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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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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饭店打烊的时间不算早,等到堂间宾客都走完了,席间还坐着陈温言。
阿成早回去了,要照顾老婆孩子。临走时还到他跟前晃一嘴,说是要是真急了可以到楼上找符老板,只不过得的是不是个笑脸就不好说了。
陈温言自然是坐不住,等到不耐烦时顺着楼梯往上走,一两个伙计还在堂间打扫卫生。
一阶一阶漆色楼梯上铺着毯子,多少还是有些当时的华贵气。陈温言步步踩上去,心中愁绪也跟着晃荡摇曳,随手掀起珠帘又走过转台向楼上去。
转身,向外看的视野开阔起来。想当年,他也是这般站在楼上看着台下满座宾客,听着堂间声声喝彩,然今时有异。人一场接着一场走完了,连这添衣楼里的一桌一椅都变了模样。
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军衣裘氅,脚上不蹬皮鞋,手上也无执事手套。陈温言站在栏杆边上看了一会儿,看见洒扫的人收拾好东西,关了灯才向着里屋走去。
当初好景不断,他站在软玉门前,那天是铁了心要将人带回去。
如今想来,心间句句怅惘,只化开一抹在嘴角。
半句唱词悲从中来,响起在这凉夜吹水的河畔,吸引去陈温言所有目光。他顺着那曲声去寻,在重重帷幕间游走,耳畔戏声唱词愈发清晰,倒渐渐转为轻言呢喃了。
更加吸引人。
陈温言转过身,背对着珠帘帷幕,听着水声潺潺。
显然一幅美人在浴图。
“符老板。”陈温言谈不上什么歉意,看的出来这也是她有意为之。
符觅轻盈的笑声带上柔婉魅惑,一声轻笑:“四爷怎的如此生分?”
陈温言定住身,背脊挺拔。
这个称呼,这样的语调,莫不是她……
还有谁?
陈温言侧了点身子:“你认得我?”
花瓣在符觅指尖翩然婉转,松开一霎那在空中翻飞了两下,落在皮肤上,黏住了,便掉不进水中。
符觅从水中站起来,依旧语笑嫣然:“自然是认得的。”
纤纤玉手环上陈温言腰腹,背脊上也沾染上一丝水汽,耳畔后侧是女子充满依恋的话语:“四爷~”
陈温言扯过一旁衣架上的衣服直接裹在了人身上,将人推得远远的,面上倒也谈不上生气,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到底是什么人?”面容姣好的貌美女子让陈温言新心生疑惑。
按照他的实际年龄来看,他现在应该是中年人,就是说是老年人也不为过。几近花甲,无外乎三年五载八秋这点岁月计较的。
符老板如果真的认得他,必定也与她现在的年纪不相符。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奇闻异事。
自从陈温言醒来,便也对这些鬼神之说信其一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符觅拢了拢身上衣衫,“重要的是我们含章是什么人呐~”
陈温言这时候才不大高兴:“符老板不妨有话直说,何必大晚上衣衫单薄在这儿弯弯绕绕?”
陈温言,陈四,陈含章,都是他。
“若是有什么能用的上陈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要守的规矩。”
符觅又缠上来,匆匆一个香吻落在陈温言脸颊。偷香二字倒像是写反了,玲珑女子一亲芳泽,偷盗男色。
陈温言没跟人客气,扭了人手反剪到腰间,禁锢在跟前,大片春光外泄。陈温言也当没看见似的,凶相毕露,恶言道:“你引我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四爷竟然敢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符老板瞬间换了一抹小女子姿态,嗔怪道。
衣衫渐落,陈温言捏着一股狠劲儿没松手,白光闪动间,怀里的人就不见了。下一秒符觅站在茶桌旁,坐下来,自顾自倒着茶水喝。
陈温言跟着走过去,问出口的话也不带惊讶:“你并非是同族。”
符老板气呼呼喝了一口茶,转过头来看向陈温言质问道:“同族?”满是疑问的话,“你跟谁是同族?有你这种老不死的吗?”
陈温言听了,忍着发笑的冲动便也坐下来:“符老板方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何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符老板一改之前显露在人前的形象,完全变成了一个邻家小女儿,娇俏任性的很。
陈温言现下是没法子了,打又打不过,他又惯是个不会哄人的,嘴愣是张不开。
“拿来!”符觅伸手讨要。
“什么?”陈温言没懂。
“当然是钱啊?”符觅硬气道,“我爱钱啊。你不是想打听事吗?没有交换可不行。”
陈温言好笑:“我那羊脂白玉不是给符老板了吗?这才多会儿啊,我在向阳饭店的消费就已经花完了吗?莫不是你这根本经营的就是黑店?”
“你那东西真舍得给我,那我明天就去当了换钱。”符觅说起玩笑话。
“好东西叫你糟蹋了。”
“那也好办啊,”符觅站起来,“你留在这里给我打工,我就不问你要钱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高兴了就告诉你。”
“怎么样?”
陈温言盯着窗户边上的人:“符老板好算计,我带的东西,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我还要给你打工。”
“一箭三雕?”
“你可以现在就走出饭店,没有人拦你。”符觅瞧着自己手上鲜亮艳丽指甲翻来覆去欣赏,好不得意。
陈温言思量一番倒也觉得是个法子,暂时这么将就着也无妨。
“那现在我们该谈谈一些事情了吧。”
符觅关上窗子转身望着桌前的人浮动一池明媚笑意:“本小姐今天累了,不想说事。你要问,便明天再来吧。”
陈温言没给好脸色,轻哼冷笑一声吐槽道:“妖精还会累。”
符觅白他一眼:“妖精会的可多了,你走不走,不走我今晚就吃了你啊!”说着一并张牙舞爪吓人。
这副模样又给陈温言逗笑了,点头承让道:“那我明日再来寻你。”
转身之间,听见身后的人气鼓鼓又说:“改改你这说话的臭毛病,叫别人听见了笑死你!”
陈温言轻笑一声,发觉自己有莫不是真年纪大了,心态上像个老年人,看见符老板有一种看晚辈作闹的趣味。
只是符觅……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