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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想留住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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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春的零点刚过，门前点燃爆竹，远方闪起烟花。
外界喧闹正酣，但沈星鹤看着面前的消息，内心一片寂静，他反问自己，这不正是自己所期盼的吗？此时不应该激动吗？沈星鹤露出苦笑，他连自己都搞不懂了。出于礼貌，他照例回复：“新年快乐，赵医生。”
“星鹤，怎么了？是工作有事儿吗？”妈妈注意到沈星鹤奇怪的神态。
“哦，没事儿妈，刚刚给朋友回个消息。”沈星鹤深吸一口气，表情恢复正常，但是他难以掩饰自己内心泛起的波澜。
沈星鹤刚放下手机，紧着着传来微信铃声，?姐姐眉头一皱，眼神中透露出好奇。沈星鹤看了一眼，下意识把手机盖上，不顾姐姐和妈妈异样的眼光，便匆忙逃走回到房间顺手带上门。
“喂？”
“新年快乐！沈星鹤。”
“新年快乐…”
“外面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家楼下…”
沈星鹤震惊万分，甚至出现暂时性的耳鸣。他顾不得家人的奇怪的目光，焦急的穿着棉拖冲出家门，三个台阶一跨，从四楼直奔出去。
惊魂未定的他，看见雪已经将夜色染白，但他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美景，四处环视，他没有找到电话那头的身影。
“你在哪里？”
“你的左边。”
沈星鹤转头望去，视野里两盏车灯亮起，那两束光并没有对着他的眼睛，沈星鹤很清楚的看见赵医生从车上下来，朝他缓缓走来。
赵千盛拿着电话，看见沈星鹤急匆匆的身影，温柔的说：“我给你带了热咖啡，正好帮助你除夕守夜。”
“你别过来了…”沈星鹤想到家里阳台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街道，下意识叫停走向他的赵医生。
“怎么了？”
“我不喝咖啡，很晚了，你回去吧…”
“原来你电话里的声音是这样的。”赵千盛盯着对方，听到手机里传出沈星鹤有些惊讶和害怕的声音。
“你的声音也比我想象的要难听。”沈星鹤用尽全身力气压制自己嗓子眼的灼痛，心脏的节拍好像乱的压不住了。
“你想象过？”风吹的很冷，但赵千盛好像中了魔，身心滚烫。
“雪越下越大了，你赶紧回去吧。”沈星鹤清楚的看见赵医生的身上铺上了薄薄的雪花，风一吹，雪花四散。
“下雪了不想出去走走吗？”
“我们…”
“我不想和你只是做朋友。”
沈星鹤看着眼前的人，他滚烫的嗓子已经无法令他说话，他放下手机，酸疼的眼睛将对方的身影刻在记忆里。
沈星鹤强忍着颤抖转过身去，一步一踱的回到单元门内。楼梯上的沈星鹤，每一步都走的心乱如麻，他体验着遏制情感后的“副作用”。
赵千盛放下手机，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知道，现在追也追不上了。刚被放下的手机亮了起来，小明姐劝告赵千盛，“你这也追的太紧了，真没经验！”
沈星鹤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对于姐姐和妈妈的疑问他都无法回答。这个除夕夜，他无法入睡，便守着窗外的烟火直到落幕，脑海里全是赵医生的一举一动。
正月初一，每家每户清晨都要放开门炮仗，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这便叫做“满堂红”。沈星鹤被喧闹的爆竹声吵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微信消息，赵医生的聊天框里依旧是那句新年快乐，没有新的。
昨晚沈星鹤陷入了梦魇，他掉入深渊，带着微笑的赵医生拉住他的手，但低头望下去，满脸狰狞的赵医生发出刺耳的奸笑。沈星鹤暗自害怕，因为除夕夜里做噩梦，这不是好兆头。
吃过早饭后，沈星鹤神魂出窍般坐在阳台边，正月初一的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昨晚的积雪还留存着一丝痕迹。
目光向下投去，沈星鹤还记忆犹新，赵医生昨晚就站在那个空出来的车位上，他们面对面用电话交流了很多，最后自己依旧选择了逃避。突然，一道微信通知惊醒了思维游离的沈星鹤，点开是赵医生的聊天框有了新的内容。
“昨天突然出现冒犯了，可不可以请你吃个饭？”
“我请你吧，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沈星鹤选了一个自己常去吃的火锅店，然后把位置发给赵医生。妈妈看见他一顿打扮，却又阻拦不了，只好说了句：“大年初一不要出远门儿啊！”沈星鹤似乎很着急，头也没回，都没应一声便冲出家门。
沈星鹤拨通赵医生的电话，问道：“你到了吗？我在门口等你。”听到对方回复：“在停车，马上。”挂断电话后，沈星鹤在内心掂量等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最后一定要说什么。等将思路理清，赵医生也来到他跟前。
“走吧，我定好位置了。”在赵千盛听来，沈星鹤的声音好像比昨天沙哑了许多，还兼带着点疲惫。
一路无话，赵千盛观察到沈星鹤并没有预定包间，而是选了一个在餐厅拐角的位置，此处刚好与其他的桌子间隔起来，带有一定的私密性的同时，又能使两人的交流显得光明正大，很显然沈星鹤连这个都是花了小心思。
“你有什么忌口吗？能吃辣吗？”
“我不吃动物心脏和大蒜，比较爱吃脆骨和豆苗，还有爱喝鸡汤。我可以吃辣，但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对心脏不好。”赵千盛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在给对方交个底。沈星鹤在内心白了赵医生一眼，说道：“我没有问你的爱好…”
等点完菜，锅底先上，火辣辣的红油慢慢的随着温度的升高开始冒泡，变得滚烫。但两人的气氛却是有点萧瑟，两人时而对视，时而张望，又是在等待对方先走一步。赵千盛觉得自己应该身先士卒，毕竟是自己在追他。
“我想好了，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你说过的什么话？”
“我说…我不想只是和你做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的处境，我不想你因为我…改变自己的生活，被人议论。”
“既然你收回你说过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朋友了？”
看着沈星鹤一本正经的再次重申做朋友这件事，赵千盛有点好奇。
“你为什么就是想跟我做朋友呢？是同情我吗？”
“你怎么这么敏感，因为离过婚所以有应激吗？”一句同情似乎勾起了沈星鹤内心的求知欲，有些轻笑的说道。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这么想。我不怕我自己失去什么，我怕…害得你失去什么。”赵千盛转过视线，拿起面前的水闷头尝了一口，觉得这里的水挺不错的，有点甘甜。
同时，他也在等待，等待沈星鹤这次能不能和他说清楚。
“那我们不可以做朋友吗？……其实做朋友挺好的，想念的时候就问候，想见面的时候就见面，发消息也不用想着…回还是不回。”沈星鹤终于将自己一定要说出来的话，在对方面前坦白出来。
“你家里人不在意吗？和我这样的人…”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忠于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赵千盛不想再听下去，他虽然比沈星鹤年长很多，成熟很多，但在沈星鹤面前，年龄、阅历，经验在此刻都无法化成足够的勇气，他想退缩了，此刻自己需要撤退去保护心中那丝微弱的火苗。
“好，我答应你…我们就做朋友。”说完，赵千盛仿佛看见与自己进行眼神交流的沈星鹤嘴角一滞，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失落。接着试探，“怎么？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
沈星鹤的表情还停滞在上一句话中，反应过来后嘴角轻笑，立刻将眼神移走，笑道：“你真搞笑。”赵千盛顺着他的话，眼神仍然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说道：“那恭喜你，你又多了一个搞笑的朋友。”
在清汤锅底的深处有着红汤渗漏过来，红汤锅底的表面漂浮着清汤的泡沫。就如赵千盛把那丝欲望的火苗藏入心中最深处，沈星鹤将朋友关系放在明面上。
“送你回去吧，就像平时朋友那样。”
“好。”
赵千盛用余光注意着副驾驶上的沈星鹤，对方的头靠在车门上，神情迷离。许是车内的暖气，可能是刚刚与赵医生的切磋耗费了大量心神，现在沈星鹤感到睡意席卷而来，现在的他只想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沈星鹤一觉睡醒，感觉精气神恢复了很多。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发现旁边的赵医生依旧认真的开着车，自己还在回家的路上。有些疑惑的问旁边的司机，“还没到吗？”
赵千盛微笑回复：“马上了，刚刚看你睡的太香，我绕了些路。”
沈星鹤沉默不语，心里期盼着再快一点。人们总是在快乐的时光中恨时间太短，在寂寞的日子里恨时间太长。
赵千盛已经尽力将车速控制到最慢，但路程依旧是越来越短，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沈星鹤的家门口，赵千盛下车目送他离开，对方走的很快，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声再见，而自己的一句再见随之也憋在了嘴边。
回到家的沈星鹤在阳台注意到赵医生的车停的还是昨晚那个车位，随后车身启动，在他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空出来的车位没有积雪。
……
傍晚，沈星鹤给赵医生发起语音通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出于朋友的问候，沈星鹤有些犹豫的问道：“到家了吗？”
“嗯，早就到了。”对方的回复简洁明了，仿佛有事在忙。
“好的，…那你先忙，我先挂了…”
“没有，我没有在忙，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打扰我们。”
沈星鹤惊讶于新春团圆之际，赵医生竟然是一个人在家，沈星鹤联想到赵医生一个人在诺大的房子里，他会不会有些寂寞。
赵千盛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他渴望了解一下沈星鹤在想些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刚吃完饭，你呢？”
“吃了，还有什么事吗？”赵医生的这句话让沈星鹤中察觉到了一丝距离感，但他不想要这种感觉，他想继续和赵医生说话，他想多听一听赵医生的声音。
“没，不…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沈星鹤语无伦次的随便捡起一个话题。
“哦！是我擅自从你姐姐的就诊信息里找到的，这个我确实违规了，我愿意接受惩罚。”赵千盛真诚的道歉，企图得到对方的谅解。
“行吧…下次不要对别人这样做了。”对于赵医生违规操作查看他隐私的这个问题上，沈星鹤不在乎。他在回答中想告诉赵医生的是能不能不要再看其他人的地址。
“好的，下次不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赵千盛问到。
“等到上班的时间，就回去了。”沈星鹤回答。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赵千盛微笑，他想反正人总是要回来的，回来了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相处。时间会改变很多，他们的关系当然能在时间中从友情到友情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