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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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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吻令蒋野觉得天翻地覆。
下午上英语课，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唾沫星子漫天飞，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扫视一圈，看到一动不动盯着卷子的蒋野。蒋野上课总是认真的，他的英语不论是口语和阅读都是最好的。英语老师颇为满意地叫了蒋野的名字，想请蒋野来为大家讲解一下这道题目。
被叫到名字的蒋野并没有如老师的愿迅速起身条理清晰地开始他的讲解，而是仍呆坐在他的座位上，保持着他方才看卷子一动不动的姿势，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得意门生的严重走神让英语老师很是生气，她“啪”地把书扔在桌子上，大声喊了一句“蒋野”，蒋野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看向她，眼神中尽是迷茫。
“去站到教室外！”英语老师大声呵斥道。
蒋野没有做任何辩解，拿起书和卷子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教室里方才因蒋野而起的喧笑声很快被英语老师的怒斥声震住，很快继续回归正轨。蒋野靠在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上，脑中不停回放着中午与楚茗的那个吻。
楚茗柔软的唇瓣贴近的蒋野的时候蒋野脑袋一片嗡鸣。很奇怪的，蒋野其实从未设想楚茗有朝一日会喜欢上自己，只有一次，他晚上做梦梦到了他和楚茗在一起了。
梦里他们在楚茗初三学习的那间画室，画室里光线充足，甚至能够看到细小的尘埃落在画布上。楚茗一手拿着画笔，专心致志地描摹着自己。楚茗看向自己时眼神很专注，神情都是温柔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任谁都能看出楚茗喜欢蒋野。
一幅画没有画完，蒋野被楚茗那样炽烈的眼神看得很是动情。模特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朝向画师，夺走了画师手中的笔俯身吻上了画师。
蒋野在梦中几乎可以感受到怀里人的心跳和与他一起升高的温度，所以当他醒来，想到楚茗和李想在一起时他更是失落得紧。
自那之后，他从不设想楚茗会喜欢上他。他宁可清醒的痛苦，不愿抱着甘美的梦醒来坠入深渊。
蒋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真的会和楚茗接吻。
楚茗柔软的唇瓣贴上来的时候蒋野像是有一根弦突然间断裂，他努力克制自己，想从楚茗的行动中试图理解他的动机是什么。于是蒋野只是沉默着甚至睁着眼睛盯着楚茗。
楚茗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很漂亮，即使楚茗刻意去吸引谁的目光那双眼睛都会让他看起来很格外纯真。蒋野仍然觉得楚茗看起来很可怜，像是害怕被抛弃一样，睫毛都颤抖了起来，在狭小的浴室里紧紧贴着蒋野，双手抓着蒋野的双臂，不让蒋野有任何逃走的可能性。
楚茗先是轻轻地啄着他的唇瓣，像是在试探蒋野是否能接受一样。见蒋野没有行动，楚茗便伸出了他的舌，沿着唇缝撬开蒋野的牙关，钻进他湿润的口腔中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荡。
楚茗很是动情又很是卖力地吻着蒋野，他闭着双眼两颊微红，呼吸急促。忽然间楚茗睁开了眼睛，应当是想看自己是否与他一样动情，结果却看到了蒋野沉默着盯着他，没有一丝一毫沉迷的样子。
楚茗突然间恼了，他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蒋野然后将蒋野推开。蒋野没觉得多疼，他看着楚茗红晕中带着愠色的脸，问道：“你玩完了吗？”
楚茗说：“你认为我是在玩你？”
蒋野平静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随后蒋野说了一句令他终生都后悔莫及的话。
他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你的妈妈。”
蒋野见楚茗妈妈的次数其实寥寥无几，但是印象却很深刻。一开始是因为楚茗妈妈和楚茗很像，楚茗遗传了他妈妈大部分的优点，肤白，五官小巧精致，眼睛却很明亮。
那天是他们小学的毕业典礼，班里所有小朋友的父母都来了，包括一向都是一个人回家从来没有人来接的楚茗。
楚茗的妈妈那天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在阳光下美丽动人。她牵着楚茗的小手，神情十分温柔，像是所有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和周围的小朋友以及他们的父母道谢又道别。
“谢谢你陪我们家楚茗玩，以后也要做好朋友！”
“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在那场毕业典礼上，他们几乎是所有人的焦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在默默关注着这对耀眼的母子。
蒋野当然也是。那时他和楚茗已经是朋友，他理所当然地走到了楚茗面前，对着楚茗妈妈说：“阿姨，你好。”
楚茗妈妈给了他那天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蒋野对母亲的印象很淡，他的妈妈再婚后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他想，如果他有正常的家庭有一位正常的会疼爱自己的母亲的话，一定是楚茗妈妈这样。
在那之后很长时间，蒋野都没有再见过楚茗妈妈。他和楚茗升入初中，楚茗妈妈依旧像原来一样平时不会接送楚茗，楚茗也很少提及他的母亲。偶尔有时蒋野送楚茗回家，楚茗妈妈也不在家里。
第二次见到楚茗妈妈是蒋野有一次去找楚茗。蒋野在楼下等楚茗，突然安静的小区里有男人喝醉酒后的吵嚷声，说的话污言秽语，蒋野皱了皱眉，带上耳机播放起了音乐。
紧接着那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连耳机里的声音都掩盖不住了。蒋野摘下耳机寻声望去，竟然看到了那男人怀中抱着的就是楚茗妈妈。
他好久没见女人，但是那张和楚茗很像的脸蒋野不会认错。他已经十几岁，自小生活在欲望横流的环境中，他不会看不懂女人和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人将男人搀扶着上楼，不知道女人是忘了自己还是没有注意自己，她与蒋野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反应。女人停在楼道门找钥匙开门的时候，男人有些烦躁，又想大吼大叫甚至开始对女人动手动脚。这毕竟是在外面，女人为了安抚男人就给了男人一个甜腻的吻。
男人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他跟着女人进入了楼道。
又过了一会儿，楚茗才下来。楚茗问蒋野，“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吗？”
蒋野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刚来。”
楚茗像是放下了心，很高兴地和蒋野离开了。
事后，蒋野悄悄让人去查女人，这才知道楚茗妈妈为什么经常不在家，究竟是在做什么。他才恍然发觉，小学毕业典礼上的一切应当只是女人假扮出来的一场表演。
蒋野没有看不起楚茗，对女人所从事的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既然这世上有诸如他父亲蒋苛身边无数沉迷于金钱、权力、欲望的人，那么也一定会有服务于他们的人。楚茗的妈妈只是恰巧就是这样的人罢了。他从来没有和楚茗讲过这些，他也自认为知道这些从没有影响他对楚茗的态度。
他甚至还喜欢上了楚茗。
但是此刻，楚茗动情而又熟练地吻上了自己，他竟然难以抑制地说出楚茗和他母亲很像的话。这是一句暗示，楚茗和他明白这句话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你不仅长得和你妈妈一样，你还和你妈妈一样都是一个婊子。
楚茗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果然神色一变，他原本还带着点的红晕和娇羞转瞬即逝，他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宿舍的空调真的很好，楚茗离开之后，蒋野觉得自己身上方才的那些热度顷刻间全都消散了。他魂不守舍，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说出了一句无法挽回的话。这话会让他与楚茗陷入无可换回的境地之中。
一下午的课终于结束，今天是周五，明天他们拥有一个短暂的假期。班里还有班里其他的几个人一放学便涌向蒋野的座位周围，接连询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出去嗨。但无一例外，都只收到了蒋野一张冷漠而急切的脸。
蒋野迅速收拾好书包，朝着楚茗所在的班级跑去。
他知道他中午说错话了，他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提楚茗的妈妈，他需要向楚茗道歉。
今晚的月亮是古铜色的，空气里带着闷热的潮湿，一切都令人不适。蒋野跑到楚茗教室的门口，正好看到楚茗和同学一起出教室。他们好像是在聊某家奶茶店的新品奶茶，一起约好下周来了要去试试新口味。
见到今天格外阴郁的蒋野，楚茗周围的那几个人纷纷自觉离开。楚茗看见了蒋野却也不说话，没有以往的笑脸，他露出了他不笑时颇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他们两个人肩并肩沉默着走出了校园。蒋野纠结着思考该如何道歉，然后决定先按照惯例说：“我送你回家。”
楚茗没有拒绝，他们一起走向了地铁站，坐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到了楚茗家附近，他们出了地铁站。蒋野觉得是时候和楚茗说些什么了，他一路上琢磨应该怎么道歉比较合适。等到楚茗停了下来，一抬头才发现楚茗没有回家，而是带着他来到了一家旅店。
楚茗笑着问道：“怎么样，要试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