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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复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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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氛围还未消散，大街小巷的灯笼挂满眼帘，文川市公安局也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小张极不情愿地一大早跑过来上班。
“李老，新年好！”
李老看见小张懒散的样子，开口就训：“一个年假还没给你放好啊？”
小张放下翘在板凳上的腿：“今天才初七而已。”要放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和李老说话。自从邱卓决定去赴任之后，李老整个人就变得平和多了。
“不少了，有的岗位还没休呢，就知道图快活。”
小张嘿嘿一笑，转移话题好奇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份呢！出手真阔绰。”
说话间小张已经拆开来吃了，零食、饮品、还有一些特产什么的，放了一个大礼包，里面还有一张明信片。
“你拆都拆了，还问什么啊！”李老知道他是沛公之意，只是客气跟他意思一下。
东西其实是白静送来的，说是一点心意，聊表感谢，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当是给大家买点零食。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李老懂，这孩子还寄过来一幅画，邱卓不在，就暂放在局里。
画的就是那副蓝宝石对戒，上面还提了一句诗：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蓝宝石对戒是赃款，本来局里要收缴的，邱卓一直拦着，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两孩子，李老看在眼里，也觉着不容易。邱卓临走的时候，找过他一趟，跟他说了，喜欢这女娃娃三年了。
比起三年，两个月只能称之为迅速。
早春一拂，正二月就过完了。
李安情像往常一样去上美术课，好在今天是周五了。要不是白静在那，她才不去呢。
开春白静找了个美术室，在这里兼职美术老师。李安情想着法子跟白静拉回关系，白静还是淡淡的，不想理她，倔强的样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没有办法报了个美术课，特地点名要上白静老师的课。这下白静不得不面对她了，不过除了正经上课依旧跟她不多说一句话。
不说话怎么行？
不得憋死她李安情，她才不想和白静讨论什么线条，什么阴影，什么流畅。老老实实坐着画画，心情能流畅起来？
更让李安情憋屈的是，和她同一批上课都是一群小屁孩儿，最大不过高中生，最小的也已经上小学了。按道理来说，这下她可以解放天性，和这群爱画画的小崽子们玩到一起了。
谁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有一次，她在旁边那个五年级小女孩画画的时候，拿出零食和她唠嗑，一招以食物制敌，就想俘虏对方的心。结果那小孩举起拿画笔的手，大声说道：“白老师，这个大姐姐不好好上课，还偷吃零食。”
李安情明显看到右前方那个男高中生在笑她，那叫一个丢死人，她恨不得当场钻进画板里，心里直泛疑惑：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乖了？自己小时候也不这样啊！时代，变了？
从此，李安情就陆续开启她的噩梦之旅。
每次来上课都恨不得带一个加大版的墨镜，遮挡住自己的脸。那个高中生，后来一见到她就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姐姐好，姐姐再见。
声音酥里麻气的，她简直觉得这就是公开处刑，反复揭人伤疤。
在家被夸奖，在外面净丢人。
这天上课之前，李安情去了一趟洗手间，恰好白静也在。
这么好机会，那不得上去客套两句。
“白老师，早啊。”
白静只看了一眼李安情就转过头，淡漠回应着早，仿佛是不经思考，顺着别人就说出来的。
太没诚意了，李安情心道。白静要走，她连忙拦住。
“邱卓死了，你知不知道？”李安情捡最能刺激人的说。
果然，白静当场就愣住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反问道：“你说什么？”
“白老师，我说，邱卓死了，就在文一医院，今天凌晨里的事。”
白静的脸已经苍白下去，失去血色。
李安情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大爷爷就是邱卓顶头上司，而且我是记者，消息不会错的。莎华现在都在讨论这件事，这可是内部消息。”
得知消息的一瞬间，白静的心就凉了下去。没曾想新年夜那一别，就是永远。她来不及看清自己的心，心中慢慢酝酿出的情感就被扼杀了。
“你当真不去看他一眼吗？枉费邱警官对你情根深种一场。”
白静不可置信听完，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跑出去。
这个事实太沉重了，她在期待中度日，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想到自己当初的决绝，她承认她后悔了。时间不会重来，她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选。
李安情回到画室，置身领导层一般，威武开口：“你们白老师今天来不了，这节课我替她看。”她声情并茂地咳嗽两声，就怕自己的话不管用，她在这群小孩儿面前可没公信力。
底下一片声音，说什么的都有。
“白老师说，下次上课前会检查大家的作业的，写得好的有奖励。”李安情听见男高中生的声音响起，画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她看着他，他们对望着。
空气里微燥的氛围炽热。
白静的心被烤得难耐。
下了出租车，直奔医院，匆忙问了病房号。
推开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是邱卓。
李安情没有骗她。
她走到床前，眼泪顷刻间落下。
才短短两个月不见，男人变得有些不像他记忆中的样子了。青色的胡茬泛起，头发也剪短了，利落的板寸将眉峰突显得凛冽。
她静静站在床前，心里一疼。来的路上所想的和自己看到是两回事，这个男人再不会对她笑了，就像他说得那样。
“邱卓。”白静喊他。
静默。
“邱卓——”
空气里还是静默，只余颤抖的声音又带上些哀楚。
她终究是失去他了，这次没有期待。
“你还没和我好好告别，新年夜那次不算，我没答应你走。”
“你不许……”
心底里曾经滋生的渴望无限放大，那股热情在这一刻卷土重来，情感的复燃，一出现就已达到高潮。
“我没忘记，我没忘记你做的那些事。你的爱，我感受到了。”
“你不是说从今以后我的消息都有人回吗？那你现在躺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不打算回我消息了吗？你骗我。”
“我记得你说过爱我的，很爱很爱。你这样，我……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有在好好生活，我也去看流浪的小狗了，我遵守了你的约定。你呢？”
“你没有，你把我丢下了。我和你说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会难过的，会哭的。”
她快崩溃了，蹲下来，额头埋在床前，泪水打湿了床单。
长久以来堆积的情感全都往外冒，白静感觉她的心脏像是被针扎破了，心里空落落的，只出不进，连血液也仿佛要流干了。
细碎地哭声不止，沙哑的声音宣泄情绪：“我是爱你的。”
她重复着当初男人和她说过的话。
“我想我也许没有把你当成别人，从你进门的第一眼，我确实知道你不是他。后来，是我自己真的骗过自己，对不起……”
回想起那些旧时光，白静只觉得对这个男人有亏欠。
“我不是恨你怨你，否则那天在医院我就不会亲你。那个吻，填补不了我对你的亏欠。”白静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心俱疲，把只有她才知道的陈年往事全部抖落出来。
“是我自己走不出来，可我也让你一并痛苦着，对不起。当你一次次停住在门外时，我很难过，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坏情绪。”
“所以，我再一次选择了逃避。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病房里除了白静的声音，便什么也没有了。白静说出了他心底最想说的话。
“邱卓，我承认我在想你。”
“邱卓，我好像爱上你了，好像不是好像。”
“邱卓，我满脑子都是你。”
“你要是不醒来，我就把自己和记忆中的你团在一起，永远也不出来，再做一场无人知晓的梦。”
白静趴在病床前，说完了心里所有的话。
空气里又归于静默。
“啪”的一声轻响。
手被握住了。
白静抬起头。
邱卓在看她。
比以前更纯沉的深情眼。
白静愣住了，擦了擦眼泪：“你骗我？”
邱卓想起李安情说今天是愚人节，浅浅笑了一下：“我没有，我真病了。”
他坐起来一点，就着女人的手，往怀里一带，附在女人的耳侧，压着苦涩的声线，“心病，药石无医。”
白静挣扎着，感觉又羞又愧，自己什么话都说了，在男人面前，她不再有伪装。
“呃～疼……”
“你怎么了？我碰着你了吗？”白静急切问道。
邱卓将人搂得更紧了：“别动，让我抱一会，抱一会就不疼了。或者，宝宝，你亲亲我。”
白静听见了胸膛上传来的炙热的心跳，耳边是滚烫的情话。
很真实，这次，不是梦。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