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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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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京城蒸腾着热浪,铂金会所的玻璃穹顶将阳光折射成万千碎金。
冷气与蝉鸣在法式雕花门内外割裂出两个世界,侍应生捧着凝结水珠的冰镇香槟走过,亚麻衬衫后背洇出深色汗渍。
“以上条款经七国律师团认证,协议期满后您将获得霍氏集团2%的股权。”
霍氏首席顾问第三次调整空调风向,冰裂纹瓷杯中的大吉岭红茶早已凉透。
温行简支着下颌窝在藤编贵妃榻里,真丝衬衫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的主权刺青。
手机屏幕里俄罗斯方块层层堆叠,蓝光映得眼尾与鼻尖的朱砂痣宛如滴血。
陆明修盯着合同扉页的烫金家徽,忽然想起今晨霍广庭的嘱咐。
“他若撕了合同,就把备份文件给他看。”
鎏金钢笔在羊皮纸上洇出墨点,他惊觉自己的心跳竟与窗外蝉鸣同频。
“温先生?”声音被冷气冻得发颤。
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温行简腕间的古董怀表链擦出清响。
他掀起眼帘的刹那,陆明修仿佛看见热带风暴在琥珀色瞳仁里凝聚。
羊皮纸在修长指间化作纷飞的柳絮,混着窗外飘进的合欢花絮,落在冰镇杨梅盏里。
温行简屈指弹开鎏金打火机,火苗蹿起时,陆明修闻见龙舌兰混着广藿香的危险气息。
“告诉霍广庭——”温行简将燃烧的合同残片按进冰桶,青烟扭曲了墙上那幅《夏山烟雨图》,“真想要嫁给我,就亲自过来当我的狗。”
布加迪黑夜之声的声浪劈开热浪。
温行简扯开衬衫前三颗纽扣,任夕阳在胸口的朱雀纹身上流淌。
后视镜里,铂金会所的玻璃幕墙正将落日反射成血红色,像极了霍广庭总别在领口的鸽血红胸针。
手机在真皮座椅上震动,何绍琪发来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实时画面:“听说霍广庭开价四十亿雇你当演员?够在拉斯维加斯包场一年了!”
温行简轻嗤着按下车窗,热风卷走他唇间薄荷爆珠的凉意。
那些烧成灰烬的条款在眼前重组:每周陪霍老夫人插花,每月15号慈善晚宴,每日行程需提前报备......
他猛地踩下油门,惊飞了梧桐树上栖息的蓝鹊。
霓虹初上时,温行简把车泊在护城河边。
对岸金融大厦的LED幕墙正轮播霍氏集团广告,霍广庭的虚拟影像悬浮在夜空,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比星河更冷。
他摸出Zippo点燃第二支烟,火光映亮手机里刚收到的加密文件——霍氏正在暗中收购容家海外产业。
烟雾模糊了唇角的冷笑,温行简按下发送键,将文件同步给大西洋彼岸的容瑾。
夏夜蝉鸣里,布加迪威龙的引擎再次轰鸣。
温行简打开敞篷,任热风灌满真丝衬衫,朱雀纹身在月光下振翅欲飞。
既然霍广庭想玩契约游戏,他不介意把棋盘掀翻在地,还要踩碎那颗自以为是的将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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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西郊山道被引擎嘶吼撕裂,柏油路面蒸腾的热浪扭曲了霓虹灯牌。
温行简跨出布加迪的瞬间,混着轮胎焦味的夜风掀起他真丝衬衫的衣角,露出腰间暗藏的梵克雅宝定制枪套。
“表哥。”陆川澜将冰镇苏打水贴在他颈侧,青柠片顺着杯壁打转,“那小子开的是改装版帕加尼风神,过发卡弯从不减速。”
他指了指山崖边飘荡的红色尾灯,“赌池已经冲到八位数。”
温行简将车钥匙抛向门童,钛合金钥匙扣在空中划出冷弧。
看台镁光灯随着他的脚步渐次亮起,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沙发在王座位置泛着冷光。
十米长的香槟台上,冰雕猎豹正被金色酒液缓缓侵蚀。
“温少!”围上来的纨绔们像嗅到血腥的鲨鱼。
有人捧着镶钻头盔,有人举着龙舌兰酒盏,人群自动分流成两列。
温行简漫不经心地解开袖扣,铂金纽扣滚落在地的声响,竟压过了山脚下引擎的轰鸣。
当他倚进沙发时,整座山头的探照灯突然调转方向。
强光中,改装帕加尼正从断崖处腾空而起,车尾翼撕开的夜风掀起看台少女们的短裙。
霓虹在山道间流淌成毒蛇的信子,温行简屈指弹落雪茄灰,香槟塔折射的碎光将他眼尾朱砂痣染成妖异的紫。
人群如嗅到血腥的鬣狗般围拢,镶钻打火机与冰镇香槟在镁光灯下碰撞出清脆的响。
“温少!”穿铆钉皮衣的纨绔单膝跪地献上金漆托盘,盘中躺着把柯尔特蟒蛇左轮,“用这个当发令枪才衬您身份。”
温行简勾唇轻笑,鎏金枪管在指尖旋出残影。
他突然抬腕朝夜空鸣枪,惊雷般的枪声震碎了三公里外的路灯。
改装超跑的声浪如困兽嘶吼,山崖边的野蔷薇被尾气炙烤成灰烬。
“阿斯顿马丁火神...”他拖长尾音,枪口扫过人群战栗的面庞,镶钻子弹被填入弹巢的咔嗒声清晰可闻,“够不够让这群野狗发疯?”
尖叫声几乎掀翻看台穹顶。
陆川澜望着香槟塔里漂浮的蓝宝石碎片,突然想起那艘在公海燃烧的游轮。
当时的温行简也是这样倚着栏杆,将霍家送来的婚书一页页喂给海风。
血色信号灯骤然亮起时,帕加尼风神的鸥翼门如恶魔展翅。
驾驶舱缓缓升起,车手摘下头盔的瞬间,温行简指尖的雪茄灰簌簌落在真皮沙发。
“冠军叫什么名字?”
温行简正用打火机燎烤着香槟杯口,金褐色酒液在高温下蒸腾出白雾,将他的轮廓氤氲成水墨画里走出的妖魅。
陆川澜嗅到空气里弥漫的焦糖气息,那是雪茄烟丝混着香草利口酒的味道。
“林津野。”陆川澜将望远镜调至夜视模式,“上个月刚刷新纽北圈速纪录。”
他瞥见温行简用烟头在沙发扶手上烫出梅花烙。
温行简屈指弹飞半截烟灰,鎏金打火机在指尖翻出蓝焰:“把火神钥匙浸在龙舌兰里送过去。”
他起身时锁骨处的刺青在探照灯下泛着磷光,“再告诉宋慈,明天陪我出席一场拍卖会。”
陆川澜攥着冰镇过的车钥匙穿过人群,改装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掀起他西装下摆。
林津野正倚着帕加尼擦拭护目镜,赛车服领口露出半截红绳。
“温少从不在这过夜。”陆川澜将钥匙抛进他怀中,龙舌兰酒液顺着指缝滴在滚烫的引擎盖上,蒸发出呛人的酒雾,“但你可以试试在幼儿园门口偶遇。”
林津野倏然抬头,护目镜滑落鼻梁。
记忆如高速摄像机回放。
那日暴雨初霁,温行简单膝跪在积水中,用镶钻打火机为哭花脸的小女孩烘干蝴蝶结。
阳光穿透梧桐叶的刹那,他鼻尖朱砂痣红得像要滴血,连溅满泥点的阿玛尼西装都成了陪衬。
看台突然爆发的欢呼声中,温行简正跨进布加迪驾驶舱。
霓虹在布加迪黑夜之声的碳纤维尾翼上流淌成熔金,京A-8888车牌在暴雨中淬出冷焰。
温行简单手控着方向盘碾过积水,飞溅的水幕里倒映着后车惊慌变道后露出的LED屏广告,霍氏新收购的奢侈品牌正在循环播放当季新品。
“少爷,湾流G700已做好起飞准备。”助理的全息投影在后视镜上浮动,“拍卖会压轴的宋代曜变天目盏,主办方处来电询问您是否...”
温行简嗤笑着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车载香氛系统突然切换成焚香调。
布加迪黑夜之声的碳纤维内饰泛着幽蓝冷光,青年的尾戒叩击在麂皮方向盘上,节奏与车载音响里的《卡门》咏叹调完美契合。
暴雨冲刷着车顶全景天窗,雨幕中霍氏集团的霓虹Logo像团溺水的鬼火。
“宋慈今天在摄影棚打碎了五盏补光灯。”助理的全息投影在挡风玻璃上浮现,“他坚持要用您送的乾隆年制青花瓷瓶当道具。”
温行简唇角勾出餍足的弧度,车载智能系统突然切换成霍氏集团内线频道。
电流声中传来霍广庭特助气急败坏的呵斥:“把那个花瓶放下!那是明成化年的——”
“砰!”
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宋慈无辜的轻笑:“温少说喜欢碎碎平安。”
温行简猛地踩下油门,布加迪如离弦之箭刺破雨幕。
他想起上周在私人拍卖会上,霍广庭的秘书如何用三倍溢价抢走那对珐琅彩瓷瓶。
此刻这对价值连城的古董,正化作宋慈直播间里价值九块九包邮的“助兴道具”。
“通知霍氏公关部,”他屈指弹开鎏金雪茄盒,“下期《巅峰之夜》的赞助商换成温氏矿业。”
火光映亮他眼底的恶作剧光芒,“让宋慈戴着霍氏珠宝讲解钻石开采,记得用我书房的工业切割机当背景。”
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爆裂成烟花,车载AI突然接入霍氏顶楼的安防系统。
监控画面里,霍广庭正捏碎翡翠扳指,满地碎玉中混杂着宋慈今早摔碎的茶盏残片。
温行简笑着按下敞篷键,裹着焚香气息的雨滴灌进车厢,将他衬衫上绣的暗纹麒麟浸得栩栩如生。
怎么办?他就是喜欢找霍广庭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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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姑苏城浮着荷香,温行简的湾流G700掠过拙政园的飞檐时,拍卖场外的喷泉突然切换成血色射灯。
宋慈腕间的百达翡丽泛起幽蓝冷光,这是今早温行简让小助理从霍氏保险库“借”来的限量款,此刻正与温行简的鳄鱼皮鞋扣共振出细微嗡鸣。
“温少赏光。”主办方负责人躬身的弧度精确如量角器,金丝唐装被冷汗浸出深色云纹。
他身后八位旗袍美人手持琉璃灯盏,灯影里浮动的香雾是温行简最钟爱的龙涎雪松调。
宋慈的羊皮短靴踏过汉白玉地砖,鞋跟叩击声惊醒了廊下鎏金鸟笼里的玄凤鹦鹉。
那畜生突然扑棱着喊出“霍总安康”,满庭宾客霎时屏息。
温行简轻笑一声,尾戒上的黑钻刮过鸟笼铜锁,受惊的鹦鹉顿时噤声瑟缩。
包厢门开合的瞬间,十二面苏绣屏风自动旋开,露出360度环形幕墙。
宋慈的指尖刚触到冰裂纹茶盏,就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嗤笑:“戏子就是没见过世面。”
温行简抬手将拍卖册抛向水晶茶几,烫金封皮在宋慈膝头撞出红痕:“喜欢哪个标红,撕下来当书签。”
他屈指敲了敲嵌满贝母的墙面,整座拍卖场的空调突然骤降五度,冻得楼下贵妇们的珍珠项链凝起白霜。
宋慈垂眸翻动纸页,羊脂玉般的脖颈弯出弧度。
他知道二楼所有包厢的防弹玻璃都调成了单向透视,此刻霍广庭的特助必然正在某处窥视。
当翻到那对翡翠耳坠时,他故意用温行简送的鎏金钢笔圈画,笔尖在“霍氏旧藏”的注释上洇出墨团。
“三十万。”楼下开始叫价。
宋慈突然举起包厢里的碧玉槌。
满场哗然中,温行简笑着按下扩音键:“三千万。”
他指尖摩挲着宋慈后颈,在拍卖师第三次询问时补上句,“给小男朋友当玻璃弹珠玩玩。”
水晶吊灯忽然晃动起来,霍广庭的律师出现在对面包厢。
那人手中的平板电脑亮着股权转让协议,却在看见宋慈腕表时瞳孔骤缩,表盘背面镌刻的霍氏家徽,此刻正在拍卖场射灯下泛着讥讽的冷光。
温行简斜睨着,嗤笑出声:“陆大律师,又见面了?不是说了让你家霍总亲自来求?”
陆明修指尖颤抖着扶了扶镜框,硬着头皮回答:“温少,这是霍总新拟的合同,只要您同意联姻,他愿意把霍氏40%的股份转让。”
鎏金拍卖槌落下的瞬间,温行简突然扣住宋慈的后颈。
汉白玉栏杆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宋慈腕间的百达翡丽撞在鎏金话筒上,震得全场竞价牌簌簌颤动。
温行简的犬齿碾过青年唇角,绛红色在霍氏律师的GoPro镜头里晕染成血痕。
“告诉霍广庭,”温行简的尾戒刮过宋慈后腰处的刺青,“他送来的转让协议,我用来垫烟灰缸正好。”
宋慈配合地仰起头,露出昨夜刚戴上的钻石颈链,吊坠里嵌着的微型芯片正将拍卖场监控画面实时传送给霍氏总部。
陆明修的平板电脑突然黑屏,霍广庭的咆哮穿透加密频道:“把宋慈身上那件高定扒下来!那是用霍氏实验室的纳米材料...”
温行简轻笑出声,指尖挑开宋慈的珍珠贝母袖扣。
价值三千万的翡翠耳坠坠落在波斯地毯上,他抬脚碾碎的动作精准踩在霍氏股票暴跌的提示音上:“霍总亲自设计的礼服,撕起来果然带劲。”
宋慈忽然咬破温行简的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他借着仰头的姿势朝GoPro镜头挑眉,沾着血渍的唇珠在4K高清画面里红得刺目。
对面包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十二扇苏绣屏风应声炸开,露出霍广庭阴鸷的面容。
全息投影在暴雨夜泛着青灰死气。
“四十%股权换你一年。”霍广庭的虚影在雷声中扭曲,“这笔交易...”
温行简突然扯断宋慈的钻石颈链,三百克拉的粉钻在拍卖台上弹跳着滚向霍广庭的投影。
他揽着宋慈陷进蟒纹沙发,鎏金话筒被踹飞时撞碎防弹玻璃:“不如用你保险柜里的骨灰盒?”
鎏金包厢突然陷入死寂,宋慈手中的拍卖槌“当啷”坠地。
温行简的虎牙擦过他下唇时,霍氏律师的平板电脑正播放着霍广庭的实时影像。
那人手中的汝窑茶盏裂开蛛网状细纹,青瓷碎片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合同改得挺快啊?”温行简舔去宋慈唇角的血珠,那是他故意咬破的,“那你跪着来求我吧。”
宋慈的呼吸突然急促,腕间霍氏腕表发出刺耳蜂鸣。
温行简掐着他的腰按向防弹玻璃,楼下正在竞拍的翡翠屏风轰然倒地。
宾客们的惊呼声中,他贴着宋慈汗湿的耳垂呢喃:“你猜霍广庭现在砸了多少件古董?”
对面包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陆明修踉跄着扶住门框,领带夹上的通讯器传来霍广庭压抑的喘息:“温行简,你非要当着整个江南商圈...”
“怎么?”温行简将宋慈的衬衫下摆卷到胸口,青年腰腹间新纹的温氏家徽在射灯下泛着妖异的蓝。
“霍总不是最爱看监控么?”他屈指弹向摄像头,霍广庭那边的屏幕瞬间炸开雪花。
宋慈突然被推到落地窗前,后背贴上冰凉的玻璃。
温行简咬开他颈后的暗扣,对着镜头比出枪击手势:“告诉霍广庭——”鎏金窗帘应声而落,遮住满室旖旎前最后一瞬,是宋慈腕表投射在穹顶的霍氏股票暴跌曲线。
“要联姻,就亲自跪下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