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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神之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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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掏出两枚贝壳，是从前在瀛洲岛海岸边捡的，通体圆润，颜色清新，想着送给莘染穿链子，便一直带在身上。
穿链子这事不急，我拿了贝壳给卖烧饼的摊主，道：“老板，出来得急没带什么银钱，这两个小玩意儿还算稀罕，你看可否换一个你家的饼子？”
摊主生了一双狐耳，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缝，上下打量我，嗓子里发出尖细的声音来：“你不是南荒的吧？”
我点头：“确是初至南荒。”
狐老板正要说什么，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计，什么也没说，便随声音而去了。
“哎——”
我立在原地，呼唤不得，但见四周，每个妖怪都抛下手中的活计，纷纷随那鸟鸣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我拉住一个经过的小妖怪，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耐烦道：“莫碍我，去晚了领不到圣水了。”
圣水是个什么东西？
“莲儿，咱们瞧瞧去，莲儿？”
我转身招呼莲儿，但见她钻进烧饼摊的炉灶里，面上沾了炉灰，嘴里叼了个烧饼，手里还拿着两个烧饼，闻声立刻将手里的烧饼揣进怀里，拍拍手假装无事发生。
我：“……”
我带着莲儿跟随众妖而去，在一处高台前停下，高台边沿围了一圈人身鱼尾的妖怪把守，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鲛人，他们在地上也能用鱼尾行走，着实厉害。
我左看右看，找到那位卖烧饼的狐老板，挤身过去，再次将两枚贝壳拿出来，道：“不好意思啊老板，见您走了，我们便擅自拿了你的饼子……”
转身看莲儿，她一路跟着我走来，没时间吃，现在终于是停下来，便拿出饼子啃了两口，却突然“呸呸”起来。
“怎么了这是？”
她吐出舌头，用手狂抹，道：“好多毛！”
细细看去，那烧饼里夹杂了许多狐狸毛。
我默默收起了本想给他当作酬金的贝壳。
狐老板重重咳了两声，目不斜视道：“你初来乍到南荒，想必十分不解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吧？”
我配合道：“愿闻其详。”
狐老板便说了，原来这是一场祭祀，是为向上苍祈祷，免受大洪水的再次降临，自两千年前大洪水淹没南荒后，历经一千年南荒才在凤凰族的统领下恢复生机，因凤凰一族重建南荒秩序有功，被天界封为凤凰神族。
自授封以来，便每个月都要举行这样的仪式，众妖缴纳的银钱则多半用于祭祀上头。
我问道：“每月一次是否有些频繁了？”
狐老板道：“便是要如此，方能显示我们的虔诚，上苍才会降福于南荒。”
我又问道：“那想必你们缴纳的银钱数目该不在少数？”
狐老板摇头道：“这就是你庸俗了，银钱哪有南荒的福祉重要？若能获得上苍怜悯，便是将我们全部的银钱上交那又何妨？”
我不置可否，但见四周，几乎所有的妖怪都像狐老板一般，望向高台的皆是虔诚的神情，我不禁觉得自己略有些格格不入。
南荒众妖口中的上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声凄厉的鸟鸣声响起，高台四周皆安静下来，只见高台上空飘然落下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仔细看去，那身影是一只通体流光溢彩的凤凰。
凤凰落在高台上，一阵金光闪过，化成一个人影，身着华丽的祭祀服。
底下众妖皆跪倒，匍匐在地，齐声高呼：“恭迎凤凰神使驾临，愿南荒昭昭，日升月恒。”
我立在一众匍匐的身形中，显得有些突出，旁边的狐老板使劲拽我，把我拽倒在地，莲儿不明所以，也从善如流地跪了。
凤凰神使睥睨底下众妖，挥一挥衣袖，一旁的鲛人侍从便高声道：“都起来吧，今日吾族少主即位，特赐圣水千盅，来者皆有份。”
众妖又呼：“凤凰神族千秋万代，南荒众妖永享其昌。”
我趴在底下，心道我一个瀛洲仙，为何要对南荒的凤凰神族俯首称臣？
接着便是分发圣水，鲛人侍从捧着一个酒盅，往妖怪们自行准备的容器中倒入，不多不少，恰好一口能喝完的量。
经过我时，视线冷冷地瞥过来，我往怀里摸了摸，第三次拿出我的贝壳，给莲儿和我一人一个，用来承接圣水。
见周围妖怪接到圣水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下，露出美滋滋的神情，我问一旁的狐老板：“这圣水究竟有何妙处？”
狐老板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圣水，道：“这可是大大有利于修行的神水，比太上老君炼的丹药还要神。”
“这么神？”
我望着贝壳里清澈的水，犹豫一阵，浅浅啜了一口。
“呸呸呸呸！”
我把剩余的圣水撇了，擦嘴道：“什么圣水，明明是海水，这么咸，我在海里玩水的时候经常喝。”
莲儿一口闷了，随后又立刻吐出来，与我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旁的狐老板大惊：“罪过啊罪过啊，你竟敢浪费圣水！”
不止狐老板，其他妖怪皆望过来，露出或震惊或愤怒的目光，我心道不妙。
便听得一个声音大呼：“把这两个异端抓起来！”
便有鲛人侍卫围过来，我欲施法遁去，奈何还带这个莲儿，一时施展不开，便这么被几个鲛人拿下了。
“台下何人，竟在仪典前闹事？”那台上的凤凰族神使发话了，声音凌冽，不带丝毫情绪。
一鲛人上前拱手道：“禀神使，此二人胆大包天，领了圣水非但不喝，还将其泼洒在地，连声唾骂，罔顾神使之恩赐，可见其包藏祸心，恐于仪典不利。”
神使招手：“带上来。”
我与莲儿便被押着上了高台，被底下乌泱泱一大片妖首齐刷刷盯着，我不禁暗骂自己：没事非要凑什么热闹！
我勉强笑道：“这位……神使，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呀！我与莲儿初来南荒，不识你们的规矩，那圣水我俩突然入嘴一时喝不太惯，便吐了出来，实在是无意浪费你们尊贵的圣水，还望神使海涵啊！”
莲儿附和道：“望神使海涵！”
莲儿这丫头，还是挺会看眼色的，见势不好，便安安分分低着头，做出一副知错的模样。
我亦以诚挚的目光投向神使，谁知她压根不吃这一套，只见我们泼了圣水，却全不听我们的解释，冰冷的声音道：“泼洒圣水，视为亵渎上苍，藐视凤凰神族，视南荒安危于不顾，其罪不可恕，当押送进凰城，受族中长老判罚，来人，将此凶逆捉了。”
用不着再来人，此时我与莲儿便已经被两个身强力壮的鲛人侍卫押着。
见这冷冰冰的神使是说不通了，再想到以我那半吊子法力，恐怕难以在这众目睽睽中逃出生天。
软硬皆难施，便只好先顺从了，作为一棵仙草么，我秦艽向来是如此的能屈能伸。
因没想着逃跑，那神使见我还算乖顺，便不再注意这边，转过去继续她的祭祀大典。
我便趁此给了莲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乖乖的，莫要反抗，左右是要将我们押送入凰城，那么在路上总是有机会可以逃跑的。
谁想到她却会错了我的意，我刚给她打完眼色，便见她猛地一挣，许是那鲛人见她一个连法力也无得小女孩，不需如何着紧，便押得松了些，竟叫她那一下给挣脱了！
我目瞪口呆地见她十分灵活地蹿到那鲛人的身后，又甚为勇猛地扑上他的尾巴，又是抓又是咬，竟咬的那鲛人嗷嗷大叫，一条鱼尾在地上弹啊弹，带得莲儿一上一下，却始终无法将她甩下来。
我乐了，误打误撞地，竟让莲儿找到了鲛人的死穴，那便是他们的尾巴。
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无所作为，便趁押我的鲛人震惊之时，祭出我的剑来，便是那把通体鲜红的降福。
我本想拿这剑第一个斩夏晚年的项上人头，没想到师出不利，提前用上了，也好，提前熟悉熟悉许久未练的剑法。
我利落地将剑尖一挑，便削掉了鲛人的一条臂膀，我这剑，不常用的原因便是它太过锋利，总是担心一不留神就削到我自己。
若是对上敌人，剑的确还是锋利的好些，我突然感悟到韦伊师兄对我的用心之良苦，待他历劫归来，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降福如同跳跃的火焰，每出一招，便在空中掠过一道赤色的残影，刺入皮肤除血肉撕裂之痛，还会有灼烧的痛感，这对于出身自海中的鲛人来说，是难以承受之痛，三两下，便倒地不起。
两个鲛人接连被放倒，我一手提剑，一手拎起莲儿，喝道：“跑！”
便冲着人少的方向跃下高台。
跃入半空，尚未落足，便听得身后冰冷的声音道：“哪里跑？”
随后一阵凌厉的狂风从背后袭来，带着片片金色羽毛，那羽毛落在身上仿佛千斤重，一下便将我与莲儿压倒，重重坠下，落入妖群中。
“给我拿下！”
那声音一出，立时所有的妖围上来，使出浑身解数，恨不能将我们两个捆成肉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