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其八、恶行易施 ...
-
“……嗯，我会做到的。”一阵静默之后，艾清应声。
她悄无声息的接过了小野亚纪强加给她的担子，似乎完全没有被小野近似强迫的态度冒犯。
“——”小野瞪大眼睛，黑色的眼珠映照出艾清的身影，她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复杂表情，吃力的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她松开了艾清的手，局促不安的揉搓衣角，将刚才展露的偏执与脆弱尽数收回凌乱的外表之下，如同被安抚的受伤小兽。
艾清暂时把询问霸凌的事往后放放，小野的精神状态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不提前安抚好，极有可能进一步刺激她的心理致使事件朝向无可挽回的地步发展。
渐渐的，小野亚纪像是理解了什么，柔软的笑了起来，肩膀抖动，想牵艾清的手，却又半途退缩，转而指了指铃木天空塔。
小野轻声说，“我想看看高处的景色……我们上去吧，好吗？”
这个小野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先是硬拽着艾清的手腕让她想起那天被Berserker的御主推下楼的经历，这回演都不演了直接上高塔复刻高空，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动机。
加拉哈德混在人群中解除灵子化，他的手圈成一个握剑的姿态，时刻准备实体化出红柄剑给小野来一下。
艾清这次没有阻止加拉哈德，她也没拒绝小野的请求，忽视封闭空间的电梯，顺着高塔的阶梯一路拾级而上，登临塔顶。
夜晚的凉风拂面，小野周身的气氛轻快起来，她激动转身面向艾清，扬起双臂：“快看这景色——”
她幸福的笑眯了眼：“艾清，我要在这里结束我混沌的一生，帮帮我，好不好？”
原来帮的是这种忙？！艾清没绷住表情，她快速上前打算拉着小野远离栏杆，但她进一步小野退一步，逼得艾清停下脚步僵持着局势。
艾清开始痛恨自己的失忆了。
小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是什么把她逼到了这种地步？她又为什么如此的信任自己？艾清一概不知。
艾清目前掌握的信息只有那几条评论。她悄悄用指甲划破了手指，背着手迅速画出漂浮咒，口袋里还装着几枚伸腿瞪眼丸和回复丹，来得及。
问题在于……艾清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野亚纪，她全身舒展，面上是解脱的表情，像是一心求死，劝阻无用。
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果是某个擅长说话的人站在这里，拥有艾清同等的情报量和小野对艾清的信任态度，想要说服小野下来简直轻而易举。
但艾清不善言辞，她只会直抒胸臆。
难办了啊。
眼看小野又向栏杆后退一步，艾清破罐破摔：“实际上，小野，我失忆了。我想要记住你这个人，所以能不能在死之前告诉我有关你的事？”
小野顿了顿，却反问：“你会为我悲哀、悼念我吗？”
“会。”艾清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会为我……”她向前伸手臂，视觉错位，像是托举着艾清的头，呓语，“你会为我魂牵梦萦吗？”
啊？这对吗？
艾清满头问号，这应该就是记住她的意思吧？总之点头了。
小野完全没有怀疑艾清，听话的往回走了两步，“那请你记住我，让我在你的内心拥有一处安心之地。”
“艾清，艾清，我真想成为你的孩子啊……”
情绪忽高忽低，惊人的极端化行为，小野真的疯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开始讲述。
“回过神来，周围人都绕着我走，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好奇眼神追随我，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
“等到我主动过去询问她们在聊些什么，也只是看见她们一哄而散，憋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遇到这种事很多次，总是被敷衍过去，最终我执着的追问其中一个人，她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之后，「她」发话了。”
“「你不知道你很惹人嫌吗？不要再骚扰别人了！」”
“……从那以后，就是毫无止尽的恶意攻击。”
“我做了什么错事吗？我是恶人所以才会被恶意贯穿吗？原来，作恶是这么简单的事啊。”
艾清在一点点接近小野，她手心里的漂浮符颜色趋于暗淡，血液一旦凝固这种临时符咒的效力就很难评了。
她能看出来小野在发泄。能发泄就证明有怨言，有怨言就说明尚有不甘。有些被生活折磨的筋疲力尽的人，此刻的等待就是在等世界最后一刻给予善意。
恶行易施，善行就难说了。
“……但是，但是我遇到了你。”小野突然兴奋起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善意、善意、善意。我在你身上无论试探多少次，都只有善意。”
“你简直——你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纯洁无瑕的圣母玛利亚，向外给予的永远是正向善意，哪怕善行恶施，大家都能体会到你的好意，都会原谅你。”
她颤颤巍巍的说，“若是能被你记住就好了。”
很快小野又改口，“不，等等，我已经犯下了恶行——”
艾清说，“如果你认为我是圣母，那我宽恕你了。”
艾清用力咬破指尖，在小野额头上画了个驱邪咒。小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能感受到艾清的血液顺着她的额角流下，她吃力的张嘴：“我站在了「恶」的一边，对你散发了恶意……”
艾清说，“嗯，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其八、恶行易施