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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霜降 ...

  •   霜降日的晨雾还未散尽,程雨棠裹着羊绒披肩蹲在琉璃塔遗址旁。青砖缝里钻出的野菊凝着白霜,她呵气暖了暖冻僵的手指,继续用毛刷扫开浮土。昨夜李之心在茶炉店后院支起炭火煨的山药粥还温在保温壶里,混着陈皮香的雾气从壶口溢出,与遗址的潮湿霉味交织成独特的冬日前奏。
      琉璃塔残基的阴影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之心提着铝制饭盒转出回廊,卡其色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新抹的糯米灰浆:"尝尝今早熬的桂花糖芋苗。"他旋开盒盖的动作牵动袖口,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
      程雨棠舀着糖水,注意到他左手虎口结着血痂。"昨儿抢救南门城砖划的。"李之心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却被她捉住手腕。晨光穿透雾霭,照见创可贴边缘晕开的淡褐色药渍——是程母特制的三七粉。
      "逞能。"程雨棠摸出随身带的青瓷药瓶,拔塞时惊落几粒干桂花。李之心配合地摊开手掌,任她将药粉细细敷在伤口。他垂眸望着她发顶的玉簪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晨雾中轻颤。
      毛刷突然触到坚硬物体。程雨棠拨开冻土,半枚嵌在灰浆中的梅核显露真容,碳化表面"辛未"二字令两人同时屏息。李之心摘下脖间的放大镜递来,镜框边缘的铜绿蹭过程雨棠的手背——那是他父亲李振华用过的旧物。
      "万里兄:赵氏在琉璃塔基偷换金砖......"泛黄油纸上的蓝墨水字迹洇开岁月褶皱。程雨棠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纸缘,被李之心握住:"当心倒刺。"他掌心的砖粉粗砺如砂纸,却将她的手包裹得稳妥。
      遗址管理处飘来现磨豆浆的香气。李之心从工具包掏出油纸包,层层展开是程母腌的糖醋姜片。"郑老说霜降该驱寒。"他拈起片姜喂到她嘴边,指尖残留的糯米香混着陈醋的酸。
      探铲敲击青砖的脆响突然变得空洞。两人对视一眼,李之心脱了工装外套垫在潮湿的条石上:"坐着看。"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淡金色的旧疤,洛阳铲破土的节奏与茶炉店老座钟的滴答声微妙合拍。
      程雨棠捧着保温杯暖手,发现杯身贴着张卡通贴纸——是上周带福利院孩子们参观时,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偷偷贴的。晨雾渐散,李之心后颈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如琉璃塔昔日的鎏金瓦当。
      "成了!"他忽然直起身,扬起的尘土里混着星点金芒。夯土层下的樟木匣裹着褪色的红绸,匣盖雕着的并蒂莲纹与程母妆奁上的如出一辙。李之心用毛刷轻扫锁扣,忽然笑出声:"你七岁那年,是不是偷藏过程叔的勘测报告在这类匣子里?"
      程雨棠作势要拧他胳膊,指尖触到他工装布料下的体温又慌忙缩回。李之心却已低头研究锁芯,发梢沾着的蒲公英絮子随动作轻晃,像极了那年春分落在测绘图纸上的杨花。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远处文德桥传来晨钟。泛着楠木香的《营造实录》躺在匣中,书页间夹着的合影突然滑落——1985年的程万里与李振华并肩站在琉璃塔脚手架前,两人腰间晃着的铝制饭盒刻着同样的缠枝纹。
      "难怪父亲总说旧饭盒比新的趁手。"程雨棠抚过照片背面晕染的茶渍,李之心已从工具包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饭盒。掀开盒盖,陈皮梅子的酸甜漫出来——正是她今晨在探方旁尝到的滋味。
      遗址外的银杏道上,早市人群渐稠。
      晨雾散尽的刹那,琉璃塔遗址沐浴在澄澈秋阳中。李之心将新发现的梅核系上红绳,轻轻放进她随身携带的锦囊:"等甘熙宅院修好,咱们在回廊下种株梅树可好?"他的影子投在六百年前的灰浆层上,与程父年轻时的轮廓悄然重叠。
      晨雾被初阳蒸成薄纱,琉璃塔遗址的冻土泛着银霜。李之心握着鹤嘴锄的指节冻得发红,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珠。程雨棠蹲在探坑边,将暖手炉往他方向推了推:"歇会儿,喝口姜汤再挖。"
      "最后一镐。"李之心抡起工具,冰碴随动作簌簌飞溅。鹤嘴锄凿进冻土时突然传来空响,震得他虎口发麻:"成了!"冰鉴乌木盖板露出真容,霜花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虹彩,像撒了把碾碎的琉璃。
      程雨棠解下羊绒围巾垫在坑沿:"当心寒气入骨。"她伸手要扶,却被李之心轻巧避开。年轻人单手撑坑壁跃出,工装裤膝盖处磨出的破洞漏着风,露出里面程母缝的加绒衬里:"老太太非说今年是冷冬,您瞧这棉花絮子都快钻出来了。"
      遗址外忽然传来竹篮磕碰声。程母踩着青苔小径走来,老棉鞋在冻土上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刚蒸的菜肉包子,趁热。"她掀开笼布,雾气惊飞了琉璃瓦上的麻雀。李之心抓起包子咬得满嘴流油,油星子溅在营造实录的护封上,慌得程雨棠用手帕去擦,却被他塞来半个包子:"您也垫垫,郑老开的药膳方子可禁不起饿。"
      程雨棠就着热包子翻看实录,被某页夹着的桑皮纸吸引。李之心凑过来时,发梢的冰晶融成水珠滴在纸面,将"梅花入釉"的秘方洇成朦胧云纹。他索性解了红绳束发,潮湿的黑发扫过程雨棠手背:"您瞧这匠人手持的梅枝——"
      紫外灯亮起的瞬间,程雨棠的呼吸骤然收紧。李之心锁骨下的淡青疤痕在冷光中舒展,与插图中梅枝的虬曲纹路严丝合缝。他扯开工装领口的动作太急,纽扣蹦进冰鉴缝隙,叮咚声惊得程母回头:"俩孩子翻什么呢?"
      "找...找扣子。"程雨棠耳尖发烫,蹲身假装搜寻。李之心却已利落地用麻绳打了个如意结替代纽扣,工装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疤痕,倒添了几分不羁。遗址外传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琉璃瓦被晒暖的土腥气,酿成独特的初冬味道。
      正午的暖阳化开最后一层薄霜。程雨棠捧着实录靠在残碑上打盹,书页滑落膝头。李之心放轻脚步走近,将程母给的兔毛护膝悄悄盖在她腿上。护膝边缘绣着的腊梅与实录插图的梅枝重叠,惊醒了浅眠的人:"我睡了多久?"
      "够蒸笼三屉包子。"李之心晃了晃空掉的保温壶,从工具包掏出油纸包,层层剥开是撒着糖霜的蜜三刀:"老太太今早现炸的,说霜降该吃甜的暖胃。"
      琉璃瓦忽然发出细碎嗡鸣,如风过檐铃。李之心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青玉残片折射出七彩光晕。程母捧着新灌的汤婆子走来,呵出的白雾模糊了沧桑眉眼:"塔基里埋着整块水晶原石,当年你父亲......"
      话未说完,遗址外忽然传来孩童嬉闹。附近小学的研学队伍涌进来,红领巾们围着冰鉴叽叽喳喳。李之心顺手将青玉残片系在小班长颈间:"这是六百年前的入场券,收好了。"孩子们欢叫着跑开时,程雨棠发现他悄悄将真正的残玉收回锦囊——那上面新缠的红绳,正是她昨日束图纸用的那根。
      日影西斜,晚风捎来烤红薯的焦香。李之心将冰鉴重新封存,转头见程雨棠对着实录插图出神。他忽然折了段枯梅枝,蘸着糯米浆在残碑上勾画:"等开春,咱们在甘熙宅院的东南角种片梅林如何?"
      程雨棠尚未应答,实习生小满举着糖葫芦跑来:"李工,您要的山楂馅梅花糕买来了!"琉璃塔遗址上空掠过归鸟,暮色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琉璃瓦上,那影子的指尖正触着同一枝墨梅。
      晨光刚染红琉璃塔残基,茶炉店的蒸笼白雾已漫过遗址围挡。程雨棠蹲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指尖抚过金砖釉面细微的梅花纹,听得外头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响——李之心单脚支着二八大杠停在棚外,车把上挂着两袋七家湾牛肉锅贴。
      "老太太让捎的早饭。"他拎着塑料袋晃进来,工装领口沾着新磨的豆浆渍,"趁热吃,凉了该凝油了。"
      程雨棠刚咬破焦脆的锅贴皮,遗址外响起刺耳的刹车声。赵总带着七八个工人鱼贯而入,锃亮的牛津鞋碾过青苔,惊飞了正在啄食碎渣的麻雀。
      "程工好雅兴。"赵总踢开脚边的测绘架,金丝眼镜闪过寒光,"验收报告该签字了吧?"他身后的工人晃着铁锤,锤头在晨光中泛着冷铁腥气。
      李之心蹲下身系鞋带,卡其色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过金砖表面:"赵总这双菲拉格慕,踩在六百年前的琉璃釉上不心疼?"他抬头时笑得人畜无害,手里却多了块带着新鲜凿痕的砖块。
      程雨棠将最后半只锅贴塞进纸袋,慢条斯理展开泛黄的质检报告:"令尊1985年签的验收单,指纹和这批砖上的汗渍纹路..."她突然顿住,李之心默契地递过放大镜,镜片边缘的铜绿擦过赵总颤抖的指尖。
      "胡扯!"赵总抢过铁锤砸向金砖,碎屑飞溅中露出下层真正的永乐年琉璃砖。
      李之心抓起探铲敲击地宫砖墙:"听听这声儿!永乐年的梅花阵,现代机械夯得出这韵律?"特殊频率的震动让钢化玻璃罩爬满蛛网纹,惊得赵总连退三步踩进糯米灰浆桶。
      程母端着姜茶适时出现,老棉鞋在釉面砖上踩出串湿印:"小赵啊,你爸当年修塔时最爱吃我腌的糖蒜。"她掀开陶罐,浓烈的蒜香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赵总盯着罐底隐约可见的"1985"刻痕,额头渗出冷汗。
      "尝尝?"李之心突然递过块梅花糕,豆沙馅里裹着整颗糖蒜,"新研发的文创点心。"赵总下意识咬下,被诡异的甜辣味呛得直咳,工人们憋笑的脸在晨雾中扭曲。
      遗址外传来研学孩童的歌声。程雨棠趁机按下警报器,安保系统的红光扫过金砖阵列,将气泡纹路投射在赵总西装前襟。小学生们隔着围栏指指点点:"快看!那个叔叔衣服上开梅花啦!"
      李之心拎着铲子转了个花式,铲头正巧挑飞赵总的鳄鱼皮带扣:"您这皮带纹路,倒和问题金砖的模具对得上。"
      茶炉店老板娘适时推来餐车,现烙的鸡蛋灌饼香气勾得工人们腹鸣如鼓。程雨棠将质检报告卷成筒,轻轻敲在赵总肩头:"令尊当年在这搬过三百块金砖,每块都刻着梅香。"她指向晨雾中渐显的塔影,"您猜这些琉璃瓦,记不记得旧主手温?"
      拆迁队的对讲机突然炸响,传来质检局突击检查的通知。赵总仓皇转身时,李之心吹着《茉莉花》小调,将真正的永乐年金砖垫在摇摇欲坠的测绘架下。程母往惊飞的麻雀群里撒了把小米,碎金般的晨光里,六百年前的梅花气泡正在新砖釉面下悄然苏醒。
      地宫入口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程雨棠跺了跺冻麻的双脚,呵出的白气在应急灯下织成薄纱。李之心摘下毛线手套,徒手握住青铜门环上的冰壳:"劳驾,照个亮。"
      "当心黏掉皮!"程雨棠举着手电筒凑近,光束扫过他泛红的指节。冰层融化的细流顺着门环纹路蜿蜒,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银河。李之心突然笑出声:"像不像老太太熬的冰糖枇杷膏?"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醒了栖在梁间的蝙蝠。程雨棠正要迈步,颈间突然一暖——李之心解下自己的灰格围巾胡乱给她裹上,残留的体温混着砖粉气息扑面而来:"东南角有冰棺,寒气最重。"
      地宫中央的冰棺宛若水晶雕琢,程雨棠的指尖刚触到棺盖,袖口的琉璃珠串突然叮咚作响。李之心用考古刷扫去霜花,整套琉璃烧制工具在冰晶中渐显真容,梅纹釉壶上的冰裂纹让他呼吸一滞:"老爷子书房那套茶具......"
      "别动。"程雨棠拍开他伸向冰棺的手,从工具包掏出恒温箱。棉絮包裹的釉壶取出时,壶身突然爆出细密脆响,惊得两人同时后仰。李之心护住她的动作太急,工装前襟擦过冰棺边缘,蹭下一片霜花。
      "注入温水试试。"程雨棠拧开保温壶,陈皮普洱的香气在地宫弥漫。热水倾入壶口的刹那,釉面析出的结晶在月光下流转,将塔基轮廓投在冰棺表面。李之心摸出半块芝麻糖塞进她嘴里:"老太太让带的,说暖胃。"
      糖块在齿间碎裂的声响格外清脆。程雨棠指向投影中的暗纹:"你看这排水道走向——"话音未落,李之心已掏出炭笔在冰棺表面勾画,呵气融化的冰水顺着他的手腕淌进袖口。
      "当心着凉。"程雨棠扯出围巾一角替他擦手,布料上的松木香惊飞了冰棺上的霜蝶。李之心却就势握住她的手腕,炭笔尖点在投影某处:"这才是真正的梅花阵眼。"
      地宫外传来细碎脚步声。程母提着竹篮探进头,老棉鞋在冰面上直打滑:"俩孩子钻地窖也不说一声!"掀开笼布,新蒸的梅花糕还冒着热气,"用塔前老梅枝熏的,趁热吃。"
      李之心叼着糕点研究釉壶,糖馅沾在下巴浑不在意。程雨棠摸出手帕替他擦拭,指尖触到他后颈淡金色的旧疤——七岁那年在城墙上摔出的伤痕,如今倒成了月下辨认他的印记。
      "当年你父亲......"程母刚开口,李之心突然吹起欢快的口哨。釉壶受热发出的嗡鸣应和着哨音,惊得冰棺上的霜花扑簌簌坠落。程雨棠伸手去接,冰晶在掌心化成水珠,映着釉面流转的虹彩,恍若捧住了六百年前的月光。
      "该收工了。"李之心将釉壶仔细裹进棉絮,从工具包掏出个铁皮盒。掀开盖子,程父收藏的陈皮梅子混着新炒的南瓜子,在地宫里酿出酸甜的暖意。程雨棠拣了颗梅子含在口中,忽然笑出声——釉壶投影的塔基纹路,正与盒盖内层的刻痕严丝合缝。
      晨光漫进地宫时,最后一缕寒釉的虹彩消融在暖阳里。李之心用红绳系着片冰棱挂进程雨棠的锦囊:"等甘熙宅院的梅林开了,拿这个镇酒。"他的影子斜斜映在冰棺上,与六百年前匠人取釉的身影重叠成永恒。
      地宫穹顶的冰晶簌簌坠落,程雨棠搓着冻红的指尖呵气。李之心忽然从工具包掏出个铁皮暖炉,炭火映得他眉梢的霜花晶莹透亮:"老太太给的,说是用塔基老梅枝烧的炭。"
      "你倒是会藏私货。"程雨棠接过暖炉,陈皮香混着梅子酸漫出来。李之心趁机将平安扣按进冰棺凹槽,琉璃工具腾起的虹光惊醒了梁间栖息的寒鸦,扑棱棱掠过他们头顶。
      新调制的釉料在青花碗里泛着玉色,李之心挽袖搅拌的动作牵动工装下摆。程雨棠瞥见他腰间晃着的麻布香囊——正是上月她缝给学徒们装驱寒药的,针脚歪斜处还留着道线头。
      "搭把手。"李之心转身,釉勺悬在半空。程雨棠下意识去托碗沿,指尖相触的刹那,冰裂纹在釉面悄然绽放。两人同时缩手,青花碗在棉垫上晃出半圈涟漪,倒像盛住了地宫穹顶的星光。
      程母提着竹篮摸黑进来,老棉鞋在冰面蹭出吱呀响动:"刚出锅的酒酿圆子,趁热。"掀开笼布,甜香惊散了釉料刺鼻的矿物味。李之心舀了勺喂到程雨棠嘴边,醪糟沫子沾在她鼻尖:"当心烫着舌头。"
      "你当喂猫呢?"程雨棠抢过瓷勺,耳尖在虹光里泛着淡红。李之心就势蹲在冰棺旁啃芝麻糖,糖渣落进釉料也不在意:"郑老说甜味能激活釉面活性,古籍上管这叫......"
      "叫'胡扯'。"程雨棠笑着截断话头,琉璃壁上的投影随她的动作轻晃。李之心忽然用糖块在冰面画了只肥猫,尾巴尖正巧指着监测仪跳动的数据:"您瞧,六百年前的猫都晓得参数范围。"
      实习生小满抱着梅枝探头进来:"李工,新挖的树苗到了!"枝头未化的残雪抖落在釉料桶里,李之心顺手折了截梅枝别进程雨棠发髻:"镇魂辟邪,明儿给你打对梅花簪。"
      晨光刺破霜云时,最后一窑琉璃瓦正在冷却。程雨棠蹲在测温仪旁记录数据,李之心将红绳系上她手腕。褪色的麻绳缠着CT手环,倒像给医疗器械添了件古雅配饰。
      "老太太说红绳得沾沾地气。"他抓起把混着冰晶的冻土洒向梅林,新栽的树苗在风中轻颤。程雨棠望着测温仪跳动的数字,恍惚听见六百年前的匠人敲响晨钟。李之心的影子斜斜覆上仪表盘,工装衣角沾着的釉料正泛着永乐年的虹彩。
      茶炉店方向飘来现磨豆浆的香气,混着新瓦出窑的土腥味。李之心从工具包掏出油纸包,层层剥开是撒着糖霜的炸年糕:"庆功宴第一道。"他咬断年糕的脆响惊飞觅食的麻雀,程雨棠腕间的红绳拂过冒热气的釉壶,六百年前的寒釉在新晨中悄然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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