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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殷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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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汀汀迎了上去，狐疑地瞧他一眼：“是，怎么了？”
外卖员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将身后一个大箱子搬了进来，搬到了桌子上。
“是集星的奚总订的，叫我送这儿来，既然没错的话，我就走了！”
“哎，这是什么……”苏汀汀一脸错愕地看着外卖员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门口，望着桌上巨大的保温箱，耸了耸肩，还没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冯楠给打断了。
“哇，这不是最近超级火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套餐吗，听说超级难订的，人均特别贵，谁那么大手笔啊？”
叶以均走上前，就着冯楠的手看了一眼，心下便明白了什么。他最嗜好甜品，若是放在平常，或许会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而眼下不知是因为太过倦怠，还是那一点别扭劲儿作怪，不想消化如此多的糖分，便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既然是有人点来犒劳你们的，就别客气，加班加点这么久，这点儿小恩小惠还是受得起的！”
此时冯楠已经眼疾手快拿了一份蛋糕，听完叶以均的话却很是不解。
“老大你不最喜欢吃甜的了吗，这是怎么了？”
叶以均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无福消受。”
“那叶先生想吃点儿什么呢，别客气，我买单！”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抬眼便望见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倚在门边，笑得一脸荡漾。
“啊，您就是集星的......”冯楠一口蛋糕噎在嘴里，指着奚彦愣是讲不出下半句话。
奚彦快步上前，将桌上的红茶拿了一罐递到她的手上，一脸和煦：“慢慢吃。”随后他看着面色晦暗不明的叶以均，神情似乎有些沮丧。
“投其所好，谁料反倒被人不领情。叶先生不如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表现表现？”
叶以均早就困得没边了，急着要走，其实并不想分出心来应付奚彦，谁料苏汀汀一直给他使眼色，便不好明晃晃地拒绝。
“奚总既然想破费，那自然该满足。不过真的不巧，我今日实在难以奉陪，不如下次？”
“小叶！”苏汀汀见他冥顽不灵，心中一下子焦急起来，赶忙上前将他手中的行李放下，生怕惹奚彦不高兴了，赶忙又调出一脸笑容。
“奚总的情我们便收下了。听说市里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不如奚总请我们所有人聚餐？保证架也把小叶架着走！”
“好啊。”
正中下怀，奚彦可谓是春风得意，冲着叶以均扬了扬眉毛，眼睛都笑得快看不见了。
叶以均又被人赶上了架，纵使心里有火气，这里也没他随便惹得起的人，便哑巴吃了黄连，一脸赌气地坐上了奚彦的车。
到了餐厅，众人落座，其他人纷纷都去点了爱吃的菜，唯有叶以均一动不动。饶是苏汀汀基本上把整个甜品台端到他的面前，叶以均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奚彦坐在他的旁边，见他阖着眼睛，像是快要倒在桌子上，便推过去了一杯咖啡，轻轻拍了拍叶以均的肩膀。
“你真的很困么，早说我就不勉强你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真的抱歉，叶以均反倒不好说什么，微微笑了一下：“没事的，是我打扰你们兴致了。”
“我的目标只是你而已，旁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在乎。”奚彦凑得更加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陷入其中。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听在耳中犹如低沉的乐声。
叶以均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用意，既不反感也不表现出殷勤，拿起餐桌上的叉子，尝了一口蛋糕，感觉不到甜味，只觉得糊嘴得很，又没什么滋味，更是食欲大减，放在一边又不动了。
“不喜欢？”奚彦时刻注意着叶以均的动向，递过去一张纸巾。
叶以均接过，没想到他这么关注自己，眉头一皱：“嗯，这里太吵，东西也不好吃。”
“哦？那你喜欢吃什么？”奚彦一脸淡定地套话。
“大概是，安静一点的餐厅？高不高档倒是没什么所谓......”
“叶先生在法国这么多年，或许是更习惯法餐一点？不如下次一起如何？”
“那一顿饭吃得可太繁琐了，有必要受这罪吗？”
叶以均忽然发笑，转过头去对上了奚彦的眸子，唇角勾得很是撩人，“不过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就是预约太麻烦了。要是那家餐厅的话，我也就盛情难却了。”
在如此明显的讯息之下，奚彦是很难不上钩的。他看见那双眸中滑过的狡黠之色，一瞬间有些怀疑这会不会只是托辞，便不甘示弱。
“哦，叶先生原来是想跟我单独一起吃饭啊。真是的，怪我思虑不周，你之前若挑明，我也不至于多破费了不是......”
语毕，奚彦故作懊恼地朝着旁边望了一眼，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像是真的在心疼他多出的那些钱一般。
“哈！”叶以均当即有些绷不住表情，但碍于对面身份，还是不好表现出鄙夷。只得蹙紧了眉头，咬牙挤出了一句。
“奚总，我的员工不是你寻开心的对象，也不是你用来讨好的人的手段。你那拙劣的把戏，别牵扯进无关的人。”
说完，叶以均起身，可站到一半，忽然被一股力气扯了一把，整个人“哐”一声又跌在了椅子上。
“你？”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奚彦，很确信方才是他扯了一把自己的手。
而桌子这边的骚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冯楠悄悄扯了一把苏汀汀的袖子，用筷子指着二人那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们，怎么了？”
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苏汀汀看着二人纠缠不清的样子，拧起眉毛。她从没见过叶以均脾气这般外露的样子，可无论是气恼还是发笑，很明显他并不排斥眼前的男人，甚至对其不断献殷勤，隐隐是很受用的。
苏汀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能力也不想管，随即将头转了过来，给了冯楠脑袋上一记：“吃你的，还有空关心别人。”
“哎哟！”冯楠挨了一下，却不悔改，仍旧拿眼睛盯着二人。过了一会儿，奚彦将叶以均拉起来，对众人说到：“你们总监不太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你们慢慢吃，账我已经结了。”
瘫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叶以均有些无奈，顺从地由着奚彦过来替自己系上安全带，感到太阳穴的地方突突地跳着。
“你何必做到这个份上，我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
奚彦将车发动，盯着后视镜关注着路况，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我亲自给你当一回司机，怎么还是被嫌弃的份。你是没看到你刚才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感觉我不拉着你就倒下去了。”
“是嘛。”叶以均小声嘟囔着，对自己方才的误会有些抱歉，不过不好意思明说。他报了一个地址，顺势道了句谢，便一动不动地窝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奚彦随后也不再说话，盯着俯一旁安详沉静的面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随后从镜子内发觉，自己的表情实在有些不值钱，又尴尬地咳嗽一声，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此时车内除了他一人醒着，便在没人注意到他这幅滑稽的样态，也不知跟谁装正经。奚彦轻笑一声，禁不住又侧目过去，险些一脚油门闯了红灯，这才老实。
车停在一栋老旧的楼房底下，奚彦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副驾驶上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实在无法和这桩摇摇欲坠的危楼联系起来。
奚彦转头，叶以均只留给自己一段白皙的后颈，锁骨处似乎被安全带磨着，隐隐起了一片红。
能让他奚彦心甘情愿做司机的，这小子还是第一个。
他不经勾起唇角，又是抬头看着面前那栋楼房，忽然觉得发现了叶以均的什么秘密，细细想来，如果他真的是这种情况，那对自己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叶以均睡得七荤八素，在奚彦的轻声呼唤之下皱起了眉头。随后他扭着有些酸痛的脖子，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他木讷地转过头，盯了奚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目的地，自己应该下车。
“我到了，谢谢。”叶以均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推门，忽然又被按住。他不明白奚彦又整什么幺蛾子，声音中隐隐带了些怒气，“你做什么？”
“不请我上去坐坐？”听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叶以均嗤笑一声，索性不准备挣扎。他靠回了椅子上，双手抱着胸，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你也看出来了，这地儿就是个老破小。我也不算什么讲究人，里头乱得很。你不介意非要上去，我不会拦着。就怕你被吓着了，连带着对我这个人都心生恶感，那我不亏了？”
叶以均姿态是不介意的模样，可话里话外都摆明了拒绝。奚彦听出他的意思，又因为最后那一句的言外之意而心里受用，故而没再强求。
他目送着叶以均上楼，直到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实现的尽头，才依依不舍地调转了车头。
叶以均回到家，没顾得上开灯便倒在了床上，将头埋进枕头之中。后又反应过来身上一股加班工作的社畜味道，还混合着餐厅里食物的气息，连忙爬起来换衣服。
而一通操作过去，困意也全消，只剩下满身疲惫融进了黑暗之中，叫那一点子孤独逐渐显露出来。
黑暗吞噬着人的情绪，为何不能将这间屋子里所有不美好的回忆也蚕食殆尽呢？
叶以均闭上眼，重新倒在床上，并不觉得温暖，只有彻骨的寒冷将他裹挟。他忽然有些后悔没遂了奚彦的意让他进来，起码会给这间屋子带点“人气”。
不过覆水难收，楼下的轰鸣之声早就消散，捉摸不到踪影了。
叶以均翻了一个身，忽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除了在这栋房子里烂掉之外，对其他人来说似乎也有一点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