，也为了那个住在阁楼上，正在慢慢恢复的余石。
第二天清晨，咖啡屋里飘散着新鲜咖啡的香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甄希站在柜台后，为顾客制作咖啡，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微笑，谁也看不出她昨夜经历了什么。
余石走下楼梯，看到甄希正在用巧克力粉为拿铁画上精致的图案。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早啊。”余石打着招呼，走到柜台前。
“早。”甄希抬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又恢复了明亮。“要喝什么？我刚煮了新的咖啡豆。”
余石注意到甄希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更让他担忧的是，甄希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你还好吗？看起来很累。”余石试探性地问道。
甄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事，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她递给余石一杯咖啡，上面的拉花是一颗小小的星星。“今天想画画吗？我看到你最近常拿起画笔。”
余石接过咖啡，小心地啜了一口。“嗯，可能会画一点。”
他想说些什么，他注意到的甄希的异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害怕自己的关心反而会成为甄希的又一重负担。
“你的手怎么了？”余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甄希下意识地将手藏到围裙下。“没什么，昨天切东西时不小心划到了。”
余石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甄希显然在隐瞒什么。
午后，咖啡屋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阿KING。他推开门，张扬的发型和夸张的服饰立刻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
“哟，这不是我们的'余小四'吗？”阿KING大声招呼道，语气中满是调侃。
余石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闭嘴吧你。”
阿KING大笑着走到余石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嘛，比上次见面强多了。”
余石耸耸肩，不置可否。确实，比起他们上次见面时的颓废，现在的他至少有了些生气。
“甄希，来杯你们家最贵的咖啡！”阿KING冲着柜台大声喊道。
甄希微笑着点头，开始准备咖啡。阿KING走到柜台前，借着点单的机会，仔细打量着甄希。
“甄希，你瘦了。”阿KING突然说道，语气少有的严肃。
甄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有吗？可能最近太忙了吧。”
阿KING皱起眉头，目光在甄希和余石之间来回扫视。“余石那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甄希摇摇头，“他最近可好了，还帮我画了墙上那些涂鸦，吸引了不少客人呢。”
阿KING接过咖啡，却没有立即离开。他靠在柜台上，压低声音。“甄希，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虽然我现在也不怎么样，但多少能帮上点忙。”
甄希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打翻杯子。“谢谢你，阿KING，但我真的没事。”
阿KING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他走回余石身边，两人开始低声交谈。
甄希站在柜台后，感到一阵眩晕。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白天经营咖啡屋，晚上送外卖，凌晨还要去医院看望奶奶。无论她怎么努力，钱包里的钱却总是不够。
阿KING离开后，余石走到柜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甄希，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甄希正在擦拭咖啡机，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有啊，就是有点累而已。”
余石默默注视着甄希的侧脸，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伸手轻轻抓住甄希的右手，翻转过来。
“这是…”
甄希的手背上有一片不规则的疤痕，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那是陈旧的烫伤疤。
甄希迅速抽回手，尴尬地笑了笑。“小时候的伤，早就好了。”
余石却怔住了，记忆的闸门被打开。
那是他们十岁那年的冬天，学校组织野炊。他贪玩，不小心碰倒了烧开的热水壶，滚烫的开水朝他直冲而来。是甄希，毫不犹豫地用手臂挡住了朝余石泼洒过去的烫水，小小的手被烫得通红，却依然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的手…”余石艰难地开口，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甄希看着余石震惊的表情，轻轻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放在心上。”
余石站在原地，内心翻江倒海。他知道甄希从小就关心他，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份关心原来早已渗透进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如此自然，如此无私。
而他，却从未真正回应过。
夜深了，咖啡屋的灯熄灭，只有阁楼上还亮着微弱的光。
余石坐在床边，辗转反侧。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甄希又出门了。他悄悄走到窗前，看见甄希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消失在夜色中。
“这么晚了，她去哪儿？”
好奇心驱使下，余石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来到咖啡屋。柜台上的记账本似乎是匆忙中忘记收起来的，翻开的那一页上，密密麻麻都是支出记录。
最显眼的一条是用红笔标注的：“医院押金，15000元。”
余石愣住了，医院？谁住院了？
他继续翻看，发现近期的支出远远超过了收入，而且有很多外卖平台的收入记录。难道甄希一直在送外卖？
就在这时，柜台上电话铃声响起。
余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甄希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这里第一人民医院，你奶奶情况不太好，需要加急用药，你能尽快过来一趟吗？”
余石的心猛地一沉。甄希的奶奶住院了，而她却一直默默承受着，从不向任何人倾诉。
“好的，马上过来。”余石回答道，挂断电话后迅速抓起钱包冲出咖啡屋。
凌晨两点，甄希骑着电动车回到咖啡屋，蓦地发现阁楼的灯还亮着。她疲惫地推开门，却看到余石坐在柜台前，面前摊着她的记账本。
甄希的心跳停了一拍。
“你回来了。”余石轻声说道，抬起头注视着甄希。
甄希的身体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还没睡？”
“你的奶奶住院了，是不是？”余石直截了当地问道。
甄希的眼神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上周突发心脏病，需要做手术。”
“为什么不告诉我？”余石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责备。
甄希勉强笑了笑，走到柜台后开始收拾咖啡杯。“你已经有够多的烦心事了，我不想再给你增添负担。”
余石站起身，一把抓住甄希的手腕。“甄希，看着我。”
甄希抬起头，疲惫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余石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心疼，“我去过医院了，见到了你奶奶。”
甄希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去了医院？”
余石点点头。“近期的医疗费我已经支付了，你不用太过操心。”
“可是…你哪来的钱？”
余石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之前做房产销售的积蓄，卡里还有一些钱，你拿着先应急。”
甄希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余石轻轻将甄希拉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此刻在他怀里变得如此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