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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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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的男人抱着自己美丽的妻子,两个人脸上安详的笑意像他们只是在床上睡午觉而已。如果不是插在爱丽丝心口的铁片溢出太多鲜血。
艾伦叹气,拍拍温莱尔的手臂,“去把我的工具拿来,再通知其他的人准备给他们下葬。”
温莱尔没动,他眼睛里的不解太过明显,“爱丽丝,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自己杀了自己,能活到现在不就很不容易吗?
他在20年里,学会如何打架,如何照顾自己和艾伦,如何分辨有毒无毒的食物,但是他连个同龄人都没有,除了死亡,对于其他感情太过迟钝。
“这个就叫爱,小屁孩。以后你就懂了。”
艾伦忽然想起来,温莱尔从来没有看过动画片,真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可怜少年。
“我不想死,我不要懂。”温莱尔跑出去了,他心里抵触这种感觉,爱丽丝爱她的丈夫,愿意去死,而温莱尔永远不可能为了别人去死。
下葬的地方是在一片废墟,上面立着很多个铁片,铁片上有的刻了名字,有的画了简单的简笔画。
“我挖大点的坑,让他们夫妻睡一起。”
长着熊手臂的强壮男人在地上挖了几下,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坑就出来了。
“呀!维特真厉害。”
长着蝴蝶翅膀的漂亮女孩绕着坑外飞了一圈,落在维特的肩膀上。“他们就在此安眠了,我们快回去吧,这次能大吃一顿了。”
只有上半身的夫妻从此相拥在这片废墟,与许多许多人在一起。
“哎,你们就开始分了吗?我们才刚回来呢!”
伊利亚拍拍翅膀,飞到一份肉堆前,大快朵颐。
维特和旁边长鹿耳的男人一边吃一边吹嘘他们曾经的功绩。
温莱尔捧着两块肉,找到躲在屋子里的艾伦,“你怎么不吃?”
“没胃口。”艾伦整理好自己的工具,塞到床地下。“你把肉放着,我等会再吃,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温莱尔看艾伦在床下又掏了掏,摸出一个扁扁的盒子。
“这是什么?”
艾伦擦擦盒子外面的灰,取出里面的东西,“是口风琴,我很多年没有用过它了,不过不好听你也听不出来。”
艾伦闭上眼睛,回忆谱子。
开始还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后来才顺利吹出完整的曲子。
一段有节奏的乐声从破烂的屋子传到外面,封尘已久的记忆悄然袭来,肉食的腥味和眼泪混杂在一起,污染区陷入长久的沉默。
温莱尔瞪大着眼睛,跪坐在地上,长发如同小溪蜿蜒,泪水莫名的从脸颊滑过,即使他从没有听过这个曲子,连歌词都不清楚,却为此流泪。
一曲毕,艾伦抹去温莱尔眼角的泪水,笑道,“哭什么?”
艾伦脸上一凉,是温莱尔的手贴在他脸上,“你不是也在哭吗?”
*
联邦的会议结束,电视台派出记者进行采访,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是一个非常松弛的姿势。
记者:“请问这次联邦会议进行的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联邦的发展,为了人民的意志。”
记者看了一眼台本,“那对于近期大多数人民关心的安全生存,总统打算如何处理?”
后台的秘书皱眉,拉过工作人员,“这个问题不在我们选择的范围,你们在搞什么?”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
“现在能剪掉吗?”
被抓着的工作人员欲哭无泪,“我们这个是直播。”
面对镜头,老人轻轻笑了,坐姿也变了,十指交叉,是一个严肃的姿势,“我们正在进行商议,现阶段的能源足够供应联邦的长久发展,请大家不用担心,但是我们要始终对危险有极端的感知力,所以我们决定清理一些的‘人’。”
记者耳麦里接到通知,起身离开采访室,独留总统和安装的自动化摄像机。
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黄沙之上,破烂的房屋稀稀疏疏,镜头拉近,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边聊天边吃着大块的肉。
等镜头再拉近一些,才发现那些人有的长着蝴蝶翅膀,有的是熊的手,还有人头上长着鹿角……
采访室里一片惊呼声,而直播上的弹幕也刷的很快。
——这些人居然在吃生肉!好恶心啊
——那个蝎子尾巴的,好可怕,身体居然是个女生。
——这就是异种吗?不是百年前就有吗?怎么还不除掉他们!
——附议!联邦应该快速出军杀死他们。
——总统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联邦吗?为什么还不做出行动!
——现在异种人吃的肉有没有可能一天就会变成我们,请大家坚决支持杀死异种!
——现在总统给我们看这个,肯定已经有决议,大家相信总统!
——杀死异种!
总统大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屏幕前,他背对着镜头,望着屏幕里的“异种”,眼中饱含眷恋和怨恨。
“这是遗留的异种,因为百年前联邦凝聚力太弱,净化行动后陷入很长的恢复期,所以让他们逃脱了。作为联邦的总统,我……奥维斯特向所有相信联邦的人民表示诚挚的歉意。”
奥维斯特向镜头鞠了一躬。
“现在,为了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我已经派遣托帕斯军官前往围剿,必然不会让这些异种伤害联邦和联邦的人民!”
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变了,上面展现了联邦光明广场中央的情景,孩子们在自由自在地奔跑玩耍,老人聚在一起聊天打牌,热恋的情侣牵手散步……
“联邦的人民,会永远在联邦的保护下自由的生活,不见战火,不受病痛,幸福快乐,自由永恒。”
“嘭——”
一颗黑色的球状物掉落在伊利亚旁边,她眯着眼睛盯了一会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直到耳边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她的身体四分五裂,扬起的黄沙和血肉混合在一起,漂亮的蝴蝶翅膀碎片是唯一夺目的色彩。
“怎么回事?”
“别问,快跑!”
艾伦在听见爆炸声敏锐察觉到什么,拿起原本塞进床下的工具箱拉着温莱尔从屋子跑出去。
头顶是直升机嗡嗡的声音,艾伦皱着眉退回房间里。
“温莱尔,听我说,不要害怕。你带着这个工具箱躲在地窖里,等一段时间,再顺着地窖走出去,记住,保护好自己。”
屋子里有个地窖,艾伦从来不会让别人进去,就连温莱尔都没有进去过。
“那你呢?”温莱尔趴在地窖口,倔强的地拉住艾伦衣角。
“温莱尔……好好活着。”艾伦扯开温莱尔的手,不愿意再看温莱尔的表情,把地窖关上。
门被炸开,举着枪的黑色制服军队进来,领头那人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像刀刻般深,左边脸颊有一道自眼角到下巴的疤痕。
“好久不见,托帕斯副官。”
艾伦坐在在床边,向来人笑着问好,如果温莱尔看见,一定会发现此时的艾伦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托帕斯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人都退下了,这个空间只剩下他和艾伦,“艾伦长官,好久不见,您依然如初。”
“托你们的福。”艾伦从怀里掏出那只口风琴,“能让我再吹一首吗?”
“当然。”
悠扬的曲子像清风,温柔而多情的拂过这片狰狞的土地,黄沙埋葬了最后的一切,只是可惜没有人来得及为他们立一个写上名字的铁片。
这首曲子很短又很长,艾伦不舍的放下口风琴,站到托帕斯的面前,“你们总是对同类施加残忍的迫害,过去是,现在也是。你们曾经有片刻的后悔吗?”
“我们只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而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当初如果不是你带队非要出城,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托帕斯手背后,握住了枪。
艾伦轻笑一声,抬手狠狠挥向托帕斯的脸。托帕斯矮身躲过,才发现那手居然是一只狼爪。
托帕斯瞪大了眼睛,“您不是有抑制药剂!”怎么还会异变?
后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艾伦接下来凌厉的攻击打断。
“托帕斯,看来你真是老了,我们现在可不是练习,稍微认真一点吧。”
联邦的科技已经为人类寿命的延长做了很大贡献,一百岁不再是愿望,大多数联邦人民都期待自己能活到两百岁,甚至是三百岁。
托帕斯可一点也不觉得他现在很老,握紧手枪,对准艾伦的心脏。
艾伦惊险避过,但还是被子弹打穿了肩膀,小腿的刺疼和手臂的疼痛叠加,他几乎要站不稳。
不行,他不能让托帕斯活着离开这里,艾伦蹬腿扫过托帕斯的颈侧,没有迟疑地,托帕斯用手握住艾伦的脚腕。
“副官,说了很多次,这样不行呀!”
托帕斯恍惚间有种错觉,他们又回到了军校里练习格斗的时光。
借着托帕斯拽着他脚腕的力气,艾伦用腿锁住托帕斯的脖子,狼爪快狠准地穿过心脏,用力攥紧。
托帕斯疼的抽搐,很快就不动了,身下的血顺着流入地窖。
门外的士兵听见动静,朝着艾伦射击。数不清多少子弹打在身上,艾伦离开托帕斯的身上,摔在地上,用身体掩盖住地窖的入口。
“晚安,温莱尔。”
*
“德里克?你怎么来了?”
身穿一袭华丽礼裙的女人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她宴会上的人。
德里克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轻笑一声,“怎么了?姑姑不欢迎我吗?”
“哪里的话?只是……现在总统大人很得民心啊,你小心被他给踢出局,居然还有闲心来这里喝酒。”莉娅女士和德里克长官碰了一下杯,“不过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毕竟你比那几个老头看起来帅多了。”
“姑姑真是一个直白的人。”
“滴——”
莉娅看德里克的通讯器响了,自觉回避,“那我先走了,祝你玩的愉快。”
德里克点开通讯器,有两则消息,第一条:托帕斯死了。
“真是个坏消息,总统大人的好觉才不过四小时。”
第二条:没有背景消息。
这是德里克拖人查找那天晚上那个少年的消息,毕竟一晚上过去,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没有消息在现在的技术手段来看根本不可能,只要是联邦的人,无论是死是活都会有记录。
看来小野猫有点背景,才能不被轻易查到,德里克先入为主,完全没有想过,他的小野猫根本不是联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