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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燕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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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白百合上已经滴上了粒粒水珠。
在一丛白花之间，那一束黄玫瑰显得过于亮眼。邱卓按照邵陵的脾性，选了一束黄玫瑰给他，他知道他肯定喜欢的。
邵陵没能挺过来。
走了，就这么走了，没有给邱卓留下一句话。
那句从今以后我就看着你越走越远了，没了我，你可不能偷懒，反反复复涌现在邱卓脑海。
从今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近十年的兄弟情散了，以“大爷”开场，以“哥”收场，从玩笑到真情，距离从远到近再到永远逝去。
哥，别哭。
是邵陵最后的话。
邱卓没办法亲眼看着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要比自己先走。阳光没有永远炽热，邵陵永远停留在了他生命中28岁的这一年，此后山高水长，独剩灵魂归葬。
身不由己，能不能不要离开……
邵陵再也不会喊他“哥”了，第一次开口，便也成了最后一次。
被雨水浸湿的脸，掩去悲伤，也掩去从心底流出来的难过。那样一个活泼热闹的人，说没了就没了。他明明还能感觉到那天背着他时，那人身上的温度。
哪里像现在，只有冰冷的雨水，周身都感觉不到一丝热气。属于邵陵的，再不会有了。
邵陵好像住进了他心里，又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追悼会办在了二十七号，墓碑上黑色的气息包裹住邵陵，把他困在这一方之地。他向来待不住，现在这么早就停驻在这里，邱卓心里郁结。碑上的照片是他亲自选的，邵陵最爱拿来臭屁的一张。邱卓看着那鲜活的，生动的笑容，无法感同身受，他终究是过不了自责这一关。
二等功勋章的字眼，现在看起来格外讽刺。
邵陵想得到的奖章终是得到了，用他的命换来的。
这代价，太大了。
墨色的伞拦住下落的雨，邱卓失去了可以用来遮挡的假饰，他向右边看去。
邱卓没说话。
林觉修举着手臂，替邱卓撑伞，生理上的差距让他有些费力。
“我来送送邵陵警官。”林觉修把白菊一同放在墓前。
林觉修看着邱卓：“邱警官节哀，我……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只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身后都会有我们保护你就够了。”邱卓说。
邱警官是想说，我得永远记着邵警官的这份情，是吗？林觉修还在琢磨着邱卓的话。
“妹妹的病怎么样了？”邱卓问。
“刚做完手术，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工作呢？有打算找工作吗？”
林觉修换了一只手去撑伞：“已经投了简历。”
邱警官的眼神很沉。
林觉修忽然意识到邱警官这样说的真正用意，邱警官是要他当着邵警官的面，保证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邵警官的牺牲不能白费。
其实丁野想要的东西，他根本就做不出来。
林觉修坦然道：“谢谢邱警官，不用，我靠自己可以养活妹妹。”
“好，有什么困难就说。年轻有为，你还有大好前途。”
林觉修心想，他没猜错，邱警官果真是这个意思。
邱卓转身走入了雨中。
案子定下来了，丁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付盛伟失足落水，只不过丁野见死不救而已。付盛伟在黑市弄到一枚蓝宝石，成色不错，靠着这个他搭上了周行，成了拿货的下家。
不幸的是，周行给完他第一批货时就出事了，付盛伟只好自己动起了念头，谁不知道周行这批货是自己的。他要是一样可以做起来，这场子就是他的了，付盛伟就找到了林觉修。
有这种想法不止他一个人，柳梅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她花了一笔钱从付盛伟那里拿了一点货，付盛伟急于用钱便答应置换一些。发财在即，付盛伟那天喝完酒去见的柳梅。
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丁野背着柳梅勾搭上付盛伟，付盛伟却不买他的账，到手的肥肉哪愿意与别人分而食之。付盛伟不慎落水，正好解决了丁野的顾虑，他没救他。转而告诉柳梅，人找到了。当然，这一切柳梅都不知道。
听到说丁野都交代了，她也坐不住了。
若非要找一个丁野前后态度翻转的原因，也许是方合与。邱卓是这样想的。
方合与从那天之后再没来过警局，案子她也撤了。
邱卓写完了汇报，敲开了孙局办公室的门。没想到李队也在里面，本来想避开他，这下倒是误打误撞。
迟早都要知道的，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他心一横，和两位领导说：
“孙局，李队，我想去燕山。”
燕山，是杨红语递过来的情报。她说，有一次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丁野当着他的面接起电话，就提到了这个地方。
她早知道丁野私下里干着什么，所以她注定不会喜欢上丁野，但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终究觉着是欠丁野的。
李队直接站起来，对着邱卓说：“胡闹！”
“缉毒警都是干什么吃的，哪都少不了你了是吗？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李老张嘴就是一顿骂，也不顾忌孙局还没发话。邵陵的离开，陈队这两天心里一样难过，他看在眼里。要是出事的是邱卓，他不敢想象自己一把年纪能不能接受的了。说起来都是自己手底下亲生的，折了哪个都心疼。
邱卓就知道李老不会同意，他低着头没接话。
“嗯，小邱啊，你想报效国家的心，我们能理解。我也知道邵陵的死，对你打击挺大的。”
孙局让两个人都坐下来，“但是呢，你毕竟不是专业的缉毒警察，能力上有欠缺的地方。”
邱卓立即开口：“我可以学，这不是还有时间吗？您若是信不过我，到时候直管拉人出来比就是，我邱卓绝不会叫一句孬。”
“邱卓！”李老叫着，明显不满他这样不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做法，还直接越级沟通。
孙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李队也是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跟邱卓说：“卧底的人选我再考虑考虑，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回去等消息吧。”
邱卓刚出孙局的门，李老就叫住他，邱卓跟着进了李老办公室。
李老没给邱卓好脸，“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跟您说，您会同意吗？”邱卓说。
“你不合适。”李老直接阻拦。
“我怎么不合适了？”邱卓反问。
“要是因为那些知识储备，我可以学，一个月我能学会，还有时间。我搞刑侦的不是更适合吗？而且我修完了心理学，我不比他们差。”
邱卓据理力争，然而并不能说服李老。
李老倒了一杯茶，却没喝，有些不知所措。孩子大了，终究是由不得自己。
他对邱卓说：“你知道做卧底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邱卓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要报仇。”
李老一句话说到邱卓心坎里，他是要去给邵陵报仇，他的职责，他的良心，他的道德都驱使他这么做。
“从你选择做卧底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危险。”李老缓了一口气，“你将置身于黑暗，永不见天日，失去人民口中光鲜亮丽的称赞。脱下这一身制服，站在最污垢的地方苟活着甚至是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记得，没有人会可怜。毒/贩会拿枪指着你的脑袋和你说话，而不是像这样由着你随意站在这和我叫板，这些都是你要面对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我不怕危险。”
李老这时候发现，他倔强听不进去话的样子和邵陵如出一撤，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你……！”李老敛着神色被气得话堵在嘴里说不出话来。
“我不同意，你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和我说。”
邱卓顶嘴，“孙局同意就行了。”
李老彻底没辙了，大骂道：“滚，现在就滚，我眼不见心不烦。”
邱卓走后，办公室里出奇的静，叹息声格外清晰。
李老终究是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