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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合身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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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就出手把Amandine买下来了？”
程玉非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奚彦松快舒心的模样直摇头，“完了，我以后不能再跟Amandine合作了。”
奚彦的品味程玉非可一清二楚，顶着那样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偏偏把自己打扮的叫人退避三尺。
时尚的轮回好歹有迹可循，奚彦的穿衣风格可是毫无章法，完全随心所欲。
学生时代关于“Danny学长的穿衣品味”就是一个传奇，广为人知的事迹是色彩的大胆运用。不知道成年之后的奚彦是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此之后就几乎没脱下过西装——毕竟这已经是最不会出错的穿搭。
可非要评价他本人的穿搭，倒也不是多么俗气，主只能说非常有想法，有一种超前于时代的“前瞻性”。
好友摇头扼腕的样子令奚彦颇为不满，可叫他不顺心的并非此事。
“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利，提案刚交上去，董事会还没同意呢。”
“Amandine品牌一直挺不错的，赚钱应该不成问题。集星高层那些人心里有数，既能赚钱又能讨少爷欢心的事，何乐而不为？”
说起这个，奚彦苦笑一声，坐上这个位子看着是光鲜，其实背地里也不少人使绊子。
集星高层里有个陆应松，早年间一直跟在奚南和身边，在公司积累了不少威望。他对奚彦的少爷做派最是看不惯，总是明里暗里呛他。
有了旁人横插一脚，奚彦自己在工作上也是束手束脚，虽然他心知陆老也是为集团着想，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老一辈放权，因而买下Amandine其实也有奚彦的私心，想要借此证明自己。
正好那日在陆应松的邮箱里看到Amandine的营收报表，奚彦提前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说什么都想要赶在他的前头拿下Amandine。为此他可是不惜出卖色相，勾勾手就让对面心花怒放地签了合约，要是早知道成功得如此轻易，他还有些后悔没在巴黎的时候就搭上叶以均、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话是这么说，偏生不巧，集星最近收购了另外一个品牌来着，叫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初来乍到对于公司业务还不太纯熟，奚彦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想得起刚签完合约的那家品牌叫什么名字。
“是闻星吗？我认识他们的设计师周若星。”见奚彦狐疑着点了头，程玉非“嘶”了一声，一下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这个周若星跟小叶不怎么对付，他们公开掐过的。”
说起周若星和叶以均，懂行的人知道他们是同门师兄弟，现在业内的双子星，而一般看客只记得他们一年前在互联网上的公开骂战。
周若星大叶以均三岁，自然以前辈自居，可无论在哪方面都被叶以均压了一头，一来二去自然心有芥蒂。而一年前Amandine的时装秀上，就有记者犀利提问，说叶以均最近一季的新品设计与周若星去年的灵感很相似。
“很相似，具体像在哪里了？”叶以均闻所未闻，反呛得毫不客气。
记者被他自若的态度震住，一时半会儿没了下文。
“你可以说在面料的选用以及色彩的运用之上和他有异曲同工，但你不能说我抄袭了他的想法，连一丝一毫的借鉴都没有！周若星什么水准我比你清楚，我没那闲功夫，也犯不着。”
此言论一出，立即在网上发酵，舆论纷纷指责叶以均“目中无人”“态度恶劣”“抄袭怪还盛气凌人”……
直到叶以均在网上被骂了三天三夜，周若星才轻飘飘出来回应一句，大意是叶以均恃才傲物，而自己虚心待人，不会多计较。二人格局高下立见。
叶以均不是会被舆论牵着鼻子走的人，对于那番不咸不淡的回应只是不屑。尽管在大众眼中，这一局被周若星以宽宏大量扳下，可在叶以均眼里，周若星不敢正面回应自己技不如人一事便已丢尽了颜面。
奚彦那时还在国外，自然不知二人还有此番纠葛，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觉得这叶以均还真是有个性。
程玉非不知二人前尘往事，只觉得奚彦这般殷勤很是不寻常，却也没多想。毕竟小叶美貌动人又才华横溢，只要是碳基生物被他吸引也是情有可原。
可才见了两面就恨不得把人家捧在手心里，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好友，该劝还是要劝几句的。
程玉非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你想过没有，小叶他与你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因为你的身份便对你高看一眼，挥挥手便贴上来，他不屑于做这种事的，更不会被别人的想法左右。他不喜欢束缚，为人也直接，脾气…也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奚彦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根烟，在缓缓上升的烟圈中瞥一眼程玉非，看出了那忧心忡忡下的欲言又止。
他明白程玉非似乎对自己的真实意图还有待考量，可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说全。以他奚彦的条件，看上谁不是勾勾手指，可偏偏这个叶以均让他产生一种别的感觉。这种夹杂在真心与利益之间的暧昧不明，却是很少有过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或许是三年之间的念念不忘，在重逢那一刻得到了具象化，那是心中一个模糊的执念，只有在这种人身上才能寻觅到的气质，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吸引。
“你还想说什么？”
“好吧，实际上我担心，你插手之后的Amnadine再也穿不出去了。”
“你这话说的……”
奚彦自小到大培养的艺术敏锐度已经熏陶去了姥姥家。但自从叶以均讽刺他品味不行之后就对此很是介意，“对了，我让小叶给我量身定制了衣服，你要不要看看？”
闻言程玉非来了兴致，据他所知叶以均并不主攻男装设计，但之前几次合作他上身得几件套装都还蛮对胃口，不由得产生了些好奇。
“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奚彦得意地笑笑，一脸神秘地将盒子打开，抖出一件深灰色的西服：“看看，大设计师高级定制。”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无论从设计还是剪裁都无可指摘，甚至在灰色这样古板的色彩之上，仍可以看出其新意的地方，给予了它既能应付晚宴又不会过于正经的功效。
程玉非不禁上手摸了摸：“小叶还是有品味。”
“就是对我来说有点小了，穿上去没那么自如。”奚彦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
程玉非倒是见怪不怪：“那正常，他本人其实有些偏好消瘦的审美。我之前订了他的衣服，被乔凌一通pua，瘦了好几斤才穿得下，美则美矣，就是太折磨人了……”
但好歹也是客户高定，还是新鲜出炉都顶头上司，一向严谨的叶以均为什么偏偏故作姿态？程玉非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段感情来得太过轻易，二人都颇有彼此的考量，哪怕真有那么一点感情基础、怕也难以长远。
只可惜，眼下陶醉着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
奚彦听着程玉非絮叨，心却已经飞向了别处。像叶以均这么精益求精的人怎么会弄错了客户的尺寸呢？早在去他工作室试衣服的时候，奚彦便已经提出了他的疑问。
面对甲方的要求，叶以均自然是上心的，更可况还是尺寸这样明显的问题。
“我想可能是那天情绪动荡严重，将你的数据记岔了吧，这可不能怪我，谁让……”白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声不响地就把错误揭了过去。
不过随后他又提出，“但终归还是我的问题，您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调整的，我一并帮您修改。”
“不用了。”奚彦看着镜中自己挺拔的身姿，颇为满意，何况叶以均都那样说了，若是不由他来承担这个小错，倒显得他不解风情。
他在镜中对着叶以均微微一笑，几分轻佻：“总有机会的，我快迟到了，下次见！”
情绪动荡严重……
在奚彦走后，强撑多时的叶以均摘下眼镜，几乎站立不住，揉着眉心不断喘着粗气。他看向镜中的眼神一下子涣散没了焦点，像是陷入了巨大的迷雾之中，感到浑身无力，无法制止下坠的趋势。
那天晚上，他独自在工作室待到很晚，修改了无数次，几经颤抖才画下服设的稿图，标注尺寸的时候，紊乱的思维让他几乎记不清测好的数据，只得凭借着本能裁衣缝合。
这几年来，明明解离的症状有所好转，可为何再面对奚彦的时候，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敏感脆弱，又迷茫无助的自己。
镜中的人也回看，眼中是巨大的空洞，抑或是谨慎的审视。褪去了框架的眼睛不再聚焦，分不清是否真的走出了那个雨夜。
自那日之后，奚彦又陆续下了不少订单给Amandine，工作室其他人虽然都很疑心什么时候来的大主顾，指明要总监定制，但面对着上门来的生意还是无法忽视。这可就忙坏了叶以均，焦头烂额了好几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终于顺利按照日期交上了设计。
他一脸疲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将熨烫好的礼服交给了苏汀汀，嘱咐她差人送到集星去，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火速收拾好东西，说什么都要回去好好补个觉。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请问这里是阿-阿门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