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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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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你怎么站在这儿啊，来坐。”
肩膀被一双手强行勾过，原来是乔凌。他热情地挽过叶以均的手，四下看着，似乎在寻找桌边的空位。
被他这么大声一吼，意料之中的目光投来，叶以均微微低下了头。随后程玉非热情地向二人招手，起身让座。
“非非别走啊，怎么……”乔凌还想说什么，却被程玉非强行一把拉过，他拍了拍奚彦的肩膀，很自觉地带着身边之人远离了他们二人。
“叶先生坐。”
奚彦对叶以均微笑着点了点头，替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继续低头与方才那位女士交谈。
叶以均骑虎难下，四处张望片刻，不见了他们二人身影，便叹了口气，认命地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酒桌上气氛热烈，身边的男士热络地凑上来想同叶以均交谈，他随意应付着，莫名感到一阵不适。随后注意到了另一侧投来的灼热目光，那位男士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终于不再有旁人打搅，奚彦掐灭烟头，开门见山。
“叶先生，好久不见。”
推杯换盏之声仿佛被隔绝，叶以均靠在椅背上，并未侧目。
“承蒙你还记得。”
他话中的淡漠满溢出来，奚彦并不觉得恼，反而淡然一笑，接着搭讪。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说我的西装裁剪很差劲，颇为看不上。今日我穿的是Amandine Sue三年前的“若雾”系列，总能叫叶先生满意了吧。”
听了这话，叶以均才兴得抬起眼皮，随意扫过奚彦的衣着，轻哼一声，转而盯上他的眼睛。
“不好意思，三年前我还没在Amandine任职，前任设计师的风格不是我喜欢的，不多评价。”
奚彦面上的神色一僵，眉头险些皱起来，本想着能与他套近乎，未成想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心中暗暗骂一句，却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颜悦色。
眼看叶以均神情已逐渐露出不耐烦，隐隐有起身之意。奚彦病急乱投医，想到自己出来之前在电脑里看到的一封邮件，着急忙慌地向他发出了邀约。
“我看了你最新一季的时装秀，对几套服饰颇为感兴趣。后日我要参加集团举办的酒会，不知可否请叶先生定制一套西装呢，就当是我为方才冒犯赔礼道歉？”
“赔礼就免了，只是你确实应该提升一下品味。”叶以均从侍者手中接过香槟，似笑非笑，“奚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设计呢？”
眼看有戏，奚彦赶忙凑上前去，调出手机里的文件，皱着眉头翻来翻去，最后还是紧急下载了几张图片，献宝似地呈在叶以均的眼前。
“这些不都是当季店里在卖的么，你实在喜欢现买一套不就好了？”叶以均终于忍无可忍，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在桌上。
“那个，我认为这几身套装在款式上非常不错，可是太过正式了。我刚来不久，不喜欢那么板正的风格，而且酒会嘛，玩乐性质的……”
“哦——”叶以均若有所思，神色严肃，“那奚总什么时候要？”
“呃，后天，后天晚上怎么也该拿到了。”
“那不行，时间太紧了。”叶以均立刻摇头，看了眼奚彦的身形，眸色一暗，“没有现成的，得定制，不一定赶得上。”
看他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奚彦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无语，可还是装作急切的样子，想要叶以均回心转意：“可是我真的非常喜欢您的设计，并且想穿着他出席酒会，这场酒会非常重要……”
又是那种央求却隐隐含着命令的语气。叶以均在心内叹息一声，这与他从前无数折磨人的甲方一模一样。
不过，他忽然想起程玉非说过这人是集星董事长的亲子，这次回国或许是继承家业来的。如果顺着他的意思给他设计出满意的服装，或许也是很好的宣传——也算变相完成汀汀姐给的任务了吧。
犹豫片刻，叶以均一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那您现在有空吗，去一趟工作室？我们需要您尺寸的数据。”
他忽然的松口令奚彦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
“当然。”
“进来吧。”
此时夜已深，工作室里只有苏汀汀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叶以均将奚彦请进自己的办公室，替他倒了一杯水。
奚彦接过递来的马克杯，道了声谢，随后便在工作室四处游荡，像是对这个房间很感兴趣的样子，暗中却关注着叶以均的动向。
只见他脱下身上繁重宽大的西装外套，将衬衫的袖子挽了上去，随后便蹲在地上，从柜子中一顿翻找。
他还是戴着那副略显傻气的黑框眼镜，为了便于工作将两侧的头发绑了上去，在后脑扎了一个小辫子。
实话说，奚彦并不很能懂叶以均的品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过分瘦的人杆子还这么喜欢穿着肥大的衣服，这显得他比例十分奇怪。
这可能就是设计师吧。奚彦点了点头，在叶以均起身的那刻，将粘在他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他们都下班了，没人帮忙，我们需要尽快。”叶以均拿出一卷米尺，熟练地展开，示意奚彦将手展开。
奚彦乖乖照做，看着他站到自己身侧，将米尺水平地展开在自己的胸前，感到一阵不自在。米尺紧贴着布料，像是触碰到了身体的某一处，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尴尬之感更甚。眼神落在了叶以均的头顶，看着他扎起来的小辫子，不由得笑了一声。
“怎么了？”叶以均微微抬眼，很快忽略了这位客人或许异常的心里活动，推了推眼镜，俯下身，将米尺缠绕在他的腰上。
作为一个成年人，奚彦身材很不错，既不过分强壮也不瘦弱。隔着衣服能感觉到薄薄一层肌肉附于骨头之上，相比较他的肩宽，腰反倒显得有些细。
叶以均细细将这些数据记下，听到头顶传来声响。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们……”
手中的动作一滞，那看似轻飘飘的话又将他拉回三年前的雨夜。叶以均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鼻尖近乎贴在奚彦丝质的衬衫之上，淡淡地闻到古龙水的气味，像是坠于心间的一根丝线，轻轻一扯便浑身不安。
他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起身。
好一阵沉默之后，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头发。指尖穿过细碎的发丝，像是在珍爱一件艺术品，奚彦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
“我记得你，一个冷冰冰却很漂亮的人。但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是吗？那为什么只留下钱就走了？”叶以均很想问出这么一句，可他并没有，双唇紧抿着，没有说点什么的打算。
他手中的米尺仍然缠在面前男人的腰间，勾勒成一个环，他忽然有些好奇，比起三年之前，这衣带是否宽了些。不过随即意识到这种想法很荒谬。
即便是，又谁说是为了自己呢？难道仅凭他的一面之词……
叶以均并不觉得奚彦贸然提起三年之前是想同他一起追忆过往，而自己隐隐表现出的抗拒不知是否完整地传达。不过怎样看来，他都不像是很会察言观色之人，或许是因为从不需要，也或许是不屑对他。
“我也……没有想到。”叶以均终于想起他的工作还没做完，迅速起身绕到奚彦身后，在他们肩膀处展开米尺，“应该说我很荣幸吗？”
“什么？”
奚彦轻微的转头另手下工作不得不停止，叶以均感到一阵烦躁，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细长的手指攀上后背，勾过蜿蜒的尺子，连带着那绕过的手腕一起扯回自己身前，奚彦将叶以均抵在桌上，凑了上去。
他瞬间惊慌的神色看起来很动人，奚彦不由自主地在唇边逸出一抹笑。
手腕处仿佛被上了镣铐，只怪他作茧自缚。叶以均机械地勾了勾唇，在投来的阴影之下同那双眼睛对视，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扑扇着，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
这张脸与记忆中别无二致，不，应该说是更为英俊了。唯有对美的敏感与忠诚得以使得叶以均永远坦诚。他忽然放松了自己，对接下来他想说的话隐隐有了猜测。
“跟我在一起吧？”
突如其来的直白还是让叶以均瞠目，他愕然对上含笑的双眸，喉咙口逸出一声嗤笑：“为什么，三年前不是走得很干脆吗？”
奚彦愕然，眉头一皱，随后又意识到了什么，唇边漾起笑容：“原来你一直介意这个，看样子也回味了很久呢。”
“对不起……”叶以均回过神，从一团乱麻中挣脱出来，向侧边退了几步，对他忽然间的反客为主感到有些不自然，“并没有，请不要自作多情。况且我很忙，或许没时间考虑这个。”
“啊，工作狂——”奚彦拖长了语调，留心着对面的反应，见他避过头去，反倒不依不饶，“我也很忙，我们可以挑都有空的时候见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回轮到奚彦错愕，在他震惊的眼神之中，叶以均缠过自己的手腕，将尺子的另一端送到了他的手上，眸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他收敛了方才有些米腼腆的样子，与三年之前也大相径庭。
现在的叶以均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急躁青年。他的手中握着筹码，并且从不吝啬好好地运用他们。奚彦是突如其来的变数，也可能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Amandine的财务状况最近很一般，如果奚先生愿意的话，可以让我不用那么忧虑……”
仿佛是为了呼应叶以均的话，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紧接门便敲响。
“以均，我看灯还亮着，你在里面吗？”
“我……”
叶以均刚想出声，唇上却落下了细腻的吻，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啄，却让他瞬间忘掉了想要说的话。
奚彦收紧了手中的尺子，半推半就地拥他在怀中，唇边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可随后眉头却皱了起来，好看的眸中蕴含了一些为难的窘迫。
“可是你的品牌有些贵呢，不知叶先生值不值得这个价？”
手腕处隐隐一道红痕，尺子的那端却没有松懈之意，叶以均有些头疼，开始后悔方才的提议，可理智却不许他松口，只得敛去面上笑意，瞪了回去。
“我的价格更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