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梦（四） ...
-
亓既貌似看出了奶奶眼中的复杂，“奶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奶奶轻叹，“楠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跳舞。小时候，去广场上跳，跟着电视机里学。大一点了，就报班学。有一天，楠楠拿着一张纸回来，说是学校举办舞蹈比赛，她报名参加了，看着楠楠开心得在原地转圈，我也打心底里开心。”
说着说着，奶奶脸上浮现出笑容。
“但是，那天我去接楠楠啊，一堆小孩围着她。”
“这么胖还跳舞，快回家吧。”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想看肥猪跳舞。”
周围恶毒的语言不断攻击着林一楠。
林一楠握紧拳头，站在中间，没有反驳一句话。
奶奶走路不是很利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得很快，“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准欺负我孙女。”
奶奶把他们都赶跑了。一直握着拳头的林一楠一把冲进奶奶的怀抱，语气十分委屈，“奶奶，为什么他们都说我。连老师都说，我这样不该跳舞。”林一楠抱着奶奶，眼泪哗哗流下。
奶奶温柔地拍着林一楠的背，“谁说我家楠楠跳舞不好看。我家楠楠跳舞最好看了。”眼中满是心疼，“那天回家之后，我就和楠楠一块做了那个奖杯。在我心里，我家楠楠永远是第一。”
“可是…”奶奶的话还没说完，林一楠就回来了，“奶奶，奶奶，奖杯没有坏。”
奶奶温柔地摸着林一楠的头发，“那就好，我家楠楠是最棒的。”
林一楠微微仰起头，看着奶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恰似春日暖阳下的粼粼湖面，满是藏不住的幸福与快乐。
亓既认真的听完了，突然一个想法涌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在牙齿间犹豫徘徊，最终鼓起勇气，声音轻缓又带着试探，嘴唇微微张开，“奶奶，我能跟你学做饭吗？”
两脸震惊。
“当然可以啊。”奶奶温柔地回答。
之后的几天，亓既每天都一瘸一拐地来到林一楠家，学习做饭。
从怎么摘菜，洗菜，切菜到调味，摆盘之类的，亓既跟着奶奶有模有样地学了很多。不得不说，亓既学东西就是快。
亓既正在烙鸡蛋饼，颠锅反面，一气呵成。
“这小伙看着柔柔弱弱，有把子力气来。”奶奶笑呵呵地看着亓既，心里超级开心。
林一楠每天也都跟着学，可能有人天生就不是做饭的料吧。
虽然学做饭的时间不长，但是基本上的都学会了。
一周后，亓既大包大揽，“奶奶，楠楠，今天我全程做饭，检验成果。”
韭菜鸡蛋饼，鱼香肉丝，糖醋肉和西红柿炒鸡蛋，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虽然没那么好吃，但是很不错了。
奶奶竖起大拇指，“小伙有前途。”
林一楠也有样学样，“小伙有前途。”
三个人围着小木桌子，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林一楠放下筷子，“亓既亓既，为了感谢你给我们做饭吃，我跳舞给你们看。”
“好！”亓既一口答应。
林一楠找了一块空地，站好。
活力四射，舞步轻盈欢快，圆润的手臂在空中灵活摆动，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将舞蹈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身躯虽略显丰腴，可动作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脸上的表情随着欢快的节奏若隐若现，灵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她的舞蹈世界里。
虽然没有音乐，没有专业的评委，但是两位观众觉得这支舞跳的非常好。
动作落定，掌声响起。
这天临走前，亓既找到林一楠，“楠楠，坚持下去，你一定是最棒的舞蹈家。”
“谢谢！我一定坚持下去。”
笑容之间是少年对未来的憧憬。
这年，亓既和林一楠八岁。两年后，奶奶因病去世，林一楠下定决心减肥。
林一楠和奶奶站在门口，目送着亓既离开。原本奶奶和林一楠打算骑三轮车把亓既送回去，可亓既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亓既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心里正纳闷呢，“这么多天了，什么时候进入下一个。”
在亓既的思考过程中，方才还是湛蓝如宝石的天空，悄无声息地被墨色乌云迅速笼罩。没有一丝过渡，惊雷乍响，亓既忽地从思绪中被拉回现实。
亓既的腿伤还没好，一瘸一拐的四处找地方避雨。还没有找到地方，豆大的雨点裹挟着狂风，噼里啪啦地砸向大地，瞬间织就一片雨幕。
亓既渐渐从一瘸一拐到跑起来，身上的伤忽然全都好了。而本人正在避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跑起来了。
旁边的小村庄逐渐变成楼房，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跑着跑着，手上突然多了一把伞。淋湿的衣服头发一瞬间恢复正常。
亓既逐渐放慢脚步，正在试图满满消化这是个什么情况。
“宋子昂，你干什么，下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妈，你别管我了，你先回家吧。”那个被叫做宋子昂的男生从屋子里跑出来，在空旷的广场上，转圈圈。
亓既撑着伞，目光随着这个叫宋子昂的男生移动。
只见这个男生在大雨倾盆中，猛地仰头，双眸紧闭，双臂伸展，开始缓缓转圈。细密的雨滴砸在脸上，溅起晶莹的水花，湿透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每一次旋转都像是在与风雨共舞，好似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自由世界里。
这个男生被一把拽进雨伞里，那个男孩的母亲撑着伞，拿着毛巾，脸上微微有些生气，把毛巾盖在男孩头上，一只手擦着，一只手撑着伞，嘴里还唠叨着，“小心感冒了。”
这个叫宋子昂的男孩被他母亲一把拉回去，回去的途中，路过亓既身边，两人对视一眼。
亓既定睛一看，心里感慨，“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宋子昂被他妈妈带到屋里，亓既也找了旁边的一个百货店，在屋檐下避雨。
“小伙子，来避雨？”百货店里走出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袋薯片。
亓既回头，下意识地叫出来声，“柳姨？”
女生从口袋里拿出几包零食，塞到亓既手里，“你认识我？”
亓既连忙摆头，要收，“没没没，我说的是下雨，溜滑，咦？”
柳姨一拍亓既的肩膀，“这大雨天的，进来避雨吧，外头冷。”
亓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犹犹豫豫不敢走进去，生怕自己的鞋子把百货店弄脏了。
柳姨一把把亓既拉进来，“没事没事，进来进行。”
拉着亓既走进店里，扔给亓既一块毛巾，“你先擦擦，等会我去给你找个吹风机。”
亓既抬起胳膊，抓着自己的头发，“谢谢…柳姨。”
“哎呀，你这小伙还怪有礼貌的嘞。”柳姨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屋里。
亓既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环顾整个百货店，什么都是新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开的杂货店，“原来这个杂货店开得这么早。”在心里嘀咕。
门口，一个女人打着一个花色打伞，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抖抖伞上的水珠，把雨伞立在门口。抬眸对视上，亓既心中一惊，“这是，韩靖的妈妈？！”
韩雯也注意到了坐在屋里小板凳上的亓既，“小朋友，你知道韩柳在哪里嘛？”
小亓既眨巴着眼，呆呆地看着韩雯，“柳姨去里屋了。”抬起胳膊指着刚刚柳姨走进去的屋子。
“谢谢你啊，小朋友。”韩雯抬脚走进里屋。
迎面撞让拿着吹风机出来的韩柳，韩柳瞳孔微微张大，似乎有点惊讶。抬手示意，把吹风机给了亓既，“插座在那边，去把头发吹干。”
亓既乖乖地点点头，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拿着吹风机向那边走去，“谢谢柳姨。”
柳姨摸着亓既的头，“真听话。”
转身走到里屋去，把门带上。
亓既在外屋，乖乖地插上电源，坐在小凳子上，先吹吹头发，头发处于一个半干的状态，
里屋突然传出来了声音。
“你在这里开个杂货店他就能回来了？”
“我们说好了，他一定会回来了，我相信他。”亓既其实不想偷听的，奈何她们声音太大了，奈何自己听力太好了。
“姐，你就让我追寻我的爱情吧。”
“你就是个恋爱脑，小心到时候让人骗了！”
“咱俩谁跟谁，谁不是个恋爱脑。”
对方的声音弱了下来，“韩言可不一样。”声音有点不同，“说你呢，怎么说到我身上？”
“我和你说实话吧，咱爹找过他，让他趁早离开你。”
“为什么，就因为其他人的眼光？”
“妹啊，你真是个死恋爱脑。做人先要爱自己啊。”
“姐，十年，我就等十年。十年之后，我乖乖回家。”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不是我说你，你这思想就不对。”
“姐，我求你了，真的。”
“那边一直留着你的位置。就十年，你记住了，到时候千万别后悔。”
这个是亓既自动脑补的吵架画面。
两个人声音稍微弱了一点。亓既的头发已经吹干了。吹风机一欢，外头的声音格外清晰。
“外头那个小孩是？”
“咋滴姐，你还以为是我的孩子？”
“不是不是，我觉得怪眼熟的，怪可爱的。”
“你喜欢送给你了。”
“你这叫拐卖儿童了。况且家里已经有一尊神兽了。”
亓既偷偷一笑，“这尊神兽是韩靖吧。”
后面的，亓既听不清了。又默默把吹风机打开，开始吹自己湿了的裤脚。
过了一会，裤脚吹干了，亓既刚关上吹风机，两个人就从里屋出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感觉刚刚就没吵过架。
“小朋友，我先走了。”韩雯冲亓既摆摆手。
“阿姨再见。”
韩雯马上她的花伞，撑开，消失在屋里。韩柳看着消失的背影，眼里全是感慨。
“小伙子，饿了不。姨请你吃好吃的。”韩柳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亓既。
“谢谢柳姨，我不饿。”
“没事没事，尝尝我的手艺哈。”韩柳脸上充满了自信。
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欠佳”的菜肴。韩柳自信地尝了第一口，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亓既看不出来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也伸处筷子夹了一块，顿时愣在原地。心里大喊，“让我走吧！这顿饭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表面上确实云淡风轻，“柳姨，非常具有个人特色。”
“哎呀，你这孩子。不用硬夸。”韩柳对自己的厨艺非常了解。
最终，亓既在韩柳打算出去买饭的时候，主动包揽了这顿饭。
韩柳看着厨房里忙活的小身影，心里太不好意思了。
这一前一后地，忙活了一会。在韩柳的夸赞声中，两人吃完了饭，外头的雨也停了。
韩柳把亓既送走，“孩啊，有空再来玩哈。”
“谢谢柳姨。”亓既拿起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伞，离开了杂货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